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试完后,易空自回别院清修,众弟子也都散去了。
三笑对清然道:“白师弟,没想到你这个最小的师弟,修为却是最为了得。”
欣月笑道:“那当然了,人家十七年如一日,潜心修行,哪像你,三天修行,两天贪恋美食。”
小鹤长鸣不绝,似在大笑。
三笑不以为然,笑道:“呵呵,欣月师妹所言极是。不过真要让我放弃,一心一意地修行,那我倒宁愿现在这样。”
欣月笑道:“我劝你还是管管你的馋嘴,多花点时间修行吧,要不然,万一哪天遇上了十恶不赦的魔教中人,打又打不过,那可就完蛋了,天下间不计其数的美食,你就都吃不到了。”小鹤兴奋得不断拍动双翅,引得劲风急吹不止。
三笑一惊,道:“对啊,我怎么就没这么深谋远虑呢?看来我只能硬着头皮向师父请教醉月清药酒的配方了,这样才能美酒修行两不误。”
欣月笑骂道:“三笑师兄,你真是没有一刻是正经的,早晚喝傻你。”
三笑笑道:“喝傻好啊,喝傻之后,就可以天天与美酒为伴,没人会管我了,那真是逍遥自在啊。”
陈实以为他三笑真想把自己喝傻,颇为担心道:“三笑,你可千万不能有这种可怕的想法,除魔大业可少不了你啊。”
欣月清然大笑。
三笑苦笑道:“师兄,我不过是开了个玩笑,你怎么当真了?”心想,师兄的脑袋未免太过呆板了,等我道法通天之日,非要把他的脑袋拿来祭炼一番,让他变得聪明绝顶不可。
陈实道:“哦,是玩笑啊,那就好,我就担心你会胡思乱想。”
三笑坏笑道:“欣月师妹,白师弟的比试你也看完了,现在也该回去了吧?”
欣月听了此话,倒没有怎么不自在,清然却不由自主地不知所措,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他有勇气还俗入道,可是现在真来了,却又不知该如何与欣月亲近,一时间一筹莫展。
欣月也不理三笑,自顾自的对清然笑道:“清然,五日之后,看你的精彩表现,记得技惊四座哦。”
清然聪明一世,此时却只会傻乎乎地点头:“嗯。”
三笑看欣月要回卧云峰了,便将她拉到一旁,悄悄地讲了几句听不得人的话。
欣月边听边会心的笑着,欣然点头不已。
小鹤充满好奇地跟过去听,也不知道清到没有,竟也高兴得仰天长鸣,双翅齐挥。
说完悄悄话,欣月便与小鹤回卧云峰去了。
*****************************************************
三人稍作歇息,陈实与石三笑便将齐云门的门规、以及齐云门的历史和诸多趣闻迭事告诉了清然。
陈实道:“齐云门有许多最别具一格之处,其一是在住房之上不同于别门别派。”
清然问道:“敢问师兄,住房上有何独具匠心之处?”
石三笑笑道:“也许是齐云山广袤无垠之故吧,加之道家讲究清静,故此齐云门各堂的首座与长老经,基本上皆有各自独立的清修小别院。咱们师父在长清峰后山便有一个悦泉别院,清幽典雅,胜过诸多江南水乡的园林。不过那别院一般弟子是不准随便进去的。师父虽有独立的别院可供清修,但在悦风堂仍然设有住处,以便教诲弟子,处理门中事务。各堂首座的别院皆在各堂主峰后山,至于长老的别院,有的在卧云峰后山,有的则在齐云山脉的各个小峰之上。齐云门各堂的弟子呢,只要修道有成,亦可在弟子宿舍之外自寻自建住房,这可是妙趣横生之事啊。齐云门历代有许多道行高深的弟子,有的在齐云山的山崖洞穴中长住清修,有的则在齐云山的成年古树上建树屋,有的则自寻清幽之处搭建草屋,有的则干脆就在巨石之下居住,倒也风吹不到,雨打不着,总之,齐云山处处有隐士,峰峰有高人。”
悦风堂弟子住的房舍,是在悦风堂大殿旁边不远处,转一个弯的地方,亦是依山而建,三五间为一幢,每幢样式均不相同,各具匠心,星星点点,高低错落的分布在一片坡度较为平缓的山坡之上,其间由古朴青苍的石阶相连。其他各堂的弟子房舍,大体也是如此,房内皆是陈设简单。
如此诗意的房舍,正合山水之趣,本就让人向往,清然一来便喜欢上了,如今则更是越听越觉妙趣无穷,设想着自己以后也能有个独立的清修之所,那多诗情画意。
陈实道:“其二便是,齐云门没有祖师祠堂之类祭祀历代先祖的地方,齐云门崇尚道家思想,认为人乃是自然之子,生既来自于自然,死后必也回归自然,生生死死皆在自然之中、天道之中,又何须建祠立碑以为纪念?”
清然早在《逍遥奇异录》中得知此事,今日亲耳听闻,愈觉豁然开朗,更觉道家思想别有洞天。
三笑道:“不过修道之人毕竟也是人,不可能全然置死者于不顾,齐云门的弟子,若是不幸身亡,名不见经传者一般给予火化,修道有成且有功于天下正道者,则葬于祖师崖,然亦不过一棺一木一牌位而已,别无富贵排场之陪葬。”
清然道:“当真与众不同。”
三笑道:“祖师崖只葬有齐云门历代的风云人物,别无其他法宝等令人心馋眼红之物,故此祖师崖向来无人看守,倒也无人前去偷盗。”
清然忍不住问道:“三笑师兄,请怒清然冒昧,祖师崖当真除却历代风云人物遗体,别无他物吗?”
陈实道:“祖师崖确实别无他物,不过天下总有许多居心不良之辈不以为然,历代皆发生过多起修道之人入崖盗窃之事,不过他们全都一无所获。齐云门祖师齐云真人升天之后,葬于祖师崖,并在其生前立下齐云弟子死后崖葬之规定。事后天下诸多歪门邪道之徒以为祖师崖必有重宝秘藏,故先后潜入,妄图盗得法宝。但他们寻遍了祖师崖洞穴内外,却未曾发现任何法宝,甚至连一点值钱的陪葬物品也没有。于是有的人恼羞成怒,一怒之下,破开齐云祖师的棺材,可结果仍旧一无所获。此事传扬开来之后,盗墓之人倒是没有了,不过每过数百年,祖师崖还是会有盗贼光顾。”
清然道:“世人皆如此,不过也怪齐云门太过辉煌了,一举一动都让人浮想联翩,人怕出名啊。”
三笑道:“师弟真是世事洞明。”
清然道:“师兄过奖了。”
三笑道:“因此呢,我不想自己以后太出名了,要不然死后都不得安生啊。”
陈实面无表情道:“三笑师弟,你就不必杞人忧天了吧,这种问题是不会碰到你的。”
清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杜小风不知从哪里跳出来,孩子气般的笑道:“是啊,三笑师兄,你就别为这么高深的问题发愁了,还是想想怎么把不好吃的东西弄得好吃,把好吃的东西弄得更好吃吧。”
三笑咬牙切齿道:“去去去,小鬼你一边呆着去——陈师兄,虽说我现在技不惊人,但不代表我日后也前途渺茫,您这话也伤我的心了吧?”
陈实无辜的道:“师弟,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别生气,等你以后真的名震天下了,师兄一定把你夸上天。”
三笑苦笑道:“师兄,就因为我现在道法平平,默默无闻,才更需要你的赞美与鼓励,如此我的修为方能神速精进,等到我名震天下之后,有的是敬仰与赞扬我的人,那时您的鼓励就没多大作用了。因此,你要赞美,就现在多赞美赞美吧,越多越好,最好是跟齐云山上的树木一样多,我不会嫌多的。”
清然又情不自禁地笑了。
杜小风笑道:“三笑师兄,你要弄些好吃的东西给我,我保证会加倍地赞扬你。”
三笑道:“小鬼你给我闭嘴,要不然以后别想吃我弄的东西了。”
杜小风赶紧道:“我的好师兄,你可千万不能这么狠心啊,我可以不修行道法,可是我不能不吃你弄的美食啊。我这就走还不行吗?”说完他便自个找其他师兄弟玩去了。
陈实道:“师弟,为人岂可如何夸夸其谈?应当脚踏实地才是啊。”
三笑唯有苦笑,心想自己真假,明知师兄天生便是如此一本正经,又何苦跟他较真呢?还是少跟他开玩笑好了,省得被活活气死。当下便道:“呵呵,师兄教训的是,师弟多谢师兄教诲。我看咱们还是继续给清然讲齐云门之事吧。”
陈实道:“如此便好。咱们接着讲。”
三笑道:“齐云门共有四个分堂,分别是主峰卧云峰齐云堂,鹤鸣峰乐水堂,长清峰悦风堂,彩云峰玉泉堂。其中玉泉堂专收弟子,现有弟子两百多人。咱们悦风堂弟子最少,才一百三十人,齐云堂弟子最多,共有六百多人,其次是乐水堂,共有弟子四百多人。如此算来,齐云门上上下下不过一千三百多人,这在齐云门的历史上并不算多,本门弟子人数最多的时候,曾经达到三千多,不过就算这样,齐云的弟子在各门各派当中依然是最多的。”
陈实有些感慨道:“如今各堂均有许多房舍无人居住,闲置无用。”
清然问道:“二位师兄,何以我们悦风堂人数如此之少?”
三笑笑道:“以我愚见,这大概与师父为人太过与世无争有关。”
陈实也叹道:“三笑此言,大体无误。师父乃性情中人,好酒,好美食,不喜争斗,无意功名,逍遥快活,对收弟子一事,也从不与齐云乐水二堂争抢,故此不仅人数上偏少,连弟子之资质总体上也是稍逊一筹。长门齐云堂自不必说,有掌门师伯坐镇,人心所向,天下谁人不想拜入玄清师伯门下的?而乐水堂东方师伯则是个激情澎湃之人,历精图治,一心要将齐云门发扬光大,自然是要广收弟子,悉心栽培。”
清然道:“原来如此,多谢二位师兄。”
三笑问道:“清然师弟,在这里住得如何,可还习惯?”
清然笑道:“倒是有点不习惯。从前在神光寺之时,师兄弟们十几人共居一室,同寝于一长床之上,虽有点挤,却也热闹,而今单人独住一间,着实宽敞,却竟生出空荡荡之感。条件好了,反而不习惯,看来我是个福薄之人。”
陈实道:“过段时间自然便习惯了。”
三笑突然道:“白师弟,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吧,你经过两场比试,已经疲累,今日早点休息,明日再讲好了,再说齐云传承三千年,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说得清道得尽的。”
陈实也笑道:“石师弟说的是,今天确实有点累了,咱们明天再讲吧。”
三人的三间住房是连在一起的,便一起回房去了。
清然回房不一会儿,石三笑便鬼鬼祟祟地开门进来了,进来之后,神秘的笑道:“白师弟,想尝尝麻辣齐云白玉螺的滋味吗?”
清然呆呆地看着他的异常举止,这时听了他的话,才恍然大悟,高兴的笑道:“好啊,早就想尝了,被你们说得天花乱坠的。”
三笑忙捂住他的嘴,低声道:“拜托,小声点,别让师兄听见了,更别让师父听见了,要不然没的吃不说,还得罚喝西北风!”
清然忍不住大笑,又赶紧点头。
三笑狠狠揍了他一拳,低声道:“你还笑。今晚子时我会过来找你,到时一起去,别睡着了。”
清然忙掩住嘴巴,等自己不再笑之后才放开,忍不住问道:“呃,就我们两个人吗?”他尽量语气平和的说着,似乎漫不经心的样子。
三笑狡黠的笑道:“放心吧,我已经叫了欣月了,就是刚才她要回去时,我跟她讲的悄悄话。还有玉泉堂的清月师姐和咱们悦风堂的杜小风,到时叫他们俩也去,那小鬼可馋得紧。”
清月与杜小风二人是三笑常叫的,几乎每次聚会都在。小风是三笑一说他就去,清月则是三笑天花乱坠的说了好几次,她才破例一试,谁知去过一次便再也忍不住了,后来去得多了,才慢慢没了那份嘴馋的瘾。
此时的白清然,只感觉脸上烫烫的,也不知红是不红?一时竟忘了问去什么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