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茂林之中,一支长长地队伍绵延而行。这群人衣着并不相同,却是奔着同一个目标,他们要追杀两个人。两个坏了他们计划的人。
按照同门的说法,这两个人一长一少,长者功夫不知如何,这年少之人却已让他们应对不暇。而从长者对年少人的言语中似乎也透露着这样一个信息。
这大家伙可能更不好惹。
然而,上头下了死命令,一定要这两个人的项上脑袋。他们这群喽啰也只得拼死拼活地在这茂林中寻找着可能找不到的对象。而找到这两个人的时候,也可能是他们丧命的时候。
做小卒者,从来如此。
而此刻林晨和羽魔则坐在林间一颗榉木的树杈上,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方才打斗中的各处优势及不足。
“恩,你的韧性不错,但是出手不够果断。换言之,不够狠辣。修道并非要学那腐儒的酸臭,当断则断,如果你能够用大手段将这些人震慑住,现在追着你打的人也绝不会这么多。”
林晨闻言默然,自小读书识字,后又学医的他何曾想过要和人动手,将争端付诸武力。什么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如今是时势造英雄,他已经没有了后路。
有了目标的人就有了行事的动力。
“我记住了。来,我们过过招!”
沉默良久,林晨像是变了一个心情,兴致勃勃波地向羽魔邀战。
羽魔闭眼摇头道:“没兴趣,你还是先练练再说。何况眼下重点是如何解决这近千的对手。”
林晨为之哑然,这句话可是击中了他的痛处,任他如何自信,也没有把握对付这么多人。即便是用上道法也没有。
“这群家伙学乖了,现在不再轻易分兵,就是这搜索队伍也不敢拉得过长,三五十个一伙,又靠得如此紧密,匆忙间难以得手。何况,我和他们有无什么深仇大恨,不可能下死手。这就更麻烦了!”
“我倒是有一个主意……”
羽魔阴测测一笑,从怀中摸出一件物事来,在林晨面前晃了晃。
……
黄杨现在心情很不好。
在天奇派他一直是一个趾高气昂的人,对门人也有些刻薄。然而今天他却在门人面前大大地损了面子。对于他这种人来说,面子大如天,这样抹他脸面,真个比杀了他还叫他难受。
觑着二把手脸色不好,天奇派的门人心中也有数。
这三派联军中,天奇派的人显得格外卖力,一个个“抖擞”着精神,走在整支队伍的最前头。其中的几个更是不时编排上几句。
“嘿,听说了没,他黄老二今天可是遭了血霉了。被一个小家伙给收拾得没了脾气,乖得跟骡子似的。”
“别瞎说,黄老二可不是善茬,别让他听见了。那家伙能让黄老二没了言语,可不代表你我也行。”
“怕啥!他黄老二还能有底气横不成?都四十多的人了,还被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给制住了。”
“我倒是听说他黄老二新娶了一房小妾,莫不是让酒色掏空了身子,连这武艺都衰退了。不怪人家说酒色财气莫要沾。”
“你小子懂个屁。一个男人活在世上,若是这四个一个都没混过,还活个屁。”
黄杨听到了这些,却没有出来找他们辩驳。且不说双方的地位悬殊,他没有解释的必要,这种事也是没法子解释清楚地,越抹越黑,徒增烦恼耳。
“大人,那边发现了对方的踪迹!”
一个斥候突然快速跑了过来,对着黄杨悄声道:“不过,有些不对劲……”
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黄杨哪里还管有什么不对劲的,他迫不及待招了招手,聚拢身边的天奇派弟子,道:“你们听好了,我们的敌人就在右侧的密林中,对方身手诡异,恐怕是哪个魔道的门下。此战许胜不许败,务求一击致敌。速速发讯号,让其他门派知晓。”
黄杨领着门下弟子来到了斥候所说的地方,让他恶心的是这里留下的竟然是一坨牛粪,而牛粪上还清晰地写上了“天奇派”三个字,还朝着东方划了一个箭头。
“欺人太甚!”
黄杨大怒,抽出一旁门人的佩剑,一剑就将这坨牛粪给劈成了碎末。
做完这一切,他又将佩剑递回给了一旁的门人。
这个弟子哆嗦着手将佩剑接过来,却单手提着,远远地离开自己,连剑鞘也不愿意再插进去。
“黄老二,你们在这做什么,还不赶紧去追那臭小子?”
黄杨闻言立刻转头看向了右侧的林中,今儿个是怎么了,是个人都敢喊我黄老二了?
待他看清来人后,却立马没了脾气。
这位可是鹿邑帮的帮主堕天刀封无明。不说对方功力远胜与他,单是这身份就由不得他不服。鹿邑帮名义上和天奇派是盟友的关系,实际上却对其任意使唤,完全没有放在心里。
而今天看来,这鹿邑帮主也是愤怒到了极点。也是,换做谁被一个黄口小儿欺负到了这般地步也不会高兴的。
“封帮主,您这说的什么话,我们这不也正找着那小贼吗?您瞧,这还有他留下的印记呢!”
说着,黄杨还伸手指了指地上的一堆碎末。
封无明不解,问道:“黄老二,这是何意?”
“封帮主,你有所不知,这小兔崽子着实可恶,竟在这里布下一坨牛粪,还……还在上面画上了我天奇派的名号!简直欺人太甚!”
封无明沉默半晌,悄声对黄杨道:“这么说来,你们天奇派是遭遇了和我鹿邑帮一样的境遇啊。想来,他五路庄也逃不了。这兔崽子欺我鹿邑门人在先,现在更是直接辱没我鹿邑帮的名头,断然不能放过。”
黄杨心中不屑:“门人,笑话。跟我装,谁不知道那宫之树是你的私子。儿子受气,老子来出气,还装什么?”
话至此,封无明突然又问道:“可是据那小子留下的线索来看,他应当是在西北方向才对,怎么你朝这边赶过来了?”
“西北?我们的是东面啊!”
没等二人多争论些什么,五路庄的一个探马便匆匆跑了过来,吃喘吁吁地说道:“两位……两位大人,我家庄主说业已发现贼人踪迹,就在此地以南不远处。”
……
一条羊肠小路上,林晨挥着个细长的树枝,灵力不住地催动,在树枝的尖头泛起一股股旋风,将路上的痕迹一一清理了干净。不几下,枝条承受不住这种劲气的灌输,便寸寸折断。林晨随手又换了一根,自顾自打扫着。
羽魔看得目瞪口呆,叹道:“怎么看你这都像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剑气,只不过没有剑气的刚劲,却多了几分柔和。这也是一种不错的修炼啊!”
林晨嘿嘿笑了笑,道:“不错吧。这么会功夫,我觉得我*纵起来时越来越得心应手了。不过这可比剑气要强多了。剑气靠得不过是刚硬,而过刚易折。我这却可以阴阳随心,刚柔如意。”
看出羽魔眼中带有的一丝质疑,林晨撇撇嘴,道:“瞧好了!”
体内的灵力由云淡风轻的运转慢慢变得激荡起来,林晨手中的枝条也变得摇曳起来。只一挥臂,一道无形的气劲便顺着枝条激射而出,在路中央留下了一根尖细的深洞。
再看这枝条,忽的支离破碎,化成了无尽尘埃,哪里还有一丝本来面目。
林晨颇有些遗憾地道:“可惜我琢磨出这个时间不久,阴阳转换间不够圆润,需要时间调整。等我体制强健,灵力运转畅通无阻,想必又是一番天地。倒是,也不用靠着树枝了。”
羽魔深以为然,点点头道:“看来你并没有被斜月所授的武道经义给彻底弄昏头脑。有自己的招法才能让对手无从应对,进而……”
“嘘……”
羽魔还待说些什么,却被林晨给直接打断了。顺着林晨的目光,他抬头向林间一颗高大的松树上望去。
一只松鼠正蹲在树杈上,双手抱着个松果,抖索着蓬松的大尾巴,高亢地叫喊着,活像是鹅的声音。
更让羽魔吃惊的是,林晨在侧耳听了一会后,竟然朝树下走了过去,对着松鼠微微一笑,伸出双手道:“小家伙,这边来!”
松鼠左右打量了一下,一把将手中的松果朝羽魔的脑袋扔去,猝不及防之下,羽魔挨了个正着。随即一跃,便落到了林晨的怀里。
没等羽魔兴师问罪,林晨就笑着道:“魔君,小家伙刚才可是说了不少东西呢。你故布疑阵的方法可是奏效了,眼下对方分成三拨,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而看到我们的一些小陷阱也总是细细查探,这疑兵可真绝了!”
“另外,小家伙还说。此去正南八百余步,便有一拨人在找我们呢,约莫有两百人。怎么样,会会他们?只可惜人太少。不过,可别忘了带上那松果,这可是小家伙让你帮忙带上的呢!”
羽魔没有答话,痴痴地问道:“这家伙的话你也听得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