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残月听着,原来浊子文也善使毒,遂道:“我尽力而为吧,不过,我在山上救了一个孩童,中了蛇毒,还得请巴郎中医治,我虽能治,但却苦于没有药。”
古大师十分高兴,道:“中海啊,走吧,去救那个孩童,”巴中海勉强地站起身来,长叹了一声,这些年被这毒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遂背起了药箱,跟着王残月一起来到了那个孩童的家中,给父子都用了药,父子叩首致谢,感激涕零,善乐好施的王残月看着此景,心里豁然开朗,俨然一副大侠的风范。
王残月想着既然答应了巴中海,免不得要和浊子文一番唇枪舌剑的争辩,看看孩童无事,便站起身来要去集马山庄,却被古大师给留住了,王残月一想,也好,也不差这一时,等天明再去,这一夜,三人又谈了一回,大有相见恨晚之感,方歇。
次日,王残月早早地起身,马不停蹄地奔赴集马山庄,远远地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集马山庄已经成了一片灰烬,上空还淡淡地冒着青烟,王残月惊恐地走上前去,见零零散散的有几个死尸,身体僵硬冰冷,又是一剑封喉,血腥弥漫着集马山庄的上空,王残月十分惊愕地立在那里,不敢想象,仅仅就是一天,一切都烟消云散,难道又是黑衣人,看来惨案发生不久,王残月的心很难平静,到处寻找着活口。
尸体一个个地翻转,狰狞的怪状,千奇百样,有的已被烧成了一堆皑皑的白骨,王残月顺着血迹追查到了后山,天已将近中午,太阳躲在了云层里,阴暗,王残月发现了在后山一个山沟处,有一个人正在费力地往前爬,王残月急跑上前扶住了他,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浊子文,见他一脸惊愕地拔刀,王残月双手摊开,不停地摆动,急说:“浊叔叔,是我,残月啊,”浊子文的眼神有些花了,定睛仔细一看,见王残月没有恶意,便放下了刀,已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王残月见他的脖颈处,有一道剑痕,不太深,双腿已断,刚才一挣扎,伤口又迸开,还在流血,王残月急扯下一块布给他包上了,问道:“浊叔叔,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浊子文看着集马山庄的方向,哽咽地道:“残月,集马山庄,完了,彻底地完了,”王残月拍了拍浊子文的肩膀,安慰着,见他娓娓地道来,“残月,就在你们走后,昨天晚上,黑衣人突然从天而降,先杀了我们的守夜人,然后就把集马山庄给烧了,大部分人都还在睡梦之中,我急穿衣服,拿刀出来,黑衣人临阵以待,出来一个杀一个,我也不敢相抵,夺路而逃,在后山被他们打下悬崖,双腿也摔断了,天亮了,我拼命地往回爬,也不知道集马山庄还有没有人活着。”
看着浊子文泣泪的控诉,王残月的心阵阵刺痛,集马山庄也是为了江湖豪杰,才遭此惨祸,灭绝人性的黑衣人,王残月的目光变得凌厉,遂背起了浊子文,顺口问道:“浊叔叔,你还有认识的人吗?”
浊子文摇了摇头,王残月一想道:“浊叔叔,那我把你送到巴中海那里去吧,”浊子文一听,急要从他的背上下来,怒道:“我宁死也不去他那里,你放我下来。”
王残月双手死死地兜着他的屁股,说道:“浊叔叔,其实巴叔叔都说了,他早想跟你和解了,只是羞于启口。”
未等王残月说完,浊子文便打断了他的话,道:“哼,他,想跟我和解,别做梦了,恐怕是受不了那种痛苦了吧,哼,那种无情无义的人,我没杀他就不错了。”
王残月回头看了一眼,道:“你还为那件事生气啊,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何必呢?”
浊子文道:“残月,你有所不知啊,我们浊家就我和子武两个人,父母死得早,我俩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少年的时候就加入了白莲教,跟着花盖天一起打天下,后来我们军中来了一个奇女子,叫卧禅秋,连年征战,偶尔来了一个女的,战士们欢喜非常,争先恐后地去杀敌,那时候都希望自己负伤,这样就可以得到卧禅秋的医治,当然,军中也是有军医的,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在与王保保大战,我和巴中海几乎是同时负伤的,很严重,是九死一生,若没有卧禅秋的妙手回春,恐怕我俩早死了,巴中海当时略懂医术,便厚颜无耻地天天跟在卧禅秋的屁股后面,拜她为师,卧禅秋也是很仁慈,不知他卑鄙的心思,便日日教着她医术,我当时看不过去,一心想报恩,那时,战争已结束,大家都等着归顺朝廷呢?卧禅秋也就告辞了,我便跟着她一起离开了白莲教,不想半路,卧禅秋却失踪了,我到处寻找,也是音信皆无,就这样,我回到了君山,不想已被白思昭兼并,我连夜逃走,为了逃避追杀,就来到了天山,投奔陈飞虎,后来,我的弟兄找到了庆夫人和她的一个丫鬟,便把她们带到天山,当时庆夫人已受了重伤,我去求那个天杀的,他却见死不救,我又派人去中原找寻名医,由于时间耽搁,庆夫人却成了一个活死人,现在恐怕却永远的沉寂在这火海了。”
王残月看着浊子文泪如雨下,想起庆夫人跳水去救花慕寒的母亲,心里也是十分难受,道:“浊叔叔,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亲手杀了白思昭,替死去的人报仇。”
浊子文拍了拍王残月的脑袋,心中涌出一股暖流,叹道:“哎,现在的白思昭可是今非昔比啊,一个人把整个江湖搅得乌烟瘴气,哎,可比当年的五毒鬼王赤修罗厉害多了。”
王残月也看出了浊子文的无奈,二人不知不觉地已到了集马山庄,青烟仍在继续地冒着,这里的惊悚和神秘,已经成为了故事,院中的那棵云杉,已被烤的耷下了高昂的头,王残月把浊子文放在了一块石头上,方想起了那棵紫香草,遂过去查看,只听浊子文喊道:“你别找了,早已经烧成干了,”王残月一听,心中一震,想着巴中海身上的毒,不觉得怅惘,来到了浊子文的身边,坐下休息。
浊子文已看出了他的心情,笑道:“残月,你还是快去夺剑吧,去吧,别为了我而耽误了大事,”王残月拉着浊子文的手,道:“我怎么能把你扔下呢?要不,我把你送到了缘轩吧,那有我师父,他们可以照顾你。”
浊子文摇摇头,悲戚地道:“不用了,我那也不去,就在这守着我那些死去兄弟的亡灵,”说罢,眼神空洞,迷茫地望着前方。
王残月想着,在这,那些惨绝人寰的黑衣人还不得把你杀了,嘴上虽没说,但心里却在盘算着,无论如何,也要把他带走,化解掉二老心中的仇怨,便道:“浊叔叔,那这样吧,我背着你,咱们一起去夺剑,”浊子文嗤笑道:“你开什么玩笑?从这到香来阁,十万八千里,我才不去送死呢?”王残月搔了搔头,真是棘手,忽然眼中一转,想起了一条一石二鸟之计,遂道:“浊叔叔,我问你一个问题,那卧禅秋在你心目中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浊子文看了看天,脸上露出了一丝憧憬,美滋滋地道:“她吗?温柔富有神韵,质朴富有魅力,文弱让人怜惜,善良让人钦佩,貌美简直让人无法入睡,”王残月看着浊子文那情不自禁的样子,差点笑了出来,遂道:“那你想不想知道关于卧残秋的消息啊。”
浊子文一听,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这些年虽说也是听到一点点的消息,但都是些江湖传言,急拉着王残月,问道:“你知道她。”
王残月点了点头,道:“何止是知道,关于她的事迹我全知道,”浊子文已经等不及了,拉着王残月的手道:“快跟我讲讲,”王残月眼眉往上一挑,道:“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浊子文道:“我答应,我答应,别说一件,就是一百件我也答应,你不就是想要紫香草吗?给你,”王残月见状更是欣喜,接过紫香草,一脸坏笑,指着浊子文鼻子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我说的那件事可不是要这棵草,既然你没用了,就给我吧。”
“什么?你,”浊子文情知自己上当了,又没法收回成命,一想到卧禅秋,心急如焚,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王残月道:“好,那你上来,我带你到一个地方,到了你就知道了。”
浊子文自然不知王残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趴在王残月的背上,竟直跟着来到了巴中海的家,刚到门口,浊子文便怒道:“你怎么到这了,快放我下来,我知道你是给他送草,我在这里等你。”
王残月道:“那你是不想知道卧禅秋的事了,那好,我就放你下来,”王残月见浊子文不言语了,心中暗笑,便竟直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