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霞洞的盘山石梯上,走来一个十六七岁的青年,七尺的身高,光光的脑袋,健壮的身子,两条肌肉隆鼓的手臂一字张开,两根食指分别钩住一只一抱粗的大木桶,木桶里装满了水,垂在指头下面,整个人与木桶形成了一个大“巾”字。
青年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了一栋栋矮平房构成的小院落,将双手指头钩着的大木桶里的水,倒进伙房旁边的一个大水缸里。水缸已满,青年放下了木桶,来到一个大场坪中央,扬手托起一大捆柴,向空中抛去。
那捆柴足有两三百斤重,在青年一抛之下,于空中打横,正要落下的时候,青年右手一抖,手里多了一柄斧头,斧头的柄和头都包裹着一层幽蓝色的蓝光,青年扬手一挥,手起斧落,砍在捆柴的大藤条上,那藤条足有胳臂粗细,却应声而断。
柴捆在空中散开,落在场坪上。青年看了看四周,没见一个人影,便挥动斧头向柴堆砍去,且人随斧动,只留下一串残影,最后人影消失,只见到一团时而闪耀蓝光、时而闪耀白光的光团,在柴堆上飘来飘去。
“嘻嘻,光头哥哥的神功,是越来越厉害了,见不到人影了。”伙房里走出一个身材婀娜的少女,穿着黑色的长裙,披着蓝色的头巾,蓝脸蓝眼蓝鼻粱,樱桃小口传出动听的声音。
“莱丝,你这个坏蛋,还敢笑我?”陈逸停止了行动,地上那捆大柴已都在这一瞬间功夫,一根根碎成了斧头柄一般大小,洒满了一地:“这些,还不是你教我的?”
“我哪敢贪功自居啊,这大部分,还是你自己的,是那神秘人物教的。”莱丝走过来,用一块洁白的毛巾,帮他擦去脸上的汗水。
陈逸也将脸凑过去,让莱丝擦:“那到是,每蓬初一十五,那个神秘人都会传进一团字条,教我如何练功。”
“光头哥哥现在到了灵寂期了吧。”
“呵呵,不好意思,按照神秘人的说法,应该快到元婴期了。”陈逸十分满意的说。
“这么快?看来这神秘人可非同一般啊,你一点也没有神秘人的消息吗?”
“没有,好几次我眼睛都没眨一下,守在窗口前盯着外面看,可字条照样射进窗户,打在我的脸上,而窗外连个影子都没看到。”陈逸有点遗憾地说。
“好在那人没有恶意,要不然你这条小命早就没了。嘻嘻。”莱丝点着陈逸的额头,嘻笑着说。
“可不是吗,你看那人会不会是李妈,或者强子哥?有些人是深藏不露的。”
“李妈只会一些小法术,强子哥也就空有一身蛮力而已,都不是啦,我到是想,会不会……”莱丝说着,眼睛向大殿方向看去。
陈逸也向大殿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说:“我也怀疑是那里来的人,可人家不愿意露面,一定有他的用意,别去追究了。”
“会不会是你的紫云姐姐哦?我看你俩到是好得不得了。”莱丝的这句话,就明显带有了酸味。
“不是的了,她才没有那么深的道行呢,我也只是感到人她人好,和气一点而已。”陈逸分辨道。
“哦,对了,她昨天来对你说了些什么?”莱丝仰起脸问。
陈逸轻轻摸着莱丝的漂亮的脸蛋,强装有点生气的说:“昨晚不是都告诉你了吗?明知故问。”
莱丝顺势将头靠在陈逸的胸口,娇嗔地说:“我就是要你再说一遍,看你是不是口是心非。”
陈逸摸着莱丝幽蓝色的头发,这二年多来,她即没长高多少,妖术的功力也没多大起色。为这事,私下里不知道与魏伯阳讨论了多少次,那魏伯阳不知道是不愿意帮莱丝,还是真的不知道妖术的法门,总是推托着说:妖术与道法殊途异径,根本找不到药助的窍门。再说这样下去对莱丝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每每如此,陈逸也就只好做罢。
陈逸现在已高出莱丝一个头,他更加疼惜这个小妖女了。莱丝的话,他怎么会不明白,因而疼惜地说:“我的心,不都在你心里吗?”
感受着陈逸这句话的爱意,莱丝幸福得闭上了眼睛。
陈逸一手揽着莱丝的腰,一手抚着莱丝的头,不舍的缓缓说:“莱丝,我要走了,我要去找大头爷爷了,你……”
莱丝伸手捂住了陈逸的嘴巴,没让他把话说完,幽蓝色的眼睛里闪着莹莹泪光,胸部一起一伏激动万分。良久,才慢慢吞吞地说:“其实,昨夜我就猜到,你要离开我了。我……”
“唉!”陈逸叹了一口气,满怀心思地说:“大头爷爷对我恩重如山,他老人家度劫失败,我怎么能不去找他?”
莱丝双手捧在陈逸的脸颊上,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我好想与你一起去找大头爷爷,可是,我要在这里等我父母,说不定他们过些日子就来了。”
“可是,我舍不得将你一个人留下,你不是秦正清他们的对手。”
“我会没事的,你不用担心。”隔了一会儿,莱丝又补了一句:“光头哥哥,以后,你会不会来看我?”
陈逸苦笑了一下:“傻妖女,我会撇下你不管吗?”
莱丝将头埋在陈逸的怀里,一把抱住他的腰,紧紧地不肯放手。
“莱丝!”
“嗯。”
“我还有件事一定要去做,我要再去一次盘云洞。”
“是为了魏伯阳的司母已鼎吧。”莱丝头也不抬地说。
“你怎么知道?”陈逸惊奇地问。
“你和那鬼魂在盘云洞里,除了干点偷鸡摸狗的事,就只剩下那只破鼎了,还能有别的什么东西留下来?”
“真聪明,不过,大凡太聪明的女子,一般是嫁不出去的,呵呵,哎呀,哎,我不是说你,你别打我呀,哎哟,杀人了——!”陈逸一边叫,一边向盘云洞飞跑而去。
莱丝只是在陈逸怀里的时候,姣嗔地打了他几拳,等陈逸跑开了,跺着脚在原地生姣气。
才几天没来,这盘云洞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是洞口挂上了大红灯笼,两边各贴上了一联,上联是:天生英才悟大道道引凡身登仙境。下联是:地纵雄略修功法法随仙体平天下。横批:天之骄子。
其次,从洞口到最深处的大厅,每道小厅与小厅之间的隘路中布置了一道道禁制机关,有隐而不露的暗器机关,有巧夺天工的陷井,有杀气腾腾的阵法,也有水火雷冰属性的封印,甚至还有障蒙幻异的简单结界等等。
对于这些,陈逸一路走去,虽然费了一些手脚,却也没将他难住。这两年来,神秘人教给他的东西,与这些机关封印陷井结界等都有很大的关系,解起来并不是十分困难。
令陈逸想不明白的是,原以为这些布置是为了关住什么人在大洞厅里,与两年前的陈逸一样面壁思过,可进了大洞厅一看,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连那些机关禁制什么的都没有,只在彩屏中央,写了一个大大的“擂”字。
“难道有什么人要在这里打擂台?”陈逸也不去管它,办自己的正事要紧。
站在大洞厅的中央,陈逸才唤出浑天鼎,念起经文召魏伯阳:“老先生,我们到了,出来吧。”
“呵吔——,山人睡意正浓,臭小子叫什么叫!”魏伯阳打着阿欠,有点不耐烦地说。
“昨夜对老先生说好的事,你怎么忘记了?你不要算了,我也懒得带这么个又重又笨的东西上路。”陈逸没好气的说,一边说一边还往洞门外走。
“司母已鼎,我的司母已鼎,那可是一定要带走的,快唤它。”魏伯阳到有点急了,从浑天鼎中飘出魂魄,立于中央石案之上,手舞足蹈地指挥着陈逸做这做那。
看见魏伯阳急如热锅上的蚂蚁,陈逸暗暗偷地笑,毕竟这司母已鼎与魏伯阳相伴了一辈子,感情深厚,他怎么会舍得弃它而去?陈逸慢吞吞的动作,急得魏伯阳上窜下跳,骂声不绝,却又奈何不得陈逸,因为他全靠陈逸的浑天鼎,来容纳司母已鼎的精灵,将司母已鼎的精华带走,才能伴随在身边,如果陈逸一个不愿意,他魏伯阳一缕残魂,什么事也做不了。
好不容易,才七嘴八舌地哄着陈逸,将两手放在了石化了的司母已鼎上,魏伯阳魂影忙将两掌印在了陈逸的背后,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道紫光透过陈逸的身体,徐徐向石鼎中射去,石鼎立刻有了反应,回应着淡淡的红光,与紫光交相辉映。
待红光浓得如火一样鲜艳的时候,紫光升起,在石鼎上方慢慢旋转,红光随着紫光的上升,一缕一缕向紫光追随而去。到最后一缕红光被紫光包容了进去后,包着红光的紫光圈又通过陈逸的身体,徐徐向魏伯阳的魂影移动,直达魂影腹部位置。
紫光圈在魏伯阳腹部快速的旋转,且越旋越大,越大越淡,大有逃逸的趋势。魏伯阳手忙脚乱地东拦西抱,阻止着一切光线的外泄:“快,臭小子,开启浑天鼎,快点,你他*奶奶*的在等死啊!”
看着魏伯阳狼狈的样子,陈逸强忍着笑,还特意呼唤浑天鼎绕着魏伯阳身边转着圈子,就是不开浑天鼎的胸眼,逗得魏伯阳破口大骂:“死小子,臭小子,烂小子,小黄毛羔子,哎呀——!”骂声中,紫光圈涣散,向空中射去:“山人死了,山人被臭小子害死了,山人再也没有司母已了。”
陈逸大手一挥,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那浑天鼎急速地在空中绕圈,胸眼大开,将紫光尽数收入鼎中,然后在空中一停,稳稳落在中央石案上。
魏伯阳骂了一句:“臭小子,下次山人给你吃灭尸丹,不,给你吃灭魂丹!”说罢,化为一颗紫红流星,钻进浑天鼎中,不一会儿缩小成一粒紫豆,会周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