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心碎了,跟着泪流满面,道:“可怜的人呐!本宫多么想帮你,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机会来了,包不清喜上心头,赶忙道:“下官有一事,公主不用余力便可帮忙。”
公主拭干泪痕,轻轻道:“何事,说来听听。”
包不清将方天霸如何殴打包不愣,如何扬言要灭掉县衙,吴智为了保全县衙,如何撒谎的整个过程说了一遍,当然方天霸如何破相的一段被包导演给删剪了。公主听完也是忿忿难平,望着贝东尼,爽快答应了。
包不清慌忙拜谢,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一番寒暄后带着贝东尼速速离开了驸马府。贝东尼一想起公主最后看着自己的眼神,心被揪得紧紧地,暗想“这二十两银子真不容易挣,公主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往后不怕没罪好受了。”
次日一早趁包不愣躲在后花园学蛐蛐,朱柳拿着宝剑跟随着房龙等三人一起到处巡逻。他的目的比较明确,寻找李昂一家的位置。奇怪的是,按说这么庞大的队伍护送,应该不难问出他们住在何处去,可惜问了许多路人甲、乙、丙、丁都说没看见,这就怪了,难不成他们一进城便消失了。
到城门口一打听才知道,昨晚黄昏时确实有一队骑兵护着若干辆马车进城,但他们在城门下一直停着不动,到夜深人静后,马车分批走了,骑兵则一直留在城门下,等到天亮城门一开,又出城去了。
朱柳内心暗暗佩服李昂率兵之严明,这么一大队车马竟然能够做到不惊一官不扰一民,有这样的将军在,倭寇们恐怕就要倒大霉了。按吴智所料,李昂一家为求清静,本该找一偏僻处安家才是,可是四人将香河县城周围适合安家的偏僻处走了遍,终究没能找到。
白虎的大腿还绑着纱布,便跟着一起长途跋涉不免有些烦闷,道:“乖乖隆叮咚,这么一大家子如何像个鼠洞似的,让人难找。”
贝东尼想了想道:“在清河坊南边有一座偌大的院子这两月一直有人在日夜不停地修整,会不会在那?”
朱柳不同意,他虽然对清河县不熟,但清河坊店铺林立,人流繁杂他还是知道的。
房龙非常难得地做了一个比较正确的判断,道:“子曰‘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我觉得有可能。”
白虎此时的心情比较郁闷,房龙的说话方式在他听来就像火上浇油似的,直接升级为烦闷,奈何他又是性子憨厚,于是坦白道:“乖乖隆叮咚,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何苦动不动便子曰,子曰的,定是在欺负俺书读的少,好糊弄不是。”
房龙一本正经道:“小白,你真该好好多读些书才是,子曰‘敏而好学,不耻下问。’你该多问,不该多埋怨,孔夫子乃万世师表,他的言语又岂能有错。房龙不才,但以儒士居之,岂能糊弄于你。”
贝东尼对着房龙做了一揖,笑道:“继孔孟朱之后的又一大儒,儒士房龙,世人皆尊称之为‘儒房’。失敬,失敬。”说罢,撒腿就跑。
“贝东尼,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房龙大喊着,拔出佩刀猛追了上去。
朱柳看得瞠目结舌,笑了笑,扶着白虎在后面跟着,“记得有个人这么说过,几个人在一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有我们学习的地方。看到好的,我们学习,看到不好的我们改正。其实房大哥身上也有很多东西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白虎点了点头道:“这话在理,俺爱听。这话谁说的?”
朱柳顿了顿,答曰:“孔夫子。”
“乖乖隆叮咚,原来孔夫子有两个,你说的那个俺服他,他是个说人话的好夫子。”白虎一副焕然大悟的模样,弄得朱柳不知作何解释。
四人来到清河坊,穿过密集的人群往南没走多远,便看到一座刚刚修缮过的院子,大门紧闭,门口别说没有士兵把守,就连快牌匾都没有。朱柳仔细看了看四周地面,道:“地面上许多车辙到这便没了,应该就是这座庄院。”
众人均无异议,房龙道:“大门关得这么紧,看来真是不想让人打扰,我们回去吧。”
说话间已是正午时分。白虎肚子开始闹革命了,咕咕直叫。贝东尼刚赚了二十两银子,成为他们眼中不小的暴发户。不去春香楼喝好的,也得找家像样点的客栈帮贝东尼消消灾。贝东尼平时也不是一个大气的人,可他大气起来简直不是人。算了算,去春香楼一人顶多也就五两银子,四人刚好二十两。于是在贝东尼的主动建议下,四人昂首挺胸地往春香楼去了,真不愧是暴发户,辛辛苦苦挣来的二十两银子,就这么一餐饭全给挥霍了,要知道他们每月每人的俸银只有七两银子。
春香楼是伍氏兄弟开的一家高级酒家,共有三楼,就一楼的消费是每人五两银子,除了不能打包外带,里面所有的酒水,肉食全部任君食用,这绝对是白虎的最爱。二楼就不是五两银子能说得过去的,每人没个一二十两绝对下不来,三楼最为特别,吃什么都不用银子,但是没一定官衔的人绝对上不去,连包不清想上去参观考察都没这资格。
换句话说,春香楼根本就不是人去的地方,最起码不是房龙、白虎、朱柳、贝东尼四人该去的地方。但他们去了,便自然有他们不自在的地方。
白虎不管三七是二十一还是二十二,双手齐下,埋头苦干,他打算将一个月该吃的一次性全给吃了。房龙吃不下,两眼死死盯着春香楼的大门口,只见陈有蓉与白面书生纪仁才二人双双步入,后面还跟着个伴读书童纪虎。
朱柳随着房龙的眼光望去,再看看房龙死灰般的脸色,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何人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贝东尼一见心里也正纳闷,陈有蓉虽然算不上名门闺秀,但也是书香门第,怎么能陪着个陌生男子到处抛头露面。纳闷归纳闷,连房龙自己都默不吭声自己又何必多事。可惜这个世界绝对不是说你不想多事,就可以万事大吉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做个老实巴交的人并不难,难的是应付那些千方百计想让你变坏的人。’纪仁才也看见了房龙等人,没有办法,吃得起五两银子一餐饭的平头百姓实在不多,他们四人又如此鲜艳夺目想假装看不见都不行。
陈有蓉也看到了,也不知是怕房龙对她纠缠不清,还是碰到熟人心生畏怯,毕竟本该身藏深闺的她不该到随处瞎逛,拉了拉纪仁才衣襟道:“这儿人多口杂,不如回家的好。”
简单的话语在纪仁才听却极为刺耳,还怕这几个破捕快不成。笑道:“小姐不必多虑,既来之则安之。”说罢,转身往房龙几人靠近,陈有蓉有心阻止却已来不及。
纪仁才指着房龙对着点头哈腰的店掌柜,大声吆喝道:“掌柜,人言贫捕快,贫捕快,在意捕快白食了你。”
白虎嘴巴忙得不可开交,耳朵也没闲着,放下手中的肉食,大声解释道:“店家勿怕,俺们有的钱不白食你。”
贝东尼狠狠踩了白虎一脚,反唇相讥道:“店家,可谓穷书生,穷书生,小心书生吃穷了你。”
店家倒是识趣,赶忙对着贝东尼道:“不劳客官费心,这位公子若有时间常来,便是吃穷了我,那才叫个好哩。”
贝东尼不想自讨了个没趣,看着房龙道:“平日里就你话多,今儿个倒好,一个子不说,干吞唾沫有何屁用。”
房龙两眼茫然,只是一味的伤心,在纪仁才面前他什么都不是,在自卑面前一切言语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即便是没有了纪仁才,凭陈有蓉的样貌,还是会有张仁才,李仁才。什么时候也没能轮到自己,谁让咱是个没有地位的粗人,粗人不懂得讨人欢心,粗人不会花言巧语,粗人只知道用一辈子去疼她,爱她,陪她。
朱柳心细,房龙的表情他都一一看在眼里,细声道:“房兄,佛语有云‘狂妄的人有救,自卑的人没有救。’狂起来,我们精神上支持你。“纪仁才瞥了房龙一眼,见他双目无神,忧心忡忡的模样心里暗暗自得。笑了笑,对着店小二喝问道:“我们在何处用饭?”
店小二殷勤道:“我家二爷在春雨阁备下薄酒恭候,纪公子三楼有情。”
贝东尼脸一下红了起来,在清河县能上得了这儿三楼的掰着手指也能算的出,估计连脚趾都用不着。亏自己还有脸笑人家穷书生,这下糗大发了。
众人一听说有人要上得了三楼用饭,不由得向他投去羡慕的眼神,纪仁才耸了耸肩膀,大笑着走到陈有蓉身旁,示意跟他一起上楼,这种虚荣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不曾想陈有蓉回应他的却是一双冷漠,忧郁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