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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一连下了七八天才收住势头,天空仍是阴沉沉的,萧岚早已耐不住了,拉着曹立春便跑出了萧府。大街上的人比平时多出了不止一倍,多是些破衣烂衫的流民,黄河上游也下了七八天的大雨,黄河已似脱缰的野马一般无法控制,多处堤岸已决口,农民流离失所成了难民和乞丐。看着一张张可怜兮兮的脸,萧岚想每人给点碎银,可是人实在是太多了,萧岚身上的银两全部送出去亦是杯水车薪。
正当曹立春与萧岚被大群难民包围时,一个声音清朗地从十字大街口传了开来:“各位乡亲父老,大雨成灾致使农田被毁,无家可归,看到乡亲们受难,萧某心中实为不忍,这些年来,托各位乡亲父老的福,萧某的生意才顺风顺水,今日各位父老蒙难,开封知府王大人与萧某愿为各位解一时之困,特在城门外设了四处粥棚,望各位乡亲父老相互传达,虽然只是一时权宜之计,只望能与各位乡亲们共渡难关!”
这一席话后,人群稍稍静止,萧云龙话声一落,大街上响起如雷掌声与叫好,更有甚者跪在地上向萧云龙磕头,只一会儿,人群便又沸腾起来,如冲锋陷阵般向四向城门狂奔而去。
待人群散去,曹立春远远望见十字大街口的牌坊下的一块大石上,玉树临风的萧云龙与开封知府王全桂王大人并肩站在一块。曹立春与萧岚一同向他们走了过去,曹立春一到萧云龙跟前,便抱拳哽咽道:“萧公子,您真是不折不扣的大善人,在下替百姓们谢谢你!”说罢曹立春推金山倒玉柱跪了下去。
萧云龙赶忙跳下石台,扶起曹立春,道:“曹大哥快起来,你也不用谢我,此次施粥,我是应王大人之请才设的粥棚,王大人也调拨了不少钱粮与人力来筹办此事,并非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曹立春满眼含泪,接道:“公子,我也想为灾民们出出力,我想去粥棚帮忙。”
萧云龙点点头,道:“也好,四面城门外都有粥棚,你任意选一处去帮忙吧!”
“我也要去帮忙!”
说话之人正是萧岚,曹立春看到萧岚脸上洋溢着平时少有的严肃与激动,欣慰地向她点了点头。
萧岚开口又道:“大哥,劳您回家里把我的丫头们都叫来,多些人手好办事。”
萧云龙微笑着点点头,曹立春与萧岚转身便往西城门奔去。
西城门外半里处一座简易的草棚边上此时已是人山人海,吵嚷的声音数十里外便能听见,毕竟来讨一碗稀粥的人们都是已饿了许久的,早一刻有点东西入肚就早一刻舒服些。
曹立春与萧岚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挤到粥棚后面,在说明了来意后,一个头领模样的兵汉让他们去派粥。曹立春高高挽起袖子,*起大勺满满地倒了一碗稀粥在一个褴褛的老人碗中,那老人千恩万谢地走开了。萧岚也学着曹立春的样子,挽起袖子露出如雪的嫩臂从一个军汉手中要了一把大勺向饥饿的难民派起粥来。
正当曹立春与萧岚挥汉如雨地忙碌时,一个佝偻的老军汉拍了拍曹立春的肩膀,曹立春回过头来,看到一张沧桑而焦黄的脸,问道:“大叔,您有甚事?”
老军汉一脸忧色道:“小伙子,你派粥时每人都要少一点,你看这么多人都在排队,若是每人多分一点,到后面来的人便没有粥可以喝了,咱们的粮食只有这么多,可是饥民却越来越多,能多让一个人喝上粥便可多解一人之急,咱们没法让每个人都吃饱。”
曹立春听罢老军汉的话,咽头似被物堵住,曹立春望了望老军汉身后的那些粮包,又回头望了望有增无减的饥民,确信老军汉说的是实情,曹立春无奈地点点头,老军汉弯着背转过身,一边走一边叹道:“从古至今,每每天灾兵祸,最可怜的还是老百姓,这次不知又要饿死多少人!”
萧岚见身旁的曹立春转过身去,转头向曹立春道:“偷懒么!还不快干活,百姓们都等急了!”说罢又在一个破碗里盛了满满一大碗稀粥。
曹立春转过身来,哽咽道:“萧姑娘,你还是每次只盛半勺吧,粮食不够了,只能每人都喝一点,没法让他们喝饱。”
萧岚停下手中的活,回头道:“怎么会不够,那后面不是还有几十石粮食么。”
“可是你看看这些饥民,这些粮食连每人分半勺稀粥都不够,也只能每人喝一点,只要不饿死就还能想办法。”曹立春不忍再看饥民们可怜的目光,到底能想什么办法他也不知道。
萧岚把勺子递给边上一个军汉,在身上擦了擦手,此时她一身华丽的丝质紧身武士装已溅满了粥汤,这身衣服和伙夫也无多大的分别。萧岚道:“我回去找大哥,他一定有办法可以想的,我们去找大哥吧。”
二人转身钻出人群,迎面走来一群家仆模样的人,男男女女有七八人,曹立春一眼便看到走在人群后面正低着头的陆琳琳。
萧岚见他们走近,道:“你们几个都赶快到粥棚后面帮忙,琳琳,你眼睛怎么了!咦,你头上的银簪好漂亮呀,以前怎么没看过你戴呀!”
陆琳琳抬头一看到曹立春便又低下头,声若蚊鸣般回道:“我…我没什么,我去干活了。”
一丝尴尬掠过曹立春的心头,萧岚催促了一声,曹立春这才回过头和萧岚往城里而去。
萧岚和曹立春走进书房,萧云龙正在翻看一本帐本,一见他们二人进来,萧云龙合上帐本,淡淡笑道:“怎么,才干这么几下便就累了!看你这一身脏的!”
萧岚一屁股坐在书桌对面的大椅上,颇为不满地道:“大哥,咱们赈灾的粮食不够,难民越来越多,你说怎么办?”
萧云龙笑笑道:“想不到咱们的大小姐开始忧国忧民起来了!”
萧岚不悦道:“我在跟你说正事呢,你是没瞧见,那些灾民有多可怜,咱们若是多出些粮食可能会救更多的人,咱们有钱就多拿点出来吧!”
萧云龙叹了一声,道:“妹呀,你不做当家人不知柴米贵呀,为了这次赈灾,我已把家里能挤出来的都拿出来了,但是咱们虽然家大业大,但要养的人也很多,总不能让咱们的人也没饭吃吧。放心吧,我正在看帐本,看能调多少银子出来,现在开封城里米价已贵比黄金,我现在想从南方买些回来,这件事已经去办了,再过几日应该就会到了。”
曹立春一旁抱拳道:“公子真是大慈大悲的菩萨,只可惜在下没有能力帮得上忙,我这里还有你给我的七百两银子,公子拿去救济灾民吧。”
萧云龙欣慰地看着曹立春道:“好兄弟,这样吧,你留下一半,我拿这三百五十两去采办粮食,就当是我私人借你的,等这次灾情过后,我再还给你。”
曹立春正色道:“能为灾民做点事也是我的心愿,您全部拿去,我吃住在萧府花不了甚银两,您再说还字便是看不起在下!”
萧岚站起身取下身上的首饰放在书桌上,道:“我的这些首饰如果能换些银子就好,能多救一人是一人。”
萧云龙感动得热泪盈眶,哽咽道:“妹子,你有这份心哥心里真替你高兴,我妹子真的长大了!”
萧岚转头看着曹立春,脸上露出同志般会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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