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较技大会”进行到第二轮。
因为这一轮有六十四人参加,要分成三批进行,秦伤很荣幸地被分到了第一批。
比试开始的一刻钟前,他从天无道长那儿领到了写着自己比试地点的竹简,是最引人注目的“甲”号高台。
坐镇的是一位白胡子长老,秦伤对他点了点头,摸了摸昨晚和蓝凝雪斗法崩裂的伤口,便走上了青石高台。
初升的太阳光芒万丈,照亮整个广场。从秦伤的角度看来,偌大的广场犹若一片广阔的天空一般,在这片“天空”之上,神霄宗弟子来来往往,穿梭交谈。
在人们的注目中,四五十个年轻美貌的岫云谷弟子向这边走来。带头的是凝练仙子,蓝凝雪紧跟在她身后,被众多师姐师妹众星拱月般簇拥着,冰清玉洁,肌肤赛雪,当真如九天仙子一般。
很显然,蓝凝雪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对手会是“莫野”,稍微怔了一下,对凝练仙子说了几句话,便御气飞到了高台之上,站在了秦伤的对面。
凝练仙子向这边看了一眼,叹了口气,给坐镇的白胡子老头打了一声招呼,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人群中的絮灵,看到蓝凝雪的对手竟然是“莫野”,惊异地说不出话来。
天玉真人等人闻讯也陆陆续续地走了过来,但是秦伤和蓝凝雪都没有注意到他们。
秦伤看着蓝凝雪,蓝凝雪也在看着他。
“当——”嘹亮的锣声响了起来,在人群中回荡,久久不绝。
这次“较技大会”中,蓝凝雪和“莫野”无疑是最引人注目的人之一,可是在第二轮中他们就相遇,对于这种结果,坐镇长老也有些惊讶,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敲了一下旁边的铜锣。
单调的锣声终于沉寂了下去,只是站在台上的秦伤和蓝凝雪,他们互望着对方,谁也没有动手的意思。
天玉真人看了天无道长一眼,只见他的双手都缩在袖袍之中,脸上的表情很是难看,他是何等眼力见识,立刻就看了出来。不过处在他的位置,他也不好说什么,心中叹了口气,只是希望“莫野”能像上次一样有惊人的表现,不然神霄宗的那个计划……只是蓝凝雪是年轻一代中资质最好的弟子,而且身份特殊,作为神霄宗的掌教,他也不愿看到她过早地被淘汰。
这次比试,无论是对当事人的秦伤和蓝凝雪,还是作为天玉真人这样的神霄宗的高层,都是一个极大的难题。
这时,在其他高台看比试的弟子得知这边比试的是“莫野”和蓝凝雪,很多人都向这边赶了过来。“甲”号高台周围,人山人海,竟然聚集了神霄宗十分之六七的弟子,而且还在不断的增加中。这样高的人气,在整个修真界也是空前绝后的。
只是站在台上的两人,谁也没有注意他们。
渐渐地,人群中出现了骚动,台上站着的两人,他们彼此凝视着对方,谁也没有动手的迹象,像这样比试开始了一刻钟双方还没有动手的,在修真界恐怕也是绝无仅有的。
就是最普通的神霄宗弟子,也感觉到了他们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
秦伤从蓝凝雪身上收回了目光,扫了台下一眼,干咳一声,道:“蓝姑娘,在下莫野,请教了。”说着将墨血祭了起来。
魔剑墨血,浮在他的头顶,发着柔和的黑色光芒,映的秦伤的脸庞,也有些模糊起来。
下面的人都屏气凝神,和秦伤一样静静地注视着蓝凝雪,他们如此,固然是蓝凝雪惊世骇俗的美貌,也是因为要看看沉默了这么久,她要如何应对。
蓝凝雪还是凝视着秦伤的眼睛,眼神冰冷如寒冰,没有丝毫动手的样子,就仿佛是要把他的身影,深深地印在脑海中一样。
但是忽然,她娇喝一声,全身衣衫飘动,一团白色的云气在她脚下形成,托着她的身体浮在半空中。只见白衣飘飘,秀发飞舞,再加上她肌肤如雪,当真如九天仙子一般。
一声嘹亮高昂的凤鸣她身边响起,凤啸神剑蓦然出鞘,顿时,绚丽的蓝色光芒笼罩住了整个高台,凤啸纯蓝色的剑身璀璨夺目,几乎不能目视,化为七八丈长的光剑,在空中不做一刻停留,毅然向对面的秦伤斩去。
在凤啸绚丽夺目的蓝色光芒下,高台上结了一层厚厚的淡蓝色冰,。随即,剑芒扫到的地方,蓝冰纷纷开裂,坚硬牢固的青石地面,在凤啸无坚不摧的剑芒下,迅速地开裂,发出咯吱嘶嘶的声音。从蓝凝雪前面三尺处到秦伤脚下的地方,一道裂痕蓦然出现在人们眼前。秦伤身体快速向侧面滑出六米,才避过了那道璀璨锋利的剑芒。“嗤”的一声,秦伤刚才站的的地方被剑芒切出一道深达数尺的剑痕。
只是还不等秦伤站稳,蓝凝雪双手扣诀,又一道剑芒扫到。凤啸神剑的威力丝毫不弱于墨血,而秦伤自身的修为又和蓝凝雪相距甚远,秦伤不敢硬接,只得再次闪身躲避。坚硬的青石地面,立刻柔软如豆腐似的被蓝色剑芒切开。
下面围观的弟子无不吃惊变色,比试开始了一刻钟还彼此沉默着不动手的少见,一出手就是杀招的更是少见。蓝凝雪招招用了全力,剑剑皆是她全身真力所发,除了让人惊叹她的修为高深外,她的一颦一动,都无不美的动人心魄,在让人心生爱怜倾慕的同时,还忍不住有几分敬畏。
絮灵紧张地抓住了旁边的人的臂膀,急的似乎要哭出来,“师姐,莫公子不是敌人啊,你怎么……”
她旁边那人被她抓着,疼的呲牙咧嘴,连忙用另一只手将她的手掰开,道:“你再不松手,莫兄没事,我先没命了。”
絮灵听出了是孙非三的声音,也没理会他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一群岫云谷的女弟子中,着急地问道:“师姐她怎么会这样?”
孙非三叹了口气,摇头晃脑地道:“女人一吃醋,当真比毒蛇老虎都还要可怕。”
絮灵怔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吃醋,师姐她怎么会吃醋?”
孙非三还想说什么,忽然从旁边伸出一只枯瘦的手,一把拧住了他的耳朵,道:“臭小子,你未过门的媳妇儿岳父都在那边看着,你就跑到一群女子中间厮混来了。”
孙非三听出了是他师父天续的声音,不敢不从,只得由他拉着从岫云谷的一群女弟子中钻了出来。
蓝凝雪贝齿紧咬,也不管什么道法技能,只是凭着一腔怒气,用自身真力催动凤啸神剑,全力对着秦伤劈斩着。秦伤可以运用身形躲避,可是那青石高台却没这能耐,凤啸本是神兵,又加上蓝凝雪自身的修为,转眼间就将一个平整的高台切成了一块一块的,偌大的高台,倒有大半被毁。
秦伤闪身躲过凤啸神剑的一劈,回身望去,只见蓝凝雪白衣如云,肌肤如雪,站在那一团蓝色光芒的中心,即便是怒极,也有着动人心魄的美丽。刚好蓝凝雪也向他看来,两人一对视,蓝凝雪催持着的凤啸神剑微微迟疑了一下,可是她贝齿一咬,呼啸声中凤啸神剑再度斩了过来。
秦伤知道,她这样猛砍,自己只要静心等待,她终究有真力不济之时,可是他不愿这样做。他咬了咬牙,全身功力催动,漂浮在他头顶护着他的墨血发出一声沉闷的龙吟,黑色的光芒顿时将最近的蓝色光芒*退,在漫天璀璨蓝光中撕开一道口子。墨血剑身轻颤,仿佛是渴望了许久的期待,黑气腾腾地迎了上去。
蓝凝雪身体似乎晃了一下,可是在她催持下的凤啸神剑却毫不犹豫地斩向下面站在一堆碎石中的男子。
一黑一蓝,两道剑芒撞在一起,没有想象中的惊天动地、巨响轰隆,蓝色和黑色的光芒都停滞了下来,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止,天地间,只剩下了静寂。
过了片刻,在黑色和蓝色剑芒相接的地方,闪过几丝电光,接着有沉闷的轰隆声传来,再接着是一声震天的爆炸声,狂暴的力量肆虐开来,形成一股凌厉的罡风,像从沉睡中苏醒的恶魔,带着对这个世界深重的仇恨,席卷过高台,将坚硬地青石绞成碎末。
秦伤和蓝凝雪的身形都是一震,向后倒飞出去。墨血和凤啸都现出了剑身,跟随他们主人而去。
秦伤落地后又后退了四五步的距离,才在原来是高台现在成了一堆碎石的边缘站住。他伸手抓住飞回的墨血,后背的伤口迸裂,鲜血染红了半个身子,嘴角也流下了一丝鲜血。
蓝凝雪的身体向后飞出了四五米,便顿住了身形。凤啸静静地停在她的头顶,发着柔和的淡蓝色光芒,映的蓝凝雪脚下的那一团白色云雾也成了淡蓝颜色。
她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脸色比之前更加的苍白。她冷冷地看着秦伤,眼神中仿佛也有复杂的情绪涌现。只是台下传来的一声欢呼,让她陡然变色。心头冰冷,犹如昨夜。
一直绷紧神经的絮灵终于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欢呼出声。其他众人看到两人都没事,也忍不住出了一口长气。
但是忽然,蓝凝雪做了一个让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的动作。她仰起头,伸开双臂,对着空中未知名的神灵,张开了怀抱,闭上了眼睛,低声的念道:“斩勘五雷法者,以道为体,以法为用。会此之道,参此之理,则二气不在二气,而在吾身,五行不在五行,亦在吾身。运五行之气为五雷。五雷到,则妖魔消矣。”(注一)
其他人不明所以,但是天玉真人等首座长老无不变色,纷纷站了起来,因为蓝凝雪念的是神霄宗一个至高奇术的口诀,而她正在施展的,正是神霄宗的镇山绝技之一的“五雷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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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原文见于《道藏》,这里做了少许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