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残月五内俱焚,心焦如刀绞,愈加悲戚,指天狂啸。
“残月,你放心好了,慕寒他吉人天相,肯定没事的,”孟婵娟在一旁安慰着,看着王残月心郁神痴,如此重情,心为之震动。
“但愿吧,”王残月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这三个字,虽是自欺欺人,但也只能这样想。
夜风,拂面,清凉,天空一道流星划过。
孟婵娟紧紧地偎着王残月的胳膊,一生中,这样的景象只此一遭,深深地烙在了心里。
王残月看着孟婵娟,时而刁蛮任性,时而举止娴雅,时而天真烂漫,时而呆蠢痴傻,虽比自己大四五岁,可心地单纯,不谙世事,却比自己差很多。
孟婵娟不敢对视,心动神摇,涨红了脸,娇羞地问道:“残月,假如有一天,我也遭此不测,你会不会像刚才那样伤神呢?”
一句话竟把王残月问住了,不知如何作答,王残月看着孟婵娟期待的眼神,沉吟了片刻,道:“孟姐姐,为何有此一问,你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我只是说假如,”孟婵娟拽着王残月的胳膊,看着他的脸,等待着,答案。
“不会的,”王残月眨巴着小眼睛,看着孟婵娟认真的样子,脱口而出,故意气她。
孟婵娟一听,樱唇微撅,如失了魂魄,慢慢地松开了手,目光呆滞阑珊,神情木然哀伤,“我就知道你不会的,在你心中,我只是一个小妖女。”
王残月一见,慌神了,她当真了,急忙苦劝:“我跟你开玩笑的,怎么会呢?我可能会比现在更伤心。”
“你别哄我,讨我开心,”孟婵娟把头扭向一边,心中苦楚,暗暗垂泪。
王残月扶着她的双肩,看着她的眼睛红润,意味深长地道:“真的,我自从听了花大哥的身世,我的心就震撼了,宇文落,庆绍全,陈大彪,浊子武,情可撼天,真乃英雄,书中记载也不过如此啊,我能有幸,岂能不为之动容,”王残月的眼神变得迥异,深远。
孟婵娟转过身来,含情脉脉地盯着王残月,“你说的都是真的,没骗我。”
王残月点了点头,孟婵娟的心有了些许舒缓,一下子扑入了王残月的怀里,终于得到了期待已久的答案,会心地笑了,笑,发自内心,喜极而泣。
王残月拍了拍孟婵娟的肩膀,规劝道:“好了,别说那些伤感的话了,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为博红颜一笑,烽火戏诸侯。”
孟婵娟听着王残月小时候的故事,不笑反而愈加伤悲,王残月好生奇怪,孟婵娟却说:“我要是那个小郡主该多好啊,”长长的叹息,隐藏着内心深处的寂寞,犹如梦魇,吞噬掉了她的童年。
孟婵娟望着天,稍许,又叹道:“哎,现在师父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你师傅是怎样一个人呢?”王残月追问道,尽量解开她的心结。
孟婵娟眼神扑朔迷离,“我也说不好,反正对我是关爱有加,教我练功,好歹也是个伴啊,但她的内心比我还要孤独。”
“为何啊?”王残月好奇地继续深入地了解。
孟婵娟道:“至于其中的原委,我也不祥知,反正听师傅说,一切都该结束了,她这次下山,一是为了找楚王朱桢报仇,二是为了找寻玉女青花,但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人,那我就不晓得了。”
“朱桢,”王残月差点喊出声来,怎么会是姐夫,王残月苦苦地想着,把这些天的人,事件往一起串联,复仇,玉柳山庄,江婉婷,白思昭,这其中都隐藏着什么呢?孟兰茵每练一次九转灵蛇阵,功力就会受损,九转真经分上下两册,一正一邪,想到这儿,王残月的脑海中闪现出一种可怕的景象,双手使劲地抓着孟婵娟的肩膀,道:“孟姐姐,你师傅都教你些啥武功啊?”
孟婵娟见王残月一惊一乍的,有些不知所措,“你问这干什么?你弄疼我了。”
“你只管回答我,”王残月瞪大了眼睛,焦急地问道,生怕孟婵娟误入歧途。
“我师父不让说,反正都是她练的那些,我也不爱学,”孟婵娟漫不经心,不屑一顾。
“那你还练九转灵蛇阵,以后,最好不要练了,”王残月语气蛮横地命令着。
“为什么?”孟婵娟一脸雾水。
王残月冷冷地道:“有些事情是不需要问原因的。”
孟婵娟指着王残月一脸坏笑,“我知道了,你怕我武功厉害了,你打不过我。”
“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你只须记得就好,”王残月面色焦虑,一本真经地道。
看着王残月目光如聚,言谈诚恳,孟婵娟懵懂地点了点头。
夜深,露重,二人赏着朦胧的月色,毫无倦意。
“哎,孟姐姐,你有九转灵蛇丸吗?”王残月看着孟婵娟,突然问道,猜想着她一定会给的。
孟婵娟一愣,斜眼看着王残月,道:“怎么?你又想打什么坏主意。”
“不是的,我一个朋友误被你的灵蛇所伤,生命垂危,”王残月尽量说的痛惜,唤醒孟婵娟心底的善良。
“朋友,什么朋友?”孟婵娟疑惑着。
“和我差不多大的一个小姑娘,”王残月叹息道。
“和你差不多,小姑娘?啊,我说你怎么愿意陪我了,原来是有求于我,”孟婵娟杏眉若蹙,指着王残月,登时醋意大发,摇了摇头,“没有。”
王残月看着孟婵娟散乱的神色,道:“孟姐姐,我知道你有,就给我一颗吧,”王残月摇着孟婵娟的胳膊,几近哀求。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有了也不给,”孟婵娟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嘴坚如铁。
“为什么?”王残月诧异地问道。
“有些事情是不需要问原因的,”孟婵娟冲着王残月一挤眼睛,拿着他的话回敬。
“你要是不给,我可抢了,”王残月狡黠地威胁道。
“不给,我看你能怎样?”孟婵娟斩钉截铁地回答。
“那我可就动手了,”王残月乜斜着小眼睛,抓起孟婵娟的胳膊,开始胳肢着,孟婵娟双臂紧紧地夹着腋窝,左右躲闪,哭笑不得,终挨不过,喊道:“好了,好了,给你,给你,别闹了,别闹了。”
王残月见孟婵娟求饶了,方松开手,可一停住,孟婵娟又改变了主意,王残月复又动手,二人嬉闹着,笑声回荡着整个夜空。
天已蒙蒙亮,二人都已疲倦,困乏。
客栈,王残月又要了一回,仍是徒劳,王残月无计可施。
孟婵娟回到屋里,回头扔下了一句:“告诉你,你可别打什么坏主意啊?”
王残月不理,回屋,坐在了床上,独自苦恼,搔着脑袋,想着办法。
已过了两天,王残月想着日子一天天地临近,心焦,一个人坐在庭院中,无心欣赏凄惨的月色。
孟婵娟趴着门缝偷偷地瞧着,心痛不已。
凉风习习,花影摇曳,孟婵娟脱下了外衣,披在了王残月的身上。
王残月回头看看,不悦,扭动着肩膀。
孟婵娟挨着王残月坐下,用胳膊一拐,知其还在生气,道:“残月,那个女孩就真的这么重要,和你青梅竹马呢?还是从小就定了娃娃亲啊,”说罢,注视着王残月的脸,见其不语,又道:“你要是不回答,可别后悔啊,”孟婵娟站起身来,作出一副要走的样子。
“你想到那去了,素昧平生,”王残月头歪向一边,冷冷地道。
“既然是素昧平生干嘛值得你这样啊,”孟婵娟偷眼观瞧。
“大丈夫顶天立地,行侠仗义,这样总可以了吧,”王残月吼道,豪气直冲斗牛。
“得了得了,看你瘦的像个竹竿似的,还大丈夫,连我都打不过,给,”孟婵娟一伸手,眼神中充满了不舍和依恋。
王残月一看孟婵娟手中那颗晶莹剔透的丸药,瞪大了眼睛,转而微笑,“孟姐姐,我就知道你会给我的,”拿起药,匆匆地跑了。
孟婵娟气得嘴撅得高高的,双手掐着腰,跺着脚,“知道你这样,我就不给你了。”
王残月跑出数米,方知是半夜,又折了回来,傻笑着。
夜,几块黑云压着残月,孟婵娟问道:“残月,假如我要是不给你药,你会怎么做啊?”
王残月坏笑着,“你真的想知道。”
“你快说吗?是用熏香啊,还是抓鱼啊,”孟婵娟急不可耐。
王残月笑着道:“那我可说了,不过可不许生气啊。”
孟婵娟爽快地答应了,托着下巴倾听着。
王残月道:“其实我计策早就想好了,就是不忍心,先在我房里准备一桶洗澡水,和一套你的衣服,然后用蜂蜜引一些蚂蚁,藏好,之后呢?随意往你身上撒些花粉之类的,偷偷地把蚂蚁放上,你一大叫,我再把你引到我屋里,本来我要洗澡的,顺理成章让你洗了,我就可趁机把药抢跑了,呵呵。”
“哇,这么损的招,你也想得出,你好坏啊,”孟婵娟捶打着王残月的前胸。
“当然,我一直没用吗?我怎么会给你用这损招呢?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给我的,故意逗你,”王残月看着孟婵娟的脸上稍稍地露出了一丝笑容,心喜。
孟婵娟沉默着,看了一下天,触景伤情,淡淡地道:“残月,你知道吗?每当我伤心寂寞时,我都会启窗望月,那样我便不会孤独,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自从上次你骗了我,我发誓要杀了你,可是一见到你,我又不忍心。”
孟婵娟倚着王残月的肩膀,倾吐着心语,“其实我也要走了,我师父要来了,我看见她的记号了,就因为这样,我才把药给你的,我知道,药一给你,你就会走的,我只是想让你多陪我几天,”孟婵娟无奈地摇着头,一脸茫然。
王残月看着孟婵娟推心置腹之语,毫无怨恨之意,自惭形秽,耿耿于怀,不知该如何回报,王残月拉着孟婵娟的手,道:“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九转真经的武功千万不要练。”
孟婵娟虽不是很懂,但还是答应着。
次日,王残月和孟婵娟分道扬镳,后会有期之语,不一一赘述,孟婵娟虽依依不舍,却又无奈,心好不凄楚,望着王残月的背影,许久------王残月一口气跑到了玉柳山庄,心里却想着,救醒江婉婷之后,别人会是怎样的表情,惊讶,惊奇,崇拜,想着,想着,不觉暗暗发笑。
柳沁雪,自从王残月走了之后,天天坐在庄外的青石上,等待着,尽管脑海中闪现着尽是他不会回来了,但心里还是盼着那么一点点的希望,他会立刻出现在眼前,日出日落,日落日出。今日见王残月步履矫健,正往这边行着,柳沁雪的眼睛,闪着不可思议,像是见到了天神,直冲了下来,紧紧地相拥,自从父亲回来,虽没有骂自己,可是心里却坠有一块巨石,负罪感令自己寝食难安,罪孽,痛苦。
王残月被柳沁雪紧紧地拥着,心里喜不自胜,脸上洋洋自得,许久,小时候的梦,仿佛自己就是个大英雄,王残月见孟婵娟还不撒手,道:“好了吧,我都快喘不过气了。”
经王残月这么一说,柳沁雪也感到自己的失态,羞红了脸,不敢去看王残月的眼神,低着头,胡乱地踢着小石子,喃喃地道:“药到手了吗?”
王残月故意装出一副失落的神态,摇了摇头,沮丧地说了句失手了。
柳沁雪大吃一惊,内心的失落不言而喻,一切美好的想象全成泡影,怔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残月偷眼看着柳沁雪,竟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啊,你好坏,”柳沁雪一见王残月拿自己取笑,上前追打着王残月。
江婉婷的房间,众人饮泣抽心,玉柳先生抚摸着江婉婷的脸,泪不觉簌簌,眼前始终浮现着那个人影,恍恍惚惚,多年了,依旧,音容笑貌,清纯可人,这个影像伴随玉柳先生半生。
“老爷,武当华阳真人和莫凌虚求见,”一个家丁前来禀报。
玉柳先生拭泪,调整了一下情绪,带着众人去了前厅。
王残月和柳沁雪见四下无人,竟直来到了江婉婷的卧房,王残月上前扶起江婉婷的头,倚在自己的身上,吩咐柳沁雪倒水,微启玉口,嵌齿,把药放入,用温水送下,王残月看着那张俏脸,心旌摇曳。
柳沁雪看着王残月的目光异样,嗔怒地推了王残月一下,王残月醒过神来,下了床,心却一直砰砰乱跳,王残月暗自思讨,这个女孩这么特别,身上怎么会有一种磁力,令自己心神难安。
“王残月,你看够没有,”柳沁雪见王残月失魂落魄,心驰神往,不满地喊道。
王残月乜斜着小眼睛来到柳沁雪的身旁,耳语一番,说的柳沁雪嘿嘿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