岳州城内,灯火通明,王残月先找一家客栈住下,次日,便去找寻孟婵娟,在城中转了一圈,也未见到她的身影,心中不觉得踌躇起来。
王残月坐在路旁的石阶上,有些心灰意冷,小妖女,你在哪里,想见时却又不见,不想见时却烦个不停,脑海中尽闪着婵娟,沁雪,婉婷的影像,拿不到药,如何交差啊,还有江婉婷,真是红颜薄命,王残月不停地祈祷着,天灵灵,地灵灵,小妖女,快现形。
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王残月不觉地神思散乱,此时,从东门处来了一僧一儒,和尚穿的破破烂烂,衣不遮体,儒生则温文尔雅,楚楚衣冠。
“师父,”王残月惊讶地不禁瞪大了眼睛,迅捷地躲在一个土垣后面,不敢向外偷看,等待着二人走远。
王残月心里数着时间,差不多了,便伸出脑袋,一看,度空大师正巍然地站在他的面前。
王残月嘿嘿傻笑地站起身来,“师,师傅,”心里却暗暗叫苦。
“残月,你躲什么,这些天你都跑到那去了,害我苦找,”度空大师面沉似水。
“我那天,那天内急,蹲,蹲了好长时间,回去就找不到原来的地方,我在那等了很长时间,就这样,师父,”王残月的声音装着颤抖,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不敢去看师傅凌厉的目光,尽量地圆滑。
“胡说,我在那附近找了你多时,”度空大师青脸威严,目露愠色,王残月低着头也不敢吱声了。
玉柳先生则在一旁陪笑道:“大师,小孩子吗?偶尔贪玩也是有情可原的。”
“还不过来见过你柳世伯,”度空大师瞪着王残月命令道。
王残月赶紧过来,深鞠一躬,“残月见过柳世伯,”心里却感激着玉柳先生的搪塞。
玉柳先生看着面前的小孩,风姿卓卓,心里也是满心欢喜,急忙双手相搀。
度空大师接着道:“世兄,这位公子便是定远侯王弼之子,王残月。”
玉柳先生一听,指着度空大师,二人心知肚明,一阵长笑。
王残月则在一旁心里不住地埋怨:师父啊师父,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三人一阵急行,已出了岳州城,再穿过临湘村,后山便是玉柳山庄。
临湘村,看不见一个人影,残瓦断垣,连树木也显得萧条。
“残月,”又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划破长空,令王残月心头一紧,总是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
孟婵娟也不顾有人没人,上前拉起王残月便向岳州的方向而去,“残月,你站住,”度空大师在后面喊着,声音如暮鼓晨钟。
王残月也是六神无主,不知该不该站下,身体却被孟婵娟拉着不由自主地向前行着。
度空大师也不追,只轻轻一跃,身形如燕,似蛟龙出海,已跃到他们的身前,侧着身,右手拨着念珠,看不见双瞳。
孟婵娟怒道:“你这个秃和尚,干嘛拦着我们啊。”一甩手,嗖,灵蛇如一道流星,度空大师一惊,往旁一闪,只见灵蛇游离,闪着熠熠的光芒。
度空大师微微地睁开眼睛,道:“小小年纪,就学得如此狠辣。”
孟婵娟玉齿轻咬,双目闪烁着一股邪气,嘴里念道:“三离,七艮,无极变幻,二兑,六坎,乾坤九转。”
度空大师微微冷笑,心想:居然懂得九宫八卦之法,不敢怠慢,只见度空大师聚气于丹田,闭目以凝神,阴阳调息,旋转身形,运于全身,如一道佛光笼罩,灵蛇不能近身,其实孟婵娟学的只是皮毛,唬人罢了,孟婵娟也深知,念毕,拉着王残月便跑。
“那里走,”度空大师情知上当,随后便追。
孟婵娟的额头已沁出了汗珠,心里暗暗叫娘,甬长的大路,也无蔽处。
一道寒光,射入路中,一把剑拦住了度空大师的去路,一个黑衣剑客背身而立。
度空大师双手合十,深施一礼,道:“阿弥陀佛,这是我的家事,请施主不要插手,”度空大师微微抬起眼睛,见黑衣剑客未语却未有离开之意,又道:“请施主借道。”
孟婵娟一看那个剑客,侠义凛然,便在一旁拱火,“秃和尚,以大欺小,倚强凌弱,违背侠义,我宁死也不给那个病秧子冲喜,你就死了这条心。”王残月则在一旁心中暗笑,小妖女,嘴好毒啊,正应了那一句:女人心,蝎尾针。
度空大师气得面部青紫,寒眉倒竖。
黑衣剑客手扶剑柄,冷冷地道:“大师,久居佛门,应慈心向天,岂可欺压幼小。”
孟婵娟继续火上浇油,道:“秃和尚,假和尚,你良心何在。”
度空大师自行走江湖以来,何时受到这般凌辱,道:“小妖女,我今天就废了你,看你以后还如何贻祸人间,”转身又施一礼,道:“施主,这是我的家事,你权且让开,”声音变得强硬。
“先问过我手中的剑,”话语之冷令人毛骨悚然,黑衣剑客的剑开始发抖。
度空大师看着黑衣剑客的背影,消瘦的身影透着冷冷的寒气,道:“敢问施主尊姓大名。”
“白-思-昭,”
三个大字犹如晴空一道霹雳,喷薄而出,炸响整个树林,沉重的巨响深深地砸在王残月的心里,那是一张陌生而恐怖的脸,王残月目露凶光,死死地盯着,深深地记着,花慕寒的仇人,白思昭。
度空大师微微冷笑道:“你便是在青峰山一役,杀死花盖天的白思昭,久仰,久仰,正应了你的名字,臭名昭著,今天,我便为民除害,以慰盖天之灵。”说罢,度空大师一记凌空掌,直奔白思昭的面门,掌风刚猛。
白思昭拔剑划地而起,一个空翻,如鹞子抖翅,身形轻盈,剑欲随心。
度空大师掌法凌厉,如蛟龙出海,白思昭剑术轻柔,似和风赶潮,一刚一柔,条条劈风,道道青虹,幻化出无数的影子,漂移。
叶,无风自落,心,有日自寒。
孟婵娟见二人已出手,达到了目的,拉着王残月便走,王残月担心着师父,却挪不动步履,眼神始终停留在白思昭的身上。
二人的身形已处于飘渺之中,只见路旁树摧叶落,鸟惊兽隐,功力不差上下,招法旗鼓相当,玉柳先生一介文人,只能暗暗着急,望洋兴叹。
“快走啊,”孟婵娟也不知为何,王残月的步履沉重,过了许久,已看不见二人的身影,王残月才晓得自己肩上的重任,和孟婵娟一起隐入了城中。
二人找了一家客栈,王残月神情落寞地躺在了床上,脑海中那张阴鸷的脸,无法涂抹,也许是累了,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醒来,天色已晚,见孟婵娟坐在自己的旁边,手托着下巴,小憩,自己的鞋已脱了,身上还加盖了被,知其情意。
王残月坐了起来,不小心惊动了孟婵娟,孟婵娟睁着惺忪的睡眼,道:“你醒了。”
王残月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孟姐姐,我大哥呢?”
孟婵娟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哀伤地道:“被掳走了。”
王残月一惊,抓着孟婵娟的双肩,惊恐地道:“掳走了,被谁掳走的。”
孟婵娟轻声道:“一个黑衣人。”
王残月急问:“什么时候?”
孟婵娟道:“昨天晚上。”
王残月的心颤抖着,脑海中那张阴冷的面孔,浮现,心想:大哥,这回恐怕是凶多吉少。
孟婵娟看着王残月悔恨的样子,解释道:“我昨天追出去,人已经不见了。”
“别说了,”王残月不敢听,也不敢想。
孟婵娟一脸雾水,努着嘴,疑惑地喃喃自语:“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你被白衣人捉走了,慕寒,却又被黑衣人掳走了,你俩还成了香饽饽了。”
王残月脸色苍白,穿好了鞋子,便冲了出去,孟婵娟紧随其后。
城外,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人去楼空。
“残月,你怎么了?”孟婵娟被王残月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整懵了。
王残月坐在那,一言不发,孟婵娟索性也坐在他的旁边,挽着他的胳膊,倚着,一起看着天,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