纣王本就不喜黄妃,今又见她痛殴百官,当下不悦道:“贵妃,何故如此大动干戈?扫了朕的雅兴。”黄妃见纣王不惟不知悔改,还兴师问罪起自己来,心中更是不忿,闻言回纣王道:“陛下,如今闻太师西征,可怜我哥哥武成王又生死未卜,你还有此雅兴寻欢作乐,置忠臣良将与不顾,置大商社稷于不顾,可对得起二臣,可对得起帝乙先君、成汤列位先王?”纣王被问得一时语塞,恼羞成怒道:“这大商天下乃是先王赐予朕帝辛的,是亡是兴都不劳你妇人*心。朕不过是与百官喝了几杯酒,又干社稷何事?朕呆在寿仙宫,你等就诽谤朕荒废朝政。如今朕宴会百官,又诋毁朕不顾社稷。总是利口辱君,妄称什么世代忠良。闻太师西征,武成王生死未卜,都是尽了臣子之忠,理当如此也,何谈朕不将他们放在心上?”黄妃闻言不惟愤怒更加伤心,手指纣王道:“天下皆谓你是昏君,可叹你犹自执迷不悟。眼见成汤社稷就要易主,皆是你这昏君自招灭国之祸。只可怜忠良俱都身死,只可怜万民就要陷身战火。”纣王闻言大怒道:“大胆黄妃,竟敢当面辱君,又殴无辜百官。左右,快与朕将这贱人打入冷宫。”众侍卫武士一拥而上,拿住黄妃绑去冷宫治罪不提。只因这纣前番王炮烙姜皇后,才不得已要斩杀姜桓楚,致使东鲁不再朝商。此番吸取了教训,只恐黄妃之父黄滚等也反叛与他,才饶了黄妃一命。
此事发生时,百官俱在,不一时就传遍了朝歌城。武成王黄飞虎的结发妻子贾氏,自黄飞虎失踪后,就含辛茹苦地照顾三个孩儿,黄天禄、天爵、天祥,不想大水尽淹独木桥,忽然听闻姑姑被费冷宫,夫君黄飞虎又不在,心中顿时失去了主心骨。哀叹自己一个妇道人家,以后可如何应付这朝中的诸般险恶,看着三个无辜的孩儿,不免暗暗落泪。此时武成王长子黄天化早已被清虚道德真君领走十载多了。如今黄天禄已然十四岁了,日日受父亲熏染,对这天下大事,官场诸般也早有了解。见纣王害得自己父亲和姑姑双双失利,暗中痛恨异常。先前又听说大商贤人亚相比干发诏书自立新朝,就有心护着母亲和两个幼弟离开这昏君,去界牌关找自己的祖父黄滚。或可一同归去陈塘关比干麾下,免得在此日夜担惊受怕。只是自己姑姑被纣王禁在冷宫,却得想办法救走才是。这黄天禄也练得一身武艺,因此胆气也壮,又值年轻气盛之时,兼父亲不在身边,心中暗将自己看做家里的顶梁柱。打定主意,乃去找自己的二叔黄飞彪。
这黄飞彪长兄武成王光芒太盛,因此少有人留意与他,默默无闻,倒是个地道的忠厚人。今闻侄儿来见,急忙让进屋内。黄天禄见了黄飞彪,施过礼,问道:“二叔,姜皇后母子父女尚且皆遭纣王害死,如今姑姑也身陷囹圄,只怕也非吉兆,你可曾想过要营救姑姑?”黄飞彪闻言叹道:“我乃是你姑姑的亲哥哥,如何忍见她遭罪不想救她?只是君臣有别,这帝王宫中圣旨,似皇叔皇伯尚且无法,又岂是你我这臣子能抗拒的?况且,你爷爷和你父亲又不在眼前,我哪有什么主意啊。”天禄闻听,道:“我爷爷镇守界牌关,保纣王江山安稳,我父亲又为武成王,立下战功无数。我姑姑不过是责骂了昏君几句,就算是全不顾念夫妻情分,看在我爷爷和父亲的面上也不该将她打入冷宫啊。可恨这昏君绝情如此,我怎甘心眼见姑姑遭此劫难。只怕大祸临头时,定然如东伯侯一般是我等合族之祸。那昏君自己妻子儿子尚且下得了手,又如何会留下我等。岂有斩草不除根之理。”黄飞彪闻言,激灵灵出了一身冷汗,惊叹道:“后生可畏啊,枉我多活了这许多年,竟不如你一个娃娃看的透彻。”黄天禄继续道:“姑姑这次把费仲那奸贼打得不轻,这小人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又怎会甘心放过我黄家。可恨昏君又宠信这奸贼,迟早会听了奸贼谗言,加害我黄家。二叔不妨前去界牌关知会爷爷一声,早作打算。莫要重蹈东伯侯父女旧辙。”黄飞彪道:“如此也好,我就乔装打扮,出关一趟。”二人商议好,黄飞彪西去不提。
奸贼费仲自遭受黄妃斥责怒打之后,就一直心存嫉恨,终日里琢磨着要如何才能陷害黄妃。可惜的是,这黄妃平日里深居宫中,不显山不露水的,又不似姜皇后那般,有个位高权重手握一方的父亲,也难引起纣王猜忌。再说纣王和黄飞虎又是一师之徒,这关系却还要近过他人许多,对于黄家,自然是深信其忠心而不疑。费仲思虑半天,哪有把柄可捏,扮刺客之事又不能再次施展,唯有武成王府孤儿寡母是个破绽,于是暗暗将主意打到武成王妻子身上,心道她一个妇人,如今又孤身无助,定然无甚主见,正好可利用她布下毒计。到时,不怕黄妃不死。17
再说黄飞彪快马直奔界牌关。此时不比原著封神榜中黄飞虎反出五关,纵然黄家今非昔比,最位高权重的武成王下落不明,可黄家老少将军的余威犹在,各关守将见是黄家二老爷,一路放行,倒也没什么阻碍,很快就到了界牌关。守城军士报与黄滚道:“老太爷,二老爷求见。”黄滚一听是自家老二前来,不知所为何事,急忙让人放飞彪进帅府。古时的消息传递比较慢,黄妃被废的事,黄滚还不知道。黄飞彪见了父亲,屏退左右兵士,低声与黄滚道:“父亲,大事不好了。纣王在御花园与百官饮酒取乐,我妹妹因怒斥费仲尤浑等奸臣,又失手打伤了众臣,惹得天子大怒,将她打入冷宫了。”黄滚闻言惊道:“我的女儿啊,怎的竟闯下这等大祸。那纣王要饮宴取乐,由他也就是了,哪有后宫干政的道理啊。费仲尤浑是奸贼不假,莫说斥骂痛打,就是斩了也不冤。可这事得闻太师亲自出手才好,你一个女流为何要多管此等闲事啊。如今朝中无人,飞虎又不在,闻太师又出征西岐去了,才离开我界牌关不久,倒是让谁替她出面求情啊。”黄飞彪道:“事已至此,后悔也完了。眼下,得赶紧想个万全之策才好。那费仲尤浑怎肯偃旗息鼓,只怕必要生出毒计,陷害我黄家啊。”黄滚闻言道:“飞彪啊,我黄家七世忠良,忠心耿耿,辅佐大商二百多年,劳苦功高自是不必说。虽然你妹妹失势,飞虎又不在,却也不是他费仲尤浑等几个小人就能撼动得了的。”黄飞彪叹道:“父亲切莫如此说,当初姜皇后子为储君,父镇东鲁,一方诸侯,是何等的尊贵大势,不还是被纣王害了。如今的天子主上,只听奸臣言辞,全不信我等忠良之语。姜氏一族就是我黄家前车之鉴啊。”黄滚老将军闻言,半晌不语。他黄家虽然七世忠良,可如今生女为妃,一族荣辱却要系于黄妃一人。黄妃失势,必然累计自己一族。这番道理他自然懂得,只是不愿意承认不愿意面对罢了。
思虑良久,黄滚问道:“飞彪,你此番前来可是有什么打算?”黄飞彪道:“父亲,如今之事,我黄家与费仲尤浑等奸贼已然势成水火,必不能共存。纵观一朝官员,唯有太师闻仲还可指望一二。然闻太师出征前就力谏纣王诛杀费仲尤浑二贼,天子不惟不允,又将太师*出朝歌兵征西岐。众臣再如何忠耿,也终究是臣子,又能奈天子君王如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也。”黄滚听罢,问道:“如此说,我黄家就是没救了?”黄飞彪道:“父亲,天子君王昏庸,身为臣子又有何法?只有舍此一族富贵逃命罢了。”黄滚闻言叹息道:“可叹我黄家累世忠良,南征北战为大商立下赫赫战功无数,如今却坏在一介小人手上,竟要落得个弃官逃命的下场啊。”叹罢又道:“若要逃命,你我倒是容易些,只是你妹妹身在冷宫,重重封锁,却要如何逃出生天?”黄飞彪道:“孩儿早听闻大商众遭害的旧臣在陈塘关拥立比干贤相,朝歌又立下罪纣王碑,连闻太师也无法将其推倒。不如先派一人去陈塘关搬救兵,秘密救出我妹妹。想那陈塘关屡次在纣王眼下救人,四大诸侯共伐都不能奈何,也唯有如此才是万全之策了。”这黄飞彪武艺不行,书却是没少读,遇事倒也算是有些韬略,只是反应慢了些。这才在黄天禄启发下有了这些想法。老将军黄滚听儿子如此说,自己又没有更好的办法,也只好由他了。更何况,自家长子武成王黄飞虎还在陈塘关手上。飞虎又素来与比干交好,他黄家夹在纣王与比干中间,早晚是个两难之局。如今,纣王昏庸无道,又先绝情于黄家,正好早作打算,倒也免得落个两难的下场。
黄滚乃是征战出身的将军,性如烈火雷厉风行,既然已打定主意,就不想拖延,催促黄飞彪道:“有道是兵贵神速,你速去陈塘关求救,越快越好,万不可耽搁,徒生祸端。”黄飞彪领父亲命,急匆匆用了些水饭,又骑快马往返东北之方赶奔陈塘关。飞彪走后,黄滚暗自召集心腹家将,细问众将对新君比干的看法。这些战场上经过鲜血和死亡洗礼下来的军将,最是痛恨不明是非,忠奸莫辩的无道主上。见主将黄滚有此一问,知道是老将军也对君王不满,俱都道:“愿追随老将军。”黄滚见众将无有异心,乃道:“我今将军中金银家私分与你等,俱都悄悄的回去将家眷接到界牌关来,也免得日后后顾之忧。”众将领银奉命各自去接家眷不提。33
武成王府这边,贾氏夫人伤心了几日,别无他法,就想去圣母庙上香,求娲皇保佑夫君和妹妹早脱灾厄。一大早,便由黄天禄陪着去女娲庙祈福。费仲自动了陷害这孤儿寡母的心思后,就一直派人暗中盯着武成王府。听闻黄天禄母子要出门去娲皇庙上香祈祷,心中暗喜,这机会终于来了,于是悄悄的尾随天禄母子跟到了娲皇宫。贾氏夫人进得娲皇殿内,奉上香,与天禄跪立在下,为武成王和黄妃祈福道:“娲皇陛下圣明,小妇人贾氏之夫武成王黄飞虎失踪多日不回,妹妹黄妃又被废冷宫,求圣皇赐福于他二人,早脱灾厄,若是应了小妇人今日之求,小妇人定深感大德,为您老人家重塑金身,备下三牲祭礼酬谢。”这边黄天禄却道:“娲皇陛下,你老人家请睁开天眼,看看朝中纣王费仲尤浑那般昏君奸贼,是如何祸国殃民作恶无辜的,却不肯降罪与他,反来害我姑姑身陷冷宫。似这等忠奸莫辩,你神明何在,天理何在啊?”贾氏闻言,急忙喝住天禄道:“冤家,你怎可如此无礼于圣皇陛下,还不快快谢罪。”强摁着天禄给娲皇磕了三个响头。天禄犹自不服,嘟囔道:“天没天理,人没人性,忠良遭害,奸贼当权,我怎能心服?”那后边乔装藏在一旁的费仲听的清楚,闻听黄天禄在娲皇圣人面前大骂自己,怒火中烧,有心跳出来将天禄拿了,又恐自己一般人马,不是武将世家出身的天禄对手。咬牙切齿偷偷溜回寿仙宫,到纣王面前打小报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