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斯帝国幅员辽阔,想从北方行省跨越到东方行省显然不是朝夕之功,费昂带着煞和影,一人两兽走走停停,终于是在冬至那天到达了北方行省距离东方行省最近的一个小镇,福布里斯。
与其说这里是一个小镇不如说是一个大集市,小商贩们便是镇里的主人了。无论在哪里,只要你还没离开这个方圆不过几里的小镇,你就能听到吆喝声,你就能看到小商贩。
费昂骑着煞,身上盘着影,脚上更是穿上了那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紫金军靴,招摇过市之余,不免对东方行省充满了好奇和向往。
费昂并没有去过东方行省,只是在地图上看到,东方行省再往东南就是精灵之森,往东北就是斯洛帝国,从这里穿过原精灵之森的外围,也就是现在商贾云集的卡拉斯联合王国,往南就能进入圣教所属地域。由于圣教处在大路中心,成为天下物资运转调配的枢纽,卡拉斯联合王国又堵住了精灵之森的入口,成为很多珍惜资源,以及精灵特有艺术品的来源国,偏偏淳朴的兽人不懂得经营,很多领地上特有的物产都不能很好的卖出去,只能让它腰间的职业工会联合体白白赚走其中的差价,而它的邻居马尔斯帝国又是一个总想与斯洛帝国产生点小摩擦而无心发展经济的国家,这样就导致了圣教和卡拉斯,以及职业工会联合体成为天下最富有的三个政体。当然了,马尔斯帝国的南方行省由于像汉堡之间的肥肉一样夹在了卡拉斯和职业工会联合体之间,在这周转中也沾了不少光,光是征收过往商品的税金的零头就足够整个南方行省,甚至连带西方行省的绝大部分行政开销了。这也解释了,为何马尔斯帝国虽不擅长经营,但是仍然养得起世界上最庞大的军队。
实话实说,费昂根本就没见过热闹的地方。当初在家乡,德利村总人口也不过千人,哪里能有什么热闹。北方行省的省会卡勒宾,的确是繁华,可是魔法塔坐落在城市里的非闹市区,费昂进去的时候走的路又是近路,从人家居民区穿了过去,还没来得及领略省会的繁华呢,他就被福瑞斯特排挤出了师门。
他这一路上就没进过酒店,就更别提旅馆了。好在他身边的两个家伙都是森林中的好手,而他自己更是一个丛林专家,打猎之类的事情根本就难不倒这三位。所以,一日三餐,顿顿烤肉,费昂觉得这些日子以来自己进步最大的地方就是厨艺了。
“这就是风餐露宿了吧!”费昂看热闹之余对自己过去的一段日子也少不了感慨,“象牙塔里的才子们,你们一定住的很舒服吧!不要着急,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你们送给我的,加倍还给你们!”
费昂自己倒是一点也没觉得他这么说叫做一竿子打死一群人,话说象牙塔里的人,也就是安德烈魔法塔里的福瑞斯特跟他过不去,恨不得直接使用家族力量让费昂就这么人间消失,其他所有人,似乎没谁得罪了他,他这么一说,好像天下人都欠他钱一般了。
偏执,就像一根越挣扎勒的越紧的绳子,在费昂的执着中,将他越勒越紧,他现在已经觉得呼吸艰难了,仿佛有一个千斤巨石正压在他背上,让他每一步都行走的如此艰难。
心里只要没有阳光,那么世界无论如何灿烂,也只能在眼睛里留下一抹苍白。
正在为从前的得失而心烦不已的费昂,很快就失去了对周围的好奇与见到热闹场面的喜悦。
费昂揉了揉耳朵,觉得周围这群人就像是一百万只苍蝇,嗡嗡的在耳朵边吵个不停不说,还在往他身体的每一个缝隙里钻,尤其是自己的耳朵。还有周围的那种汗水,泥土,各种药草,兽皮,兽血,甚至还有大小便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让费昂更是觉得头昏沉沉的,心里就像有只猴子,在不安分的上蹿下跳,东抓西挠。
“聒噪!”费昂皱着眉头,“愿一场大火把这里的一切烧个干干净净,世界就清净了!”
在心里不停的诅咒下,在周围奇异的目光中,费昂骑着煞,很暴力的拎着影的七寸,将影当做鞭子,抽开了那些挡路的人,他太心烦了,好像全世界都是一团团乱麻,根本就理不出头绪。而在此时,他又很不合时宜的想起了堪萨斯的那封信,圣教,遗族,方展铭,圣君,神……乱了,全乱了!
于是,他根本就顾不上路上到底有什么,一路鞭子冲了过去。
一般的蛇被甩那么几次脊椎骨就彻底抖散了,可也不知道影是个什么种类,无论费昂怎么用力的抽,它都丝毫无损,而且似乎很是享受这种抽人的感觉。
煞似乎也感到了主人的不安与暴躁,他更是提高了速度,那些没被抽开的人也被它一头撞开,生死不知。
渐渐的,费昂甩动煞的时候,身体内那股来自蓝冰钟葵的力量开始游动了,以影的身体为媒介,坚定执着的钻进了被抽打的人的身体里,立时,那被抽中的人就浑身泛起了冰碴,嘴唇发蓝,脸色惨白的倒地不省人事。影的感觉很奇妙,就像洗了桑拿,又似吃了人参果,浑身上下透着那股舒坦,美的它嘶嘶乱叫,抽起人来也分外用力。
这下子可苦了路边的小摊了,有被煞直接踩烂的,也有旁边被马蜂一样的人群挤翻的,更有被某些趁火打劫的家伙热情光顾的。一时间本就是热闹十分的街道上,又充满了呼救,惨号,怒骂,还有东西之间相互碰撞,小摊位被掀翻,某些女子被揩油而发出的尖叫声,甚至还有些根本分不清什么的声音,让已经沸反盈天的街道直接成为了城卫的焦点。这不是,一大队装备精良的士兵正给费昂擦屁股,收拾这个烂摊子,而奇怪的是,竟然只有少数几个人远远的缀在费昂后面,不要说阻止费昂的暴力行径了,似乎就连提醒费昂不要太过分的意思都没有。在这种并非什么大城市,或者边防重镇的地方,能看到装备如此精良的士兵,似乎也能算是一种奇景了。
就在这人仰马翻,鸡飞狗跳的情形下,费昂穿越了大半个镇子,煞也不愧百兽之王的称号,一路上撒欢一般的奔跑更是让它野性大发,吼叫连连,那份洒脱不羁,恐怕就是现在意气风发的费昂都比不上了。
福布里斯镇最阔气,最豪华,也是最安静的一个大宅院的主厅之中。
“将军,您看如何处置那个嚣张的家伙?他这么闹腾,我的福布里斯镇估计要散架了啊!搞不好今年的税收都要少个几成啦!”一个肥粗老胖,满脸流油的家伙一脸愤懑的叫着。
可是另一个比他这声音不知道大了多少倍的声音立刻惊雷一样震得这个家伙一个屁都不敢多放了。
“少跟我放屁!卡拉伊,你个狗娘养的龟孙子!老子告诉你,你别以为老子是个粗人,你就跟我打马虎眼!就这么点小事情,你能少多少钱?还几成?你福布里斯镇每年的收入有多少,你上缴了多少,自己贪了多少,难道还要我跟你细细说说?”这大嗓门的主人浑身重铠,人高马大,魁梧的体格简直能跟一头熊相比了,而他脸上和手背露出的浓浓的毛发更是让他向非人类的方向大大的前进了一大步,如果他不说话,不认识的人肯定会以为这是一个穿上了铠甲的狗熊了!
“还有,卡拉伊,我告诉你!这个小家伙,是我们军方的人!你敢动他一根寒毛试试!就你手下那几个杂毛兵痞,老子宪兵队根本就不在乎!”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这个大狗熊竟然还是宪兵队的一个将军,真是看不出他这个德行为什么没被送到最前线冲锋陷阵,反而要充当监视士兵送死的刽子手。
“将军大人啊!不是我跟您胡言乱语啊!那个煞星要是再这么闹腾下去,我这个月的收入肯定要少了不少啊!今天可是冬至啊!大家伙都出来制备过冬的用品啦!我还指着今天的税金给斯卡达拉大人和您好好多置办点礼物啊!”卡拉伊都带上哭腔了,很显然,费昂的举动让这貌似油葫芦的守财奴很是心痛了。
“行了,卡拉伊,你不用在我这里哭穷,有本事你找我老大哭去啊?保管让你哭都找不到调!”那位狗熊大人很是不屑的撇了卡拉伊一眼。
卡拉伊很明显的哆嗦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被这冷冷的一瞥还是被斯卡达拉的名号给吓的。
其实这并不怪他,如果贝尔丁在这里,肯定也会吓一跳,斯卡达拉可是号称帝国最冷血的军务大臣了。
斯卡达拉乃是宪兵出身,出手狠辣,凡是犯到他手上的人,能被军法处死的还没有一个活着的,就算那些不够处死而活着的也没能健全,身上或多或少丢了几个零件。他本身又是个行军打仗的不二人才,在和斯洛帝国,兽人帝国的冲突中屡立战功,官位显赫,而他最臭名昭著,让人闻风丧胆的事情却是——屠城!
凡是他攻打下来的城市,只要有民众敢反抗,哪怕只有一人,也必定屠城!没有例外。
如果他只是战争中的疯子也许帝国并不会有那么多人惧怕他,关键是,他即使在国内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帝都的贵族都知道,斯卡达拉,是千万不能招惹的,因为如果你今天早晨招惹了他,那么很可能,不,应该是肯定,他中午都没到就会带着他直属的十万帝都宪兵队杀到你家去,那时候就算是皇帝出面也制止不了这疯子了,保管你家鸡犬不留——没办法,谁让这个斯卡达拉还是当今皇帝的亲叔叔,货真价实的顶着一个亲王头衔呢?不可否认,斯卡达拉,已经不止一次的血洗帝都了,虽然他很少到地方去转悠,不过地方的贵族,尤其是军方贵族,都对这个杀人魔王敬畏有加。
“将军,您知道这个小家伙的来历?”狗熊大人身边的一个长的很像狐狸的家伙低声在他身边询问。
“军师啊,你就不用考我啦!哈!被你这老狐狸教导了这么久,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嘛!”如雷的大嗓门又开始叫嚣了,“这个其实不都很明显吗?我单单从探子回报的他的穿戴就能看得出来啦!这个小家伙一身劲装,身材匀称,尤其是他脚上那紫金军靴啊!这军靴我们都知道,帝国中只有军方能够弄到,如果哪个商家敢私自提供给个人,可是要跟贩卖军火一个罪名的!而这个小家伙还敢这么正大光明的穿着,对了,妈妈的,差点忘了,那靴子还是有紫金纹路的啊!绝对是我们军方的人没错啦!”
“就这些么?”老狐狸似笑非笑。
“额,还有!还有……”大狗熊狠狠挠了挠脑袋,想了半天,“他够嚣张!够霸道!有咱军人的风格!尤其是咱宪兵的风格,哪个家伙敢管咱军人?上法庭都要咱军部的法庭嘞!更别说哪个家伙敢管咱们宪兵了!就他这脾气,绝对能对老大胃口!绝对是咱军方的人!绝对自己人!哈哈!”
大狗熊很是为了自己的推断高兴,他越说信心越足,把胸口的铠甲拍的梆梆响,就像在敲一面破锣。
老狐狸依旧似笑非笑,“那么将军可知,他的身世?隶属什么家族?这次又有什么目的?”
“这个,这个……这个我又不是他爸,我怎么知道!”大狗熊瞪大了眼睛,吹起了胡子。
“将军毋恼,刚才探子不也说了,他体内的斗气应该是冰属性的,那么,帝国军方家族里有擅长冰属性斗气的么?”老狐狸根本不等大狗熊回答,好像自问自答一般继续道,“没有!这么大的一个马尔斯帝国,连一个擅长冰斗气的军方家族都没有!别忘了,战场上最常见的都是火属性和土属性的斗气了,我们帝国更是偏门,几乎都是火属性的!”老狐狸的话中也不知道是推理多一些还是无奈多一些。
“那么,军师你是说他不是我们军方的人?”大狗熊很是暴躁的拍碎了桌子上的茶碗,又是心疼的卡拉伊眼角直跳。
“我可没说啊!”老狐狸脸上笑意更浓,“我觉得他以后很可能是我们宪兵的人啊!”
“老东西,你到底什么意思啊!”大狗熊气的蹦了起来,一把抓住老狐狸的肩膀却被老狐狸一巴掌打掉,“你就不能不跟我这个粗人卖关子啊?你个老不死的,要不是老大让我出来听你的,我现在就让人把你捆回帝都去!”
“将军稍安勿躁,小老儿的意思很简单啊!”那老狐狸开始捋自己的八字胡,“只要他能在前面的混乱山脉中稍微表现出那么一点价值,他死活都别想逃出我们宪兵的大营啦!”
“哈!到时候我把他带给老大,老大肯定高兴啊!”大狗熊高兴起来直接拍碎了整个茶几,卡拉伊简直就快心疼晕过去了,“这么多年啦!始终就他妈没一个对我们兄弟胃口的,一个个都他妈跟娘们一样,就算是嚣张都他妈的要带上一大堆弟兄,简直就是绣花枕头嘛!希望这个小子千万千万要他妈的是个带把的啊!老子就喜欢纯爷们!哈哈!”
这话听的整个大厅中,大厅外所有的男性,齐齐的菊花一紧,冷汗直冒,心说,我们的头儿,不是有问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