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紧咬牙关,双目紧闭,背后冷汗潸潸,湿了一大片,心中早已做好被绿火焚烧的准备,更是将银发老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没有想像中的灼伤感,这朵霸道得能焚尽万物的绿火,温驯地悬浮在柳叶面前,忽明忽暗的吞吐着幽绿色寒芒。
柳叶长吁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挣扎几下,身体依旧不能动弹。
“老人家,您瞧我这大字躺着的姿态,实在难看,咱们有话好好说呗。”
银发老人的心情似乎不错,闻言微笑,很现代化的打了个响指。
一直温驯和像只小狗的绿火,蓦然疾射,“篷”的一声撞向柳叶的左眼。
柳叶失声惨叫,一股冰冷透骨的气息从眼睛中传出,如长蛇般的冰气在他全身经脉急剧游走,宛若游戏般追赶不止,交错乱窜。
这股蔓延至全身的冰气,令柳叶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汗水涔涔,瞬间化为冰珠,“叮叮”的滑落在雪地上。
柳叶死咬着牙关,觉得自己真的很悲剧,他自信自己并非大凶大恶之人,顶多也就是在心情不好时,就去超市捏捏方便面,难道这也引来报应,任人捏揉?
五脏六腑内翻江倒海,经脉剧痛如裂,那股冰息时如细刺,间或如惊涛骇浪,就像一头无头苍蝇,在体内肆虐乱窜,裸露着的体表,更是渗出丝丝污血。
柳叶遏抑不住地发出凄厉不绝的惨叫声,眼神绝望、恐惧交相混杂,渐渐溃乱,似乎失去了神采。
被扔进河水里的小白猿,此时也迂头迂脑地爬了上前,“呜呜”低咽,望向银发老人的巨眼中,满是哀求的神色。
银发老人捻捋着长须,沉吟半晌,正容说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大道轮转,顺者昌而逆者亡,我等修行,皆为逆天而行,自然艰险万分。”
“天降大任于死人也……咦?”
银发老人微微错愕,眉头突然紧皱。
本来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柳叶,突然奋力挣扎起来,身上竟然慢慢生出绿鳞,一眼幽绿,一眼血红,如噬血凶兽般恶狠狠地盯着银发老人。
“居然妖化?这小子,这小子竟然是……”
银发老人随手打了个响指后,喃喃自语,神态有些失魂落魄。
随着这记响指,柳叶身上满布的鳞片,如雪般融化。
“死老头,我受够你了!”
数番身陷绝境,受尽折磨,柳叶怒不可遏。
体内那股冰息骤然散褪后,微微活动了一下僵硬酸痛的身体,柳叶顾不上清理身上腥臭难闻的污血,凝视着银发老人,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只是脸上却涌起一片病态的潮红。
他已暗暗决定,假若这老头不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即使要成为山林中凶兽的裹腹之物,亦不想再呆在这里。
“别一副幽怨的表情,老子这是救你。奈何你却不争气,可惜!”
银发老人长眉一挑,沉声说道。
屡屡受辱,神也有火。柳叶握紧拳头,嘴角紧抿,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转身欲离。
“这蛮荒大陆,除了山林,尽是凶兽,你能去哪里?”
银发老人的声音有些沙哑,透出丝丝嘲弄之意。
“顽疾除却,便急着离开?果真是倨傲无礼、无情无义之辈。”
“你这老货,拘禁了小爷一年多,每天舞文弄墨,附庸风雅,却不自知!”
柳叶强忍下不悦,转头微笑说道,语气却是恶毒无比。
“竖子不足与谋!”
银发老人实在少被人忤逆,这种绵里藏针的话语令他勃然大怒,脸色数度变幻。
眼神飘过柳叶,望着远处重重叠叠的群山,冷哼一声道:“是你自己一头撞进这蛮荒之地,与别人没有半点干系!如今却颠倒黑白,大放厥词,可笑之极!”
在这一年中,为了探清身处何地,柳叶侧敲旁捣,却难以撬开这老人的口,如今听到他有松动的迹象,心中窃喜。
死也要死得要尊严,这种情/*太过高尚,对柳叶这种小民来说,受虐受辱已成为习惯,只要活下去,这又何妨?韩信尚且有过*之辱。
柳叶脸上挂上一副愤懑的表情,把眼一瞪,“老头儿,别装名士,东施效颦的效果实在令人看着难受。”
“小爷一直活得好好的,被你弄来这鬼地方,现时却说与你没关系?我看颠倒黑白的倒是你吧。”
银发老人出乎意料的没有暴跳如雷,只是有些啼笑皆非地盯着他,直看到柳叶浑身不自在时,才收回了眼光。
“你且不要再出言挑衅。你只需许下一承诺,我便放你离开。”
“难不成又要猎杀什么猛兽?”柳叶思忖半晌,苦笑道:“老头儿,你实在太不厚道,我还是不能相信你。”
银发老人也不生气,一指旁边无聊打着呵欠的小白猿,微笑道:“它叫袁白?你起的姓名?”
柳叶不知他有何意图,呐呐点头。。
“混沌初开,天酝万物,万物不曾有名,浑浑噩噩。后有灵智初开者,感悟造化,豁然明悟,自造其名……”
望着柳叶诧异的表情,心知这小子压根儿不相信这些东西,银发老人也不再在这话题上纠缠,低笑道:“在某些族类眼中,姓名堪比生命。如这头白猿,他日若有机缘,全拜你赐名之幸。”
这老人像在打机禅般,说的话暗涩难明,柳叶心头隐隐闪过一丝明悟,却偏又捉不着思绪,直如隔靴搔痒。
“小白能有什么机缘?”柳叶忍不住插口问道。
银发老人瞥了他一眼,缓缓说道:“脱去兽躯,修得神通!”
如一道闪电劈进迷雾中,柳叶望着正挠头搔背的白猿,脸上煞白一片,嘴色里苦咸得难受。
怪不得这里的生物,如此古怪,怪不得其它凶兽视茅屋如雷池之地,不敢逾越半步!柳叶将蛛丝马迹的事儿连起来,愈想心下愈是惊骇。
“只要你以姓名许诺,答应我一件事,我便如你所愿。”
听着银发老人这话,柳叶如遭雷殛,心底下极其不愿面对的猜想,终归无法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