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仲一路飞奔赶到寿仙宫,纣王见是费仲求见,乃问道:“费爱卿如此急匆匆而来,可是又寻到了良才美女?”见纣王发问,费仲急忙磕头道:“陛下,臣有大事容禀。”纣王奇怪道:“有何大事?”费仲于是把天禄贾氏母子祈福之事说与纣王听。纣王打断道:“这算是什么大事,少见多怪。”费仲急道:“陛下,这还有下文。”又把黄天禄怒责娲皇,辱骂费仲等人的事添油加醋叙述一遍,却将什么“无道昏君,残害万民,天降罪碑,神怒人忿”之类的话栽到了天禄头上。罢了道:“那黄天禄在娲皇面前辱骂圣君,实在是死有余辜。”纣王也不思索一番,那黄天禄乃是武将出身,骂人怎会是一套一套的,像写诗一样。明显的是身为文职的费仲陷害之言。闻听有人辱骂自己,竟还是在娲皇圣人庙里,哪还管真假,当下怒道:“好个小贼种,竟敢辱骂朕躬,众武士,速将此孽子拿来,朕要亲自问罪。”奉殿武士领命奔进武成王府拿人。原来这纣王闲的无聊,念天禄是黄飞虎之幼子,就想亲自审问,看事实是否如此。武成王也是闻仲太师的徒弟,事关闻太师,不得不慎重。
贾氏夫人和黄天禄刚自回到府上,忽闻得圣旨道,天禄急匆匆出来接旨。奉御官道:“武成王之子黄天禄辱骂君王,罪在不赦。我等奉旨前来拿人,谁是黄天禄?”黄天禄大惊,暗道自己刚刚说过的话,怎的纣王立刻就知道了,定是有小人暗中窥视,除了那奸贼费仲别无旁人。怕连累家人,乃高声道:“你等不必寻找,我就是黄天禄,可是那费仲奸贼陷害与我?”众武士中有敬重武成王的,乃悄声与黄家仆人道:“告知武成王夫人,正是那费仲谗言陷害。早作打算寻人相救,免得公子身首异处。”奉御官命人绑了黄天禄往寿仙宫而回。
纣王见了黄天禄,问道:“你今日可去了娲皇宫?”天禄答道:“启禀陛下,臣子正是去了娲皇宫。”纣王见费仲所言不假,乃大怒道:“你既去娲皇宫上香,只与你父亲祈福也就罢了,倒也是孝子之行,却为何要辱骂君王,大逆不道?”黄天禄料定是费仲暗害,若是承认了,则必然难逃一死,还得连累家人跟着遭殃,不如死不认账,谅他也无法。乃大笑道:“荒唐之极也。我黄天禄乃是一介草民,身无官职,朝廷之事全与我无关痛痒,我为何要有大逆不道之言,自取其祸。陛下明断,定是有小人见我父亲不在,意欲欺凌我等孤儿寡母,这才捏造不道之言。”纣王见这黄天禄遇事不惊,颇有其父黄飞虎的气度,相貌也象。不由得就信了几分。费仲在一旁见纣王犹豫不决,暗道怕是要遭,急忙出来道:“黄天禄,你休要逞口舌之利惑主,你辱骂圣上乃是我亲耳所闻,岂能有假?”黄天禄见跳出来个费仲,怒道:“果然是你这奸贼谗言诬陷,定是因我姑姑打伤了你脸面,怀恨在心,才构陷与我。你口口声声说是亲耳所闻,我并不曾与你谋面,你如何能亲耳所闻?分明是诬陷之言。”言毕,转身拜纣王道:“陛下,臣又非痴呆之人,如何会当着费大人说不道之言?此中定然有假。”纣王闻听,暗道也是,看这黄天禄言辞有度,又知礼节,也不像是不道之辈,莫非真是费仲嫉恨黄妃,故意栽赃不成?这时,又听费仲辨道:“黄天禄,你拜女娲娘娘时,我就隐在你身后,还见你母贾氏责骂你,自然是亲耳所闻。虽然距离有些远,却还是听的清清楚楚。你口出逆言辱君,休想狡辩。”黄天禄又道:“总是你一家之言,刻意构陷,无非是想定我死罪而已。你却不想言辞之间漏洞百出,陛下早有旨意令你寻访美色,我去娲皇庙上香,你如何会隐在身后?难道娲皇庙有美人?世上哪有这般巧合?况且娲皇庙广阔异常,你也无处可藏啊。”这一问却把费仲问住了。他总不能自己承认,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暗暗件事你一举一动,伺机置你黄天禄与死地吧。再说,纣王令他寻访美色,他却去监督黄天禄,多少也有些抗旨不尊之意了。想通此处,不由得头上冒汗。急急辩道:“这就巧了,我正是听闻娲皇庙附近有美人出现,这才急急赶了过去,凑巧听到你口出大逆不道之言。”纣王闻听娲皇庙附近有美女,急问道:“费爱卿,那美人你可曾带回?”费仲一听傻了眼,暗道我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自己搬石头砸自己脚。急忙又道:“陛下容禀,这娲皇庙有美人乃是风闻,臣赶去了并未见到。只凑巧听到黄天禄的大逆之言。”纣王闻听没有美人,立即兴味索然。也不管黄天禄是否真的骂了圣君,只与奉御官吩咐道:“朕累了,将黄天禄暂押囹圄,来日再审。你们都下去吧。”见黄天禄没有问成死罪,费仲直恨得牙根痒痒。无可奈何,只好下殿出了寿仙宫。
费仲走在路上,是越想越气,明明是胜券在握,竟弄成了个收押。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打定主意,不如派人去武成王府,暗传消息说是圣上要杀黄天禄,黄家此时正六神无主,定然不辨真假信以为真,正好把黄家弄个鸡飞狗跳,没准就象苏护一样反了呢,再趁机下毒手,不愁报不了仇。这费仲,此计果然狠毒,武成王府上下早乱成一锅粥,贾氏夫人闻听此言,几乎没昏死过去。众丫鬟婆子急忙捶背,掐人中,这贾氏才缓过来。大哭道:“冤家,你惹下弥天大祸,如今你父又不在身边,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教我怎么活啊?”天爵、天祥还小,见自己母亲大哭,也陪着落泪,众人干着急却是没法。正在这时,忽然门上来报,武成王结义兄弟周纪、黄明来见。贾氏闻言,急忙止住哭声,吩咐众人看茶,迎接二人。原来当初敖丙收去黄飞虎众将时,只有吴谦、龙环跟随,那一日,正好这周纪与黄明不曾同去。这黄明却是个智谋之士,二人听说龙神捉去了武成王和两位兄弟,也就料定和陈塘关脱不了干系。陈塘关众人乃是忠良,焉能伤害武成王。若是龙神要伤害黄飞虎,当日就伤了,何苦要擒去。因此黄明做主与周纪按兵不动,暗中保护武成王孤儿寡母和府上下,静待时机。后来听说纣王废了黄妃,就想截牢,又恐连累界牌关黄滚,这才作罢。因此,一听说黄天禄被纣王拿去,二人就赶了过来。
周纪黄明与贾氏见礼完毕,乃问道:“兄嫂,天禄犯了何事,竟被天子拿去?”贾氏于是将前因后果叙述一番。黄明道:“嫂嫂不必心急,待我二人探明情况,领兵夜入天牢,将天禄侄儿救出就是了。”贾氏闻言大惊道:“二位叔叔,劫天子天牢,这可是死罪啊,可是要合族问斩的。怎能因天禄一人连累你两家遭祸。”黄明大笑道:“兄嫂,我黄明与武成王乃是结义兄弟,情同手足,怎能眼睁睁见他亲子遭害。不大不了,学一学冀州苏侯爷,反出朝歌投奔陈塘关比干麾下就是了。”这比干自立诏书一发,真可谓是天下归心。大商众臣身陷绝境,怎能不思活身之路。比干不惟贤明,也是成汤血脉,归其麾下算不得叛国。因此,就连贾氏一个妇人也没有反感之言。只是提醒道:“我妹妹黄妃还在纣王冷宫,两位叔叔若是铁心投奔陈塘关,就连她一同救出罢。”众人打定主意,黄明与周纪乃回去悄悄安排诸事。26
次日,费仲求见纣王道:“启禀陛下,臣思虑一夜不曾安眠。今既已废了黄妃,又囚了黄天禄,只恐黄家众人心生怨恨,蓄意谋逆反于陛下不利。不如,早早杀了他全家老少以绝后患”。纣王闻言道:“黄妃之父,老将军黄滚乃是前朝老臣战功赫赫,镇守界牌关,黄飞虎又为国尽忠,不幸失踪。纵然他黄妃不尊圣上,黄天禄有辱圣君,也不至于合族问斩啊。岂不是大伤朝臣之心。”费仲谗言道:“陛下仁慈,可知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那西岐姬昌就是例子。此番受难难保他黄妃与黄天禄,不会有犯上心。羁囚不放也不是办法,若放了,则是斩草不除根,反留下无穷后患。想那黄滚与黄飞虎帐下多有武将,若是知道了黄妃与黄天禄之事,难免会有人调唆谋逆。况且武成王黄飞虎平素就与比干交好,今陛下废他亲妹黄妃,又囚他次子黄天禄,难免他要生投奔陈塘关之心。不如趁其不在,坐一个谋反罪名,将他全家抄斩。将来黄飞虎就算有命回来,他一个拔了牙的老虎,也翻不起多大的浪。如此,则可保陛下不再重蹈姬昌旧辙,可报安枕无忧也。”纣王想起姬昌就恨得气不打一处来,闻听费仲如此说,他还真怕黄家反了他投奔比干。有道是,不为王用者杀。黄妃犯上,黄天禄辱君,黄飞虎又多次与比干等袒护姬昌,此番西岐反叛,他也有责任。留之也是无用,黄滚又拥兵不少,早晚也是个眼中钉,肉中刺。先下手为强,不如一并斩了,也免得日后措手不及。打定主意,乃与费仲道:“事以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是你再去捏造个踏实的罪名并罪证,杀他合族全家不是小事,总要让百官心服才好。”费仲领命自去捏造罪证不提。
第三日上,纣王传下旨意,道:武成王之妹黄妃痛殴百官,辱骂圣君,罪在不赦。其侄儿武成王之子黄天禄,因姑姑被废冷宫,心生怀恨,在娲皇宫上香诅咒圣君,又与殿上抢夺武士利刃谋刺君王,特斩其一族。又差下两方人马,一拨由晁田晁雷率领前去武成王府,捉拿黄家众人,一拨由殷破败雷开率领携了圣旨飞奔界牌关,捉拿黄滚。端的是行事歹毒,要灭黄家全族,一个不留啊。可叹黄家累世忠良,战功无数,纣王竟如此对待。也怪黄滚既已功高封王,又何必更上一层楼将女儿许配纣王,不想物极必反乐极生悲,竟因此引来合族之祸,走的是姜桓楚一样的死路。本来是狡兔三窟,多留生机于自己,谁料想押错了宝,纣王昏庸,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反成必死之局。人心不足啊,自古如此,不以善恶而无之。
不一刻,武成王全家贾氏天爵、天祥以及丫鬟仆人,还有牢中提出的天禄,冷宫中拿来的黄妃等几十口人俱都被绑在午门外,等候处斩。晁雷晁田曾因追捕殷郊殷洪两位殿下,遭黄妃斥责,今见黄妃落难,恨不得早早砍下她的人头。三声炮响,刽子手就要动手杀人,冷不防一声巨响,呼啦啦杀出黄明周纪二将及武成王麾下众兵丁,来劫法场。那晁雷晁田被黄明周纪敌住,武成王麾下众军丁刀枪耀眼来抢黄府众人,众刽子手立时傻眼,扔下鬼头刀各自逃命去了。黄明周纪见军丁得手,几下猛攻打退了晁雷晁田,令军士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载了众人,前呼后拥,直往朝歌城门扑去。那城门处早有接应军丁,见众人来到,砍翻了守门的军士,大开城门,一众人在周纪黄明率领下奔陈塘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