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宫见吕布发问,叹道:“主公自统大军往攻广陵,需留一军镇守淮南以抵挡寿春之刘备军,为我大军攻取广陵争取时间,这是个几乎必死无疑的苦差事••••••我愿意担当此任,一来为主公分忧,二来也以之一表我对主公的忠心。”
吕布闻言沉吟不决,半晌才道:“公台(陈宫,字公台)先生先回府中歇息去吧,我考虑一下,再做定夺。“陈宫见此,长叹一声,拱手施礼后自起身去了。侯成问道:“主公,那捉拿陈宫一家老小之事••••••?“吕布叹道:“先缓一缓吧,你去传令,命众将前来议事,还有••••••告知守城兵士,严加盘查往来人众,以防陈宫及其老小乔装改扮混出城外,谁若玩忽职守,格杀勿论!”
侯成领命,忙下去安排。吕布看了一眼旁边的高顺,面色稍和,道:“高将军,我知道你与陈宫素来亲密,但••••••也不可因私废公啊?”
高顺闻言,忙下拜道:“主公,我跟随你多年了,自问绝没有做过一件有损主公大业之事。至于我与公台先生嘛••••••相交和睦不假,但我也不会因此而为其开脱。主公!恕我直言,公台先生必没有背弃主公之心,望主公明察,三思而后行,万不可做出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啊!”
吕布脸上阴晴不定,好一阵才笑道:“高将军先请起,陈宫之事我自有道理,不会冤枉他的。”
高顺微叹,起身肃立一旁。不久后宋宪、魏继、侯成、曹性、郝萌、臧霸等诸将皆到,吕布令众将坐下,屏退左右,沉声道:“今日请各位前来,商议一下公台先生之事。恐怕诸位将军都听到一些风声了吧?我亦有所耳闻,不敢轻信,遂派侯成将军秘密查访,没想到确实查到一些蛛丝马迹••••••陈宫方才来见我,辩解了一番。此事事关重大,处置失当,恐怕会动摇军心,消弱战力,故我不敢轻下定论,请诸位共议此事。”
吕布说完,环视诸将,只见众人都低头默默无言,又道:“现今我军情势危急,稍有不慎将致全军尽没,在此事关生死存亡之紧要关头,还请诸位将军畅所欲言啊。”
陈宫为人刚直而刻薄,与吕布麾下众将中,除高顺、臧霸外皆不和睦。郝萌于是先道:“这个流言嘛,说陈宫与刘备有勾结,这个••••••不可全信,但亦不可不信。陈宫为我军智囊,主公对其又言听计从,万一这是真的,我军••••••焉能不败乎?”
曹性在旁帮腔道:“郝将军所言有理,别的不说,就说前些时日我与主公、高将军三人统领大军围攻广陵,陈宫率其余将军领军镇守淮南,当时淮南有张飞、管亥所领1万刘备军与桥蕤所领1万袁涣军围攻,陈宫为何出兵破了袁涣军而置刘备军于不理?这其中莫非别有内情?”
宋宪、魏继等听曹性如此说,都纷纷出言附和。(作者注:从这可以看出,一个良好的人际关系是多么的重要)
高顺大怒,挺身而起道:“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兵者因势利导,随机应变也,谁说就一定非得要先破刘备军?公台先生破了袁涣之军难道还有错了不成?你个奸邪小人搬弄是非!我到想问问曹将军,那夜在广陵城下,张文远(张辽,字文远)领人偷袭我大营,是谁值夜时偷懒,防备松懈,致使我大军粮草被烧毁的?”
吕布闻言勃然大怒(那晚他也偷懒了,请参看本书前文内容),厉声道:“高将军此言,是何意耶?”
高顺冷静下来,见吕布如此,一琢磨,方知失言,忙下拜道:“主公息怒,我绝无他意,只不过是••••••唉!公台先生真的是无辜的。”
吕布沉默半晌,一抬手,叹道:“高将军先起来吧,我也知道将军方才之言并无恶意,但••••••今后说话要谨慎一些,免得徒生波折。”
高顺称谢,起身归座。宋宪道:“陈宫先生之事嘛••••••以我之见可如此,主公暂时削其兵权,让其不能有与刘备军接触的机会,再严密控制其家小,这样一来,可保我军万无一失也。”
高顺闻言又要出言反驳,被身旁臧霸暗中死死按住,高顺一叹,低头不语。
吕布大喜道:“此计甚妙!”(作者注:此计坏了!事实证明,吕布只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有勇无谋又心胸狭窄之徒,与陈宫离心,其灭亡之日不远了!)
侯成道:“刚才陈宫不是还说要自己率军留守淮南,以阻挡刘备寿春大军嘛,看来这绝对不可,若如此,陈宫掌控我军后路也,我攻取广陵的大军将有后顾之忧矣。”
吕布点头道:“侯将军说的对,我意如此,令陈宫与其一家老小随我攻取广陵,至于留守淮南的人选嘛?诸位将军有何高见?”
率军留守淮南?面对自寿春出击的数万刘备军精兵,面对张飞、赵云这些当世虎将,面对智计殊绝的徐庶••••••这几乎相当于自杀,是牺牲自己来为别人争取活的机会的敢死之举••••••谁也不是傻瓜,对于这个问题,诸将都选择了沉默,面面相觑。
死一般的寂静中,高顺出言道:“主公,我愿率‘陷阵营’700余兵士,镇守淮南,为我大军殿后。”臧霸叹道:“我也愿与高将军一同留守淮南。”
吕布闻言大喜,众将则不约而同长舒了口气,暗叫幸运。吕布道:“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决定了。三日后大军往广陵进发,诸将一齐出征,高顺、臧霸二位将军领3000兵马留守淮南,务必托住寿春之刘备军。”
众将哄然起身领命,自下去准备。高顺与臧霸并肩而行,到了一僻静之处,高顺叹道:“宣高(臧霸,字宣高),你这又是何必?”
臧霸笑道:“是你写信把我从泰山上叫下来的(见本书第十六章内容),怎么,现在想甩了我单干?”
高顺苦笑道:“宣高,我已存必死之念,你又何必为我陪葬?”
臧霸叹道:“没办法,谁让我交了你这个朋友了呢?朋友!是一辈子做的,古人有羊角哀、左伯桃(这二人的故事读者朋友们有兴趣可以了解一下)这样的生死之交,流芳百世,今有刘备北海结义五兄弟誓同生死••••••难道我等就比他们差不成?”
二人相视,仰天大笑,胸中同时涌起一股暖流,都觉得今生有友如此,虽死何惧?!世间俗事皆抛诸脑后,天地高远,眼前霍然开朗。
臧霸问道:“你怎么看主公此次进取广陵?”
高顺叹道:“没有公台先生相助,主公••••••不是张文远的对手。”
臧霸点头道:“我也这么想••••••主公也是,他到底相不相信公台先生投向刘备啊?你说不相信吧,主公将公台先生及一家老小监视起来;要说相信,也不像,流言可说公台先生是要把我军诱到广陵,让设下圈套的刘备军加以消灭的,主公真是相信,就不应该再攻广陵,而应改攻庐江才对嘛。”
高顺苦笑道:“以我之见,主公不相信居多,只是公台先生屡次冒犯主公,主公心中早已不快,此次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至于广陵,乃主公必攻。为何?主公自视甚高,有仇必报,上一次败在张文远手中,这口气还没出呢。”
臧霸道:“确实如此,主公心胸••••••不及刘备多矣。为赎回主公千金一事,我去寿春见过刘备••••••刘备,真乃世间少有的雄主也,久后必成大业。”
高顺叹道:“是吗?可惜与刘备今生是无缘了,来世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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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吴郡城,这里临近会稽,面对太史慈统领的数千精兵,吴郡太守朱治丝毫不敢懈怠,每日督促士卒严加防备,但一直以来太平无事,再加上有那6个月期限,吴郡城中军民紧绷的神经渐渐松懈下来。
吴郡守将乃原刘繇降将薛礼,自从发生陈横刀砍吕范,致其重伤之事后,薛礼明显感到朱治看他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戒备。
唉!没办法,谁让自己是被俘投降过来的,而不是孙策的老臣子呢?薛礼常常宽解自己:时间长了,主公与朱太守应该能够明白我的忠心的。
一天,突然发生了一件令薛礼不快的事情,他的亲信管家薛福(名字为作者杜撰)突然不见了。
薛礼命麾下军兵找遍了吴郡城内城外,却一无所获,薛福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薛礼暗自纳闷,心中涌起一丝不祥的感觉:这个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这日营中无事,薛礼回到府中,正在闲坐,突有自己的心腹亲兵进来,说有要事禀报。薛礼见其面色凝重,不敢怠慢,屏退左右,问道:“有何要事?”
那亲兵轻声道:“我刚才在街上听说······薛福,是被太守大人秘密抓起来了。”
薛礼闻言大惊失色,追问道:“此事当真?你听谁说的?”
那亲兵叹道:“将军,你自己去看看吧,也不知这个消息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现在百姓们都在议论呢。”
薛礼脸色铁青,换了身便装,带了几个从人到吴郡城中大街小巷转了一圈,果不其然,老百姓们都在悄悄议论此事,还有更玄乎的新说法:吴郡太守朱治已经从薛福口中得知了薛礼私下与宛城张绣军来往的确实证据,马上就要动手除掉薛礼了。
(薛礼旧主刘繇现在投在张绣麾下)
薛礼打探消息确实,心中大呼冤枉,自己可是对孙策忠心耿耿啊,怎么就······回到府中,薛礼瘫坐榻上,愁眉不展,一言不发。一心腹亲兵进言道:“将军,你得赶快想个对策啊,万一太守大人真的要对将军你下手,可如何是好?”
薛礼惊异道:“朱治大人甚为英明,不会真如此糊涂吧?再说我是问心无愧的。”
那人叹道:“如此传言不实,那薛福又哪里去了?将军,吴郡这方圆几十里我们可都找遍了······只有一个地方没找······”
薛礼急问道:“什么地方?”
那人道:“朱治大人的太守府。”
薛礼闻言霍然起身,惊问道:“你是说薛福真的被朱大人关押在太守府内?”
那人迟疑道:“我······胡乱言之,此事非同小可,请将军自思之。”
薛礼乃一莽夫,有勇无谋,哪能弄清事情原委,想了半日也毫无头绪,坐立不安,心惊肉跳。突然下人来报太守朱治亲来拜访,薛礼大惊,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一亲兵道:“将军,你先请朱治进来,看他来做什么,我等则伏在屏风之后,如果他敢对将军不利,我等即刻冲出将其斩之。”
薛礼思索片刻,叹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安排妥当,薛礼命请朱治,不多时朱治进来,薛礼见其峨冠博带,一身文士打扮,只带2个随从,并未随行有军士兵卒,心中稍安,迎上前去,施礼道:“不知太守大人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朱治笑道:“我今日冒昧来到贵府,是有一事需与将军说明。”
薛礼强作笑颜道:“不知太守大人所为何事?”
朱治笑道:“就是当下市面上流传贵府管家薛福之事。”
薛礼闻言,心怦怦直跳,咽了口唾沫道:“这个······大人何意?”
朱治大笑道:“将军勿慌,此明显乃会稽太史慈所施的离间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