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如救火,如此等下去也不是办法,王残月心急地来到院中,恰巧遇到了管家,正要给巴郎中送水,便上前央求,跟随着一起来到了旁边的一间屋子,屋子不大,陈列简单,一个中年人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围桌而坐,正在喝酒,王残月不由得火冒三丈,生气管家的欺瞒。
只听老人平和地说道:“西九南放一子,放虎归山,”中年人却浑身瑟瑟发抖,像是立在雪地里一般,沉吟片刻,不慌不忙地道:“东四南十二放一子,入得虎穴,”老人不假思索,当即说道:“东四五放一子,神来之笔,”中年人一听,却陷入了沉思,不断地捋着胡须,嘴里喃喃地道:“你这神来之笔的确够阴毒。”
王残月十分诧异,这天也不冷啊,他为何发抖呢?心头升腾的火气又慢慢地平息,悄悄地过去,立在二人的旁边观看,大吃一惊,屋内很静,只有二人下棋的棋语,没有棋盘,没有棋子,只是凭空想象,每落一子都经过深思熟虑,王残月又仔细地打量着二人,老人虽老态龙钟,却面露喜色,中年人满面红润,却冷不自胜,浑身直颤抖,二人都全神贯注,聚精会神,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四四方方的桌子上,有羊腿,牛肉,还有散着馥香的美酒。
管家怕王残月打扰二人,拽了拽他的衣袂,让其离开,王残月十分好奇,生平头一遭见到如此下棋,不觉得心生敬佩,也对这盘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示意无事,管家也未理他,竟直出去了。
观棋不语真君子,王残月岂不晓得,恭恭敬敬地立在旁边,听着二人的棋语,心里却在想着那个孩童的话,古怪的巴郎中,不觉得陷入了两难境地,只有慢慢的等,孩童腿上的蛇毒已被自己稳住,虽说威胁不到生命,但早一些拿到药,自己便可以早一点去香来阁夺剑,但看着二人已达到了超高的境界,物我两忘,就连旁边立着一个人,似乎都不知,谁也没有抬眼看一下,又放弃了念头,心里焦急的等待。
老人突然笑道:“巴郎中,让你尝尝我这招天外来客,看你受用不,”只见巴郎中的额头已沁出了汗珠,不屑一顾地道:“古大师,你这招沽名钓誉,不足耳,”老人看着巴郎中焦虑的神态,笑道:“还硬撑啊,投子认负吧。”
此时,巴郎中偶然地瞥见了王残月,三人对称成三角,笑道:“东七南十一放一子,这叫一峰独立,”老人唬了一跳,半响,不说话了,巴郎中笑道:“这叫前有悬崖,后有追兵,前后夹攻,风云际会,杀机四起,你那天外来客恐怕插翅也难飞了,哈哈,”老人十分不解,自己防守得法,步步为营,不知失招在何处,巴郎中见老人无语,笑道:“古大师,你解不了我心头这多年的夙愿,”王残月在旁边听着,如瞎子摸象,不知二人所云何事。
“你的棋就真的是无隙可乘,我就不信,这多年来,我就胜不了你半势,”古大师大怒,抬起右掌,狠狠地一拍桌子,桌边的一个酒碗弹起,正好落在了王残月叉开的双脚之间,登时粉碎,可是古大师却捧腹大笑,“哈哈,巴郎中,我自有回春妙手,这个天外来客正等着你自投罗网呢?”巴郎中甩了甩抖动的右手,笑道:“古大师,你别作困兽之斗了,妙手,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解得这盘死棋。”
古大师站了起来,拥着王残月,笑道:“天意,西九南九放一子,这叫九九归一,一子解双征,你输了,巴郎中,应该兑现你的诺言了吧。”
巴郎中呆坐在那,一动不动,浑身依旧是不由自主地抖动,许久,古大师可是兴奋异常,拉起王残月要痛饮三杯,笑道:“小兄弟,今天多亏你了,”王残月不知所措地杵在那,摸着脑袋,惶惶地道:“大师,我不知你说的何意?”
古大师笑道:“就因为这个酒碗,恰巧使我想起了唐朝时的棋手王积薪的妙招,一手解双征,哈哈,巴郎中,你输了,我想你和浊子文的恩怨也该了解了吧。”
“浊子文,”王残月瞪大了眼睛,想着那个驼背老者,这如何和他还有关系,古大师诧异地看着王残月那惊讶的神态,问道:“小兄弟,你认识浊子文。”
王残月点了点头,这时,巴郎中却冷哼一声,道:“和解,笑话,即使我想和解,恐怕他浊子文也未必肯啊,何必自讨没趣。”
王残月不知二人之间有何恩怨,插了一句道:“事在人为吗?天下没有解不开的疙瘩,”巴郎中眼皮往上一抬,怒道:“娃娃,你懂什么?”王残月一见,把头又缩了回来。
古大师笑道:“巴老弟,今天我是异常的高兴,来,咱俩喝两杯,那个小老弟,你也过来,”王残月见棋也下完了,遂道:“大师,我今天是来找巴郎中救命的,刚才看你们下棋,也未敢打扰,现在岂能在此喝酒。”
“救命,”古大师一愣,可旁边的巴郎中却烦躁不安,遂下了逐客令,“不救,不救,走走走,别来烦我,”王残月求道:“俗语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身为郎中,怎能见死不救呢?”
巴郎中冷笑道:“我就是无情无义,见死不救,那又如何?骂我,杀了我,哼,”王残月刚要说,却被古大师伸臂给拦下了,示意不要说话,道:“巴老弟,我知道你还为浊子文的事耿耿于怀,算了吧,毕竟都有过错,已事隔这么多年了,我看算了,不看在我的面子,也应该顾及一下铸剑老人的面子吧,”巴郎中低头未语。
王残月看着巴郎中那瑟瑟发抖的身子,心中惊恐,小时候在九转真经里看到,遂道:“巴郎中,你中的是沙漠毒尾蝎的毒,”巴郎中一惊,转身问道:“你懂医术,”王残月道:“略懂一二,小时候看过医书,此毒症状是抽搐,浑身无力,总是不停地抖动,体内如万千蚂蚁噬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虽你已用药控制,但却不能除根。”
巴郎中大惊,拉住王残月的手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王残月扯个谎道:“啊,我小时候,一个陌生人教我的。”
“陌生人,”巴郎中一愣,又顺口问道:“是不是玉女青花卧禅秋,”王残月心中一惊,但却不露声色,道:“不是,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巴郎中的眼神落寞,缓缓地松开了手,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王残月十分好奇,一提起师父,巴郎中缘何如此激动,看来他认识师父。
王残月感到事情的微妙,这又是一段江湖恩怨,遂把目光转向古大师,问道:“古爷爷,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古大师看着王残月,乖巧伶俐,摇了摇头,叹道:“哎,红颜祸水啊,这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在白莲教,巴中海和浊子文同时喜欢上了一个漂亮的女人,玉女青花卧禅秋,争得不可开交。”
“卧禅秋,”王残月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师父从来没有提起过此事啊,古大师见王残月满脸怪状,王残月急忙摇头解释,道:“我只是听过卧禅秋的侠义之名。”
古大师也没有怀疑,接着说道:“后来,卧禅秋和浊子文同时消失了,巴中海心中忿恨,也离开了白莲教,到处寻找,二人就像是石沉大海,杳无音信,后来,巴中海在天山的集马山庄发现了浊子文,但却没有卧禅秋的消息,遂进庄去问,浊子文却硬是不说,二人大打出手,不久,浊子文救了两个女人,其中一个身患重病,便硬着头皮前来求医,巴中海铁石心肠,硬是不救,浊子文哭诉着讲起了他和卧禅秋的事,他也是一厢情愿,二人离开白莲教之后,卧禅秋便神秘地消失了,浊子文也是到处寻找,终无结果,暗自揣测她是被人杀了,但却不知仇人是谁?紧接着,白莲教一个个堡垒被慢慢的瓦解,浊子文也成了黑名单,便逃回了天山,巴中海生气二人的不辞而别,遂硬下心来,没有去救,结果,那个女人就成了活死人,形同死尸,也不知有没有的救,浊子文盛怒之下,便给巴中海下了奇毒,虽说巴中海是郎中,但此毒在他的体内已将近十多年,终无法根除,就这样,二人便结下了梁子,在此处,地方虽小,但却虎踞龙盘,铸剑老人也多次前来化解,终解开这个疙瘩,我和铸剑老人交好,遂应了此约,跟巴中海打赌,弈棋论胜负,不想,我棋艺不精,始终下不过他,他的前后夹攻确实厉害,我苦苦研究数年,也未悟出破解之道,今日,不想这个巧字,让我顿来灵性,也许是上天派你来化解这段恩怨的吧,哈哈。”
王残月听着,此事跟师傅有关,也并不是深仇大恨,见巴中海那痛苦的表情,遂道:“此事我倒愿意帮忙,我和浊大侠本有数日之缘,倒可试试。”
古大师道:“其实也好办,浊子文的后院有一个小小的花圃,他故意在里面种着一棵紫香草,此草传说很珍贵,只要有了它便可解巴郎中身上的奇毒,我和铸剑老人要了数次,浊子文拧得很,只要巴中海亲自去磕头认罪,方可罢休,可巴中海却宁死也不去偷,也不去求,就这样僵着了,你只要去求浊子文,把那棵草要来,便可以化解巴中海身上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