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慈软硬兼施,重金利诱在先,留下于吉爱子随军(其实就相当于充当人质)在后,压服于吉,于吉无奈,又感太史慈诚意,遂同意投效刘备。太史慈大喜,命左右将于吉妻子、儿子放出,来厅中与于吉相见。
于吉一家三口见面,抱头痛哭,太史慈亲自敬酒赔罪。原来太史慈命麾下心腹亲兵暗中监视于吉一举一动,当夜发现于吉妻子、儿子在会籍城外山神庙居住,太史慈大喜,即命亲兵连夜将于吉一家三口分别捕获,装在大口袋中秘密运入府中。此为事情来龙去脉也。
于吉妻、子二人惊魂稍定,又听说于吉已同意为刘备效力,于吉儿子于仪(名字为作者杜撰)沉默片刻,道:“久闻刘玄德刘皇叔乃仁义之主,天下百姓无不交口称赞,归之如河流归海,以我之见,父亲所做决定,顺应天意民心也。”
太史慈闻言大喜,立封于仪为军中总医师,于仪拜谢,于吉夫妇亦自欣喜,满座尽欢。
第二日,于吉独自行到会籍城最热闹的十字大街中心,仰头望天,嘴里念念有词。城中百姓皆扶老携幼,蜂拥而来,焚香跪拜于地,看人数足有千余人之多,还有众多百姓陆续赶来。突然于吉大叫一声:“哎呀!”满街百姓皆惊异万分,怔怔望着于吉,不敢言语,平时人声鼎沸、热闹非常的大街之上,一时寂静无声。
于吉装神弄鬼多年,颇有一套,只见其以手指天,神情肃穆,用一种很深沉浑厚的声音道:“天命有常,大道将行,圣人出于北方,会籍之民,率先沐浴恩泽,此乃上天垂顾也!”于吉说完,大笑三声,往城外而去。百姓们纷纷跪行让开道路,叩首不止。一个胆大的老汉问道:“于神仙,我等愚顽,不解神仙方才所言有何奥妙,请神仙明示啊!”
此言一出,百姓纷纷附和,于吉大笑道:“天机不可泄漏,你等自思之。”说罢拄藜杖拂须而去。
众百姓见于吉去远,方敢起身,三五成群,议论纷纷,都在猜测于吉言语中有何玄机。不多时,一白发老者出言道:“老朽不才,似有所得,请众乡亲静闻。”
周围人众闻言,皆侧耳细听,白发老者道:“于神仙言道‘天命有常,大道将行’,以老朽之见嘛,是说上天运数使然,方今乱世即将结束,天下将成太平治世也。‘圣人出于北方’,是说这结束乱世,开创太平之人,应是出生于北方。‘会籍之民,率先沐浴恩泽,此乃上天垂顾’之语,就更明白了,是说现在我会籍百姓,已在这位圣人恩泽之下,能得安乐,是乃上天眷顾会籍也。由此可见,这位圣人就很明显了,乃是••••••”
一书生拍手大叫道:“我知道了!现今会籍在刘皇叔治下,刘皇叔乃是河北涿郡人,不正是北方嘛!”
此言一出,众百姓皆恍然大悟,面露喜色,欢呼雀跃道:“原来刘皇叔正是当世圣人,我等会籍之民能在其治下,真乃福分也。”••••••旁边一座酒楼三楼临街的雅间之内,身着便装的太史慈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不由心中暗笑:迷信!虽然害人,但确实威力不小,如此一来,自己率军在会籍,必然得到百姓的衷心拥戴,孙策军今后想来攻取,恐更加困难矣;再者,扬州别地黎民百姓听到这股传言,势必也心中倾向于刘备,而疏远孙策,刘备军日后夺取扬州,将有坚实的民心基础了。念及此处,太史慈心里也对自己能想出如此妙计颇有几分得意。
当夜,于吉秘密来到太史慈府中,二人相见大笑,太史慈道:“道长今日立下大功矣。”
于吉笑道:“此非我之功劳,是太史将军计策绝妙也。”
太史慈问道:“会籍之事已了,不知道长今后有何打算?”
于吉道:“贫道云游扬州下辖州郡数年矣,以‘神仙’之名,行医生之实,听说吴郡最近有疾疫流行,百姓死者不少,贫道欲往救治,这个••••••不知太史将军是否应允?”
太史慈笑道:“医者父母心也,道长真是悲天悯人,此去吴郡,为百姓黎民也,我岂有阻拦之理?”
于吉迟疑道:“可是吴郡现属孙策治下,吴郡之民乃孙策之民也,我现已投效刘皇叔,按说不该••••••”
太史慈摆手道:“天下百姓,皆为一体,怎能因属地不同而分彼此贵贱?我大哥素有仁义之心,若他在此,也必会赞同道长往吴郡一行的,故道长不必疑虑,即刻前去就是。”
于吉闻言,感动不已,稽首道:“太史将军真是大仁大义,我先替吴郡百姓谢过将军了。”
太史慈想到历史上孙策斩杀于吉之事,觉得有必要给于吉提个醒,于是笑道:“‘大仁大义’此四字,我决不敢当。道长此去吴郡,我有一言奉告,请道长牢记。”
于吉道:“将军有话但讲无妨。”
太史慈道:“道长有神仙之名,颇得黎民拥戴,此是好事,但也暗藏凶险。据我所知,孙策听闻道长之事,甚有不满,意欲加害道长,故道长切记,不可到孙策本人所在之地行医,以保万安。”
于吉疑惑道:“我与孙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又不知我已投效刘皇叔麾下,其怎会有害我之心?”
太史慈叹道:“道长请想一下,如果你是孙策,见到有个‘神仙’,深得百姓爱戴拥护,你心里是何滋味?这江东扬州之地,到底谁是主人?万一这位‘神仙’有心取其而代之,振臂一呼,万民皆从,这••••••”
于吉脸色大变,默默无语,半晌才叹道:“我明白了,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孙策是怕我••••••唉!其实我只想做个好郎中大夫,为百姓治病而已,并无异心啊。”
太史慈叹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道长无异心,但孙策并不这么想啊,为保其统治扬州根基稳固,必对道长下杀手也。”
于吉叹道:“那我该如何是好?请太史将军教我。”
太史慈道:“以我之见,八个字:‘韬光养晦,行事谨慎’。道长今后,不要再在大庭广众之下接受百姓跪拜,也不要再提今日在会籍所说之言,以防被孙策抓到把柄。”
于吉默念几遍太史慈所教八字对策,点头道:“我明白了,太史将军放心,我定会谨慎在意。我走后,拙荆与犬子就托付将军照顾了,请将军多多费心。”
太史慈笑道:“此事道长尽管放心。”
于吉从怀中掏出一本书,递给太史慈道:“这是我半生心血《太平青领道》,虽只是本医书,但恐对将军也有所助益,今献于将军,以略表我敬爱之心。”
太史慈推辞道:“如此贵重之物,道长应该传给令公子才对。”
于吉笑道:“犬子处已有一副本,此乃正本,将军收下就好,不必推让。”
太史慈心想:我也不打算改行当医生,要其何用?但见于吉甚有诚意,却之不恭,于是笑着收下。
于吉笑道:“我此去吴郡,除了为百姓医治疾患之外,还可暗中探查孙策军中情况,如有所得,我一定遣人回报将军。”
太史慈一听,大喜道:“如此甚好,只是这种事一定要万分机密,所托非人,恐反受其害,以我之见,我遣心腹暗中与道长随行,道长如有什么消息,可交由他们送回。”
于吉笑道:“这样最好不过。”二人又商议定下了联络的时间暗语等,于吉告辞,潜回其住所去了。
太史慈送走于吉,躺在榻上,一时睡不着,顺手拿起一书,聊以解闷,一看却是于吉刚刚送给他的那本《太平青领道》。太史慈无奈一笑,三国时代,娱乐太少了,晚上要是不喝酒、赌博、去青楼,基本上就无事可做,可偏偏这三样自己都没什么兴趣。要是在二十一世纪,那选择就多了,网络、电影、酒吧••••••太史慈脑子里胡乱想着,随手翻开《太平青领道》第一页,只见上写:“养生篇”三字,下面介绍的,全是一些道家中医养生之理,比如说什么时间睡觉、吃饭;吃饭时每顿吃多少,吃什么;呼吸多少次,长短如何搭配(呼吸分长呼吸和短呼吸两种);怎样调整心境等等••••••太史慈初时不太在意,后来越看越觉得有意思,有道理,有收获,尤其是书中关于静心养气的内容,太史慈感觉更是对其修炼弓箭之术大有帮助。太史慈于是也试着按照书中所写,盘腿坐于榻上,五心向天(五心者,头顶、双手手心、双脚脚心)打坐,调整呼吸,努力做到什么也不想,心中空灵。太史慈渐渐进入了一种心无旁骛的境界,浑身软绵绵的,十分舒服,半个时辰后,太史慈打坐结束,长吁一口气,也许是心理作用吧,太史慈感觉神清气爽,一日疲乏全消。太史慈心中惊喜,暗自下定决心,今后每日都要按《太平青领道》书中所教进行调理,坚持不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