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当时倭寇经常在宁波临近海域出没,起先由驸马担任宁波总兵,率兵抗击倭寇,但效果不好,朝廷走马灯似的连换了几波人,问题都得不到彻底解决,这次轮到有过抗击倭寇经验的前福州总兵李昂走马上任了。
李昂自小习武,文化知识不多,但作战有勇有谋,有很高的军事天赋。起初在池州总兵戚庭威的帐下当了一名千人长,后来因作战勇猛,还救过戚庭威一命。戚庭威被升为福建兵部尚书后,升了李昂为福州总兵。
李大总兵是个标准宅男,特别喜欢待在家里享受天伦之乐。所以他有个习惯,不管幕府在哪,都会把家搬到附近最好的城镇里,以方便随时偷懒回家。在池州时他经常上化城寺烧香,也经常听一本禅师念经,两人还成为不错的朋友。自接到去宁波上任后,他还特意上山请教一本禅师。
一本禅师送了他一句话‘知止而后能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并建议他把家安在清河县内,当然这些他都一一写在信中提前告知包不清,但包不清没想到的是,李将军来得这么快。
而现在包不清面对的问题是该如何对待这位新来的大户,宁波总兵虽然官职不是很高,但是手里却有着最为实用的东西——兵权,各大集团势力肯定不会放过这位强有力的帮手。再说竟然在清河县安家,那他家要是有什么鸡飞狗跳的,他这个县长自然脱不了干系。
吴智对于这个问题只说了一句话“清静处于,虚以待之,无为无求,而百川自为来也。”他主张清静处于,虚以待之是有道理的,李昂既然不愿将家安在宁波城内,就是怕有人烦他家人,为家人求个清静。既然其他人必然会上门去巴结他,自己再去凑这份热闹,得到的结果只能是适得其反。
包不清并不完全赞同无为无求便能使百川自为来也,于是他派朱柳去探听李昂具体安家的位置,在不打扰他家人清静的情况下,尽量帮助他的家人解决遇到的所有困难,并密切留意进出他家大门的所有达官贵人。
朱柳领命即将退下时,吴智吩咐道:“你将贝东尼找来,有事交与他办理。”
贝东尼很快到了,吴智要他陪包不清前往驸马府。并对包不清道:“驸马今天带着兵出城狩猎,恐怕没几日不能回。大人今晚前去觐见公主最为合适,此事万万拖不得。”
包不清也这么认为,他在等吴智的办法。吴智指了指贝东尼,笑了笑。
包不清大怒:“让贝东尼随我去能有何用?难不成你想让他假扮包不愣?”
吴智笑道:“当然不是,大人无须多问,也无须担心,让小贝去,我自有妙用。”说罢,转身对着贝东尼,教他去到驸马府给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贝东尼听罢频频摇头,表示不干。大声道:“我堂堂七尺男儿,岂能说此等违心话语,这事说啥咱也不能干。”
吴智无奈道:“此事若成还你一月俸银,外加十两赏银。”
“外加二十两赏银,否则说啥咱也不能干。”贝东尼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银子。
“成交。”吴智答得倒爽快,反正有包不清买单,又不需要花自个的钱。
包不清换了一身朝服,与贝东尼二人驱马前往驸马府。
三年前,三公主在普济寺干了她平生最伟大的一件事,也是改变她一生的一件事后,在侍女婉儿的挑唆下四处游逛了个把月才回到京城。
刚满十八岁的她做梦都没想到被自己下旨,罚当和尚的东方胜竟然便是张沐春。这时张家三十四口人已经被斩,说什么都太迟了。陷入深深自责与内疚中的她得知张沐春还活着的消息后,暗暗发誓无论如何要保住张沐春的性命。
于是她不顾任何颜面,急急将张沐春如何当上和尚的前因后果如实向她父皇做了汇报,并承认自己犯下的错误,请求受罚替张沐春赎罪。
皇帝这时才知道错杀了好人,但坚决不予张谦平反。皇帝心想“张谦为官时深得民心,就在他被杀的几天后便告诉全天下人说他是无辜的,是朕错杀好人了,说什么咱也丟不起这人。再说了,全天下骂朕昏庸乱杀忠臣倒也罢了,致使朕下旨灭张正一门的可是朕最为宠爱的安康公主。如若为张谦平反,那她便会成为众矢之的,朝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她倒霉,不行,朕绝不能给这些人机会。”在三公主的纠缠下,皇帝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不再追杀张沐春。
皇帝说过自己不杀张沐春而已,他可没说别人也不可以杀。有别人吗?答案是肯定的,柳忠权信奉的不是‘阿弥陀佛’而是信奉‘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岂有让张沐春一人独活的道理。皇帝不让咱明着杀,暗着杀总可以了吧!
同年,力挺张谦的官员得到彻底清算,三公主又出来了,她尽自己所有的力量,能保住一个算一个,包不清便是她保下来的那几个人当中的一个。
为了解决因张沐春悔婚而给公主带来的影响,皇帝下旨将她下嫁给新上任的内阁首辅柳忠权的二儿子柳云飞。皇帝的命令是要遵从的,三公主嫁入柳府后不久,无意中发现清算官员的主要负责人是她的公公柳忠权,转而仔细一想,张谦一倒受益最大者是谁?还是柳忠权,虽然没有真凭实据,但她内心可以肯定弹劾张谦一案这柳忠权绝对脱不了关系。
至此她恨透柳府上下所有人,她用尽一切可以用的方式折磨柳云飞,也经常给柳忠权惹些麻烦。头疼得柳忠权头发直掉,做梦都想着把三公主塞回娘胎里面去。想归想,现实还是要面对的,解决的办法还是有的,就看你能不能找得到。
柳云飞通过几年的不懈努力,无穷无尽的殷勤献媚,无休无止的掏心讨好,终于慢慢融化了三公主那颗冰冷的心灵,虽然没能彻底改变她对柳忠权的看法,但最起码在她面前还能像个人般活着。
包不清带着贝东尼来到驸马府,找人通报后,侍女婉儿出门道:“天已大黑多有不便,包大人明儿个再来吧!”
包不清做了一揖道:“烦劳姐姐通报一声,下官有急事求见公主殿下,请公主待见。”说罢,塞了张一千两的银票给婉儿。包不清真得感谢方天霸的慷慨解囊,让他一下子变成万元大户,出手特别大方。
婉儿收了银票,办事特别利索。很快便返回将包不清二人带进客堂,二人在客堂等了许久,公主才缓步而入。
二人行过大礼后,包不清跪着道:“卑职拜见三公主殿下,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公主依列赐坐后,看了一眼站在包不清身后的贝东尼,心里勃然一动,暗道“好不俊俏的小生。”此时贝东尼刚好也看了公主一眼,四目相对,公主慌忙避开,心里又想“我怎么也会如此慌乱,好不厉害的眼神。”收拾起慌乱的心思,对着包不清道:“深夜造访,不知包大人有何急事。”
包不清没有立刻说明来意,而是将木王帮的种种恶行,方天霸的嚣张跋扈细说了一遍。公主是在深宫大院里长大的,在那里她自小便听惯是非,自然不会轻信包不清的一面之词。而自己在清河县的时间也不算短,对木王帮也是有所耳闻,但她并不太关心这些。冷冷道:“你就为叙说此事而来?”
包不清没想到公主会如此冷漠,他哪里知道公主的冷漠,是驸马通过帮她寻找张沐春的下落,并且保证他的人身安全换来的。包不清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义愤填膺道:“公主殿下,木王帮目无法纪,肆意鱼肉百姓,百姓苦不堪言,如不加严惩,如何对得起皇上隆恩,包不清虽官小职微,但愿以身报国,还清河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公主怒道:“包不清你好大胆,本宫好不容易才让你重返仕途,你不知道此水多深,便在这儿胡言乱语。你口口声声说百姓苦不堪言,但本宫所见却是个个安居乐业,你作何解释。”
贝东尼出场了,跪着道:“秉公主殿下,小人能证明包大人所言不虚。”说罢,深情款款地望着公主。
公主倒吸了一口气,想要怪罪他不可如此放肆地看着自己,奈何不争气的嘴巴就是开不了这个口。缓缓道:“你乃何人,有何凭证。”
“小人贱姓贝名东尼,杭州人氏,小人就是凭证。”贝东尼说罢,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变得特别忧郁,几度眼里都蒙着一层薄薄的泪花,看得公主的心都快跟着碎了。
贝东尼接着悲痛唱道:“小人本住在,杭州城边,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也不知得罪哪位阴司鬼使十二叉,县里竟然来了个方天霸,他蛮横不留情,勾结官府目无天,占我大屋夺我田,我爷爷跟他来翻脸,反被他一棍来打扁,我奶奶骂他欺善民,反被他捉进了木王山庄,强-奸了一百遍,一百遍。最后她悬梁自尽遗恨在人间。
小人怀恨状告四处无人听,好在偶遇包不清。他让小人做差役,好为百姓勤效力。谁知那方天霸,实在太阴险,知道此情形,竟然派人来暗算,将我狂殴在市前,小人身壮健,残命苟留全,此恨更难添,小人牢记此仇不共戴天。恳求公主为民来做主,来做主。”唱完,头一甩几滴泪水随风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