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坐定,楚云峰问齐珏道:“我来这里不久,偶遇诗会,胡乱做了一首诗,贻笑大方。若是惹得公子不满,在下以后改正就是。”
“你说什么?还是胡乱作了一首,你的意思如果是你认真写的话,还不一定写成什么样,好到什么程度呢,是吧?好嚣张的小子,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偶遇,我看你就是成心的。”齐珏不依不饶。
空悔在一旁道:“施主肝火过旺,还是小心身体要紧。”
“小和尚,你居然也敢笑话我。你……”齐珏又冲着空悔发起脾气来。
“好了,好了。怎么说人家也是客人,你看你这个样子,哪里有江南才子的风范,活脱脱像是大街上的泼妇一般。”秦无双道。
“你是不是又想找茬,不服我们再去练练。”
“懒得跟你一般见识。”秦无双对此嗤之以鼻。
齐珏的鼻子都快被气歪了,他长舒一口气,对楚云峰道:“小子,你说你那首诗写的什么?”
楚云峰便把自己所写的诗背诵了一遍,齐珏对秦无双道:“你还说他写的好,‘曲苑风荷’‘平湖秋月’都是你我的剑招,分明是说你我的剑招很烂。”
“二弟,你想多了,人家刚来杭州,和我们素昧平生,怎么会知道你我的招式。那只是作诗所需罢了,你就别胡搅蛮缠的了。”秦无双无奈道。
楚云峰也解释道:“我真的是不知道,若是得罪了二位,请多多恕罪。”
这时候,外面又走来二人,二人都是年轻俊美,风度翩翩,分别穿着蓝色和黄色的衣服。二人走到厅内,秦无双和齐珏都站起身来,秦无双道:“三弟四弟,你们来了。”
二人也齐齐拱手道:“见过大哥二哥。”
其中一人问齐珏道:“不知道是谁得罪了二哥,让二哥那么生气。”
秦无双笑道:“你们就别搭理他,一场误会而已。”随即就把事情说了一遍。并将二人介绍给楚云峰:“楚公子,这是我的三弟舒生和四弟华莘。”
楚云峰一一见过,并介绍空悔给他们认识。
二人听到事情的原委,纷纷笑道:“想来你们的剑招都是从这江南的风景之中所领悟的,楚公子才华横溢,自然也会想到。二哥如此,岂不是显得太过小气。”
齐珏笑道:“你们这些人,都是向着外人,我也没把他怎么样,你们至于那么紧张?”
四人哈哈大笑,楚云峰和空悔也顿时感到气氛舒缓了许多。
众人在秦无双的府中摆上酒席,觥筹交错,相互推杯换盏。空悔出家人不能喝酒,只好让他吃些素食。楚云峰心事重重,来到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自然小心万分,推说不会喝酒。可是哪敌得过众人相劝,秦无双笑道:“若是楚公子怕着酒中有毒,我自饮一杯。”说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下。
楚云峰在推辞下去,难免有不近人情之嫌,况且他豪爽的性格也容不得他扭扭捏捏的样子。他也举起酒杯,一饮而下,对众人道:“楚某少喝些,也算是和大家有缘相识。”
“好,楚公子果然是豪爽过人。不知道楚公子从何而来,为何到这杭州来。”秦无双问道。
齐珏笑道:“那还用问,肯定是躲避金人的欺负才到这里来,不然楚公子的诗里怎么会显出那么大的国仇家恨。”
“话不能这么说,想来这中原失地谁不想收复,这江南有不少来自北方的人。只是金人和朝廷有约定,双方都不能收留对方的百姓。这就使得逃到这里的百姓不是被抓回去,就是被杀掉。”舒生说着,也将杯中酒喝了下去。
华莘道:“我看楚公子是北方人,倒是不像是躲避战乱而来到江南。而且带着小和尚,想必也是去过少林寺了。”
楚云峰听着他们几番猜测,笑道:“我的确是从北方而来,但是事关重大,我不方便告诉各位。至于空悔,他的父母被金人所杀,此次下山就是为了为父母报仇,等到时机成熟,他会重上少林寺。”
“这些金狗,毫无人性,在中原烧杀抢掠,丧心病狂,使得百姓民不聊生。不过,我们都是江湖之人,行侠仗义可以,但是还真没有像楚公子这样兼济天下的胸怀。秦某惭愧。”秦无双显然对楚云峰的想法很是佩服。
齐珏举起酒杯道:“楚公子,今天多有得罪,还请你不要见怪。来,这杯酒就算是我向你赔罪了。”
楚云峰连忙起身道:“齐公子言重了,看齐公子身手不凡,幽默风趣,想必是风流儒雅之士。就连剑招都颇具诗意。”
齐珏笑道:“楚公子真是说笑,我哪是什么风流儒雅,在他们中间,我只是滥竽充数而已。”
舒生道:“没想到二哥也有谦虚的时候,可真少见。”说完,其他三人哈哈大笑。
酒饱饭足,其他三人先行离去。秦无双对楚云峰道:“楚兄在杭州没有落脚之处,不如先在我这里住下,等到把事情办完再离开。”
“多谢秦兄,只是此事要等四五个月才可办妥,我们就不打扰秦兄了。”楚云峰推辞道。
“莫说四五个月,就是一两年也不妨。楚兄和空悔小师傅就在此住下,杭州不比别处,虽说是锦绣繁华,却也是藏龙卧虎,楚兄初来乍到,在我这里自会方便许多。何况你我性情相投,我的几位兄弟也都是杭州人,大家常聚一起,谈古论今,饮酒作诗,岂不乐哉。”
楚云峰心想:从现在到冬,还要四五个月的时间,若是就此离开秦府,在杭州城无所依靠,必然被其他人所注意到,有可能惹下麻烦。倒是不如在秦府先住下,等到熟悉了这里的环境,再行离开不迟。
楚云峰拜谢道:“楚某蒙秦兄抬爱,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我们先在这里叨扰几日,等到时机成熟,我们自会离开。““好,就这么说定了。陈管家,你带楚公子到客房去。”秦无双吩咐道。
陈管家是个胡子花白的老头,相貌平平,只是在眼神中露出些许的精明。他走上前来,领着楚云峰和空悔向客房走去。
“秦兄,那我们就明日再见。”
“明日再见。”
楚云峰和空悔这一路走来,没有遇到艰难险阻,误入阆苑府,结识秦无双,游山玩水,吃喝玩乐,见识了不少风土人情。只是这一切让楚云峰感到不适应起来,他还想着突然出现在阆苑仙府中的那股强大的力量,和司马兄妹的背景,还有秦无双兄弟等人究竟是何等人物,这些他都没有问,他对这些远远不如对龙韬客和凤灵侠好奇,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对其他的事情,他无需知道,也不想知道。
可是,现在他在一段平静的生活过后,他总是感觉哪里不对劲。难道邪教的人不来夺龙泉剑了?难道四护法就这样离去不会卷土重来?既然龙泉剑对他们这么重要,怎么会轻易放过自己呢?楚云峰知道越是风平浪静的时候,也最后可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楚云峰在秦无双府中过了几日,也是毫无异常。秦无双带着楚云峰和空悔在杭州城到处游逛,惹得大半个杭州城都知道秦府来了两个外地人。由于楚云峰的诗在诗会中一鸣惊人,顿时他和空悔就成了杭州城大街小巷茶余饭后的谈资。
楚云峰不想这样招摇,如果杭州城有天水教和玄武堂的人,那么现在的楚云峰和空悔便十分危险了。他不想连累秦无双,于是称病在府中,闭门不出。空悔明白楚云峰的想法,自己也在府中呆着,无事的时候背诵经文,习练龙鸣掌。
秦无双其他几个兄弟听说楚云峰病了,纷纷前来探望。最先赶到的当然是齐珏,他风风火火的赶来,直直的往楚云峰这里闯。秦无双生气道:“你这是来看人的吗?一副打家劫舍的样子,杭州乃诗书教化之城,你怎么跟金人一样,毫无礼数。”
齐珏和秦无双的惯例,一见面就吵架,如果不吵吵两句,他们一定心里不痛快。齐珏不说自己,反而质问秦无双:“你让楚公子在家中,为何楚公子好生生就得病了?你说,是不是你害的?”
秦无双连忙说道:“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我好心好意留楚兄在家中,不曾想他对这里气候不适应,才偶感风寒。你这样说,岂不是污蔑我蓄意谋害?”
“难道不是,楚公子也并非文弱书生,这个时候怎么会染上风寒。我看,八成是你有所图谋,才使得楚公子卧病在床。”
楚云峰听到二人的吵架声,从屋中出来,笑道:“二位不必争吵,我只是对江南的环境一时不能适应,才惹上风寒。多谢齐兄前来探望,楚某真是不知如何感激。”
“行了,客套话你也别说了。你惹上风寒,我们进屋去说。”齐珏拉着楚云峰就往里走,对秦无双毫不理睬。
秦无双在后面,摇摇头,又摇摇扇子,径直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