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生气道:“小兔崽子的,快让开,他竟敢骂我,我可饶不了他。”
大汉孩子叫道:“既然爹爹生气,那我来代那位哥哥挨你一拳吧!”
“好你个吃里扒外的兔崽子,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说完,大汉虎虎生风的一拳打在自己儿子肩膀上,将他打得向后飞了起来,重重跌在地上。
海山在旁边悠闲的看着,不得不佩服这爷俩的演技。一拳从上向下的倾斜着打去,居然能把人打得向上飞起来,就这智商,海山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大汉的孩子挨了打,爬起来指着大汉数落道:“好你个狠心的爹爹,我打小娘就死的早,跟着你四处打靶卖艺,风餐露宿的吃尽苦头。你不说多疼疼我,竟然对着我下死手,这饥一顿饱一顿没爹亲没娘疼的日子我也不过了,我跟你拼死了拉倒!”
说完,运拳向大汉肚子捣去,大汉好似被儿子说的恼羞成怒,不仅不认错,还气哼哼的叫嚷着要把这个忤逆不孝的孩子当场打死。
就这样,父子俩当街你一拳我一脚的拼斗起来。拳风呼啸着你来我往,一时斗得十分精彩,围观的人轰然叫好,可海山不禁看得直摇头。原来九州的武术向来分两种,一种叫套路,一种才是真正的格斗。套路这东西,是事先练习好的,动作潇洒自如,格挡拼杀闪躲都练得十分到位,下一拳对方打哪,自己心中那是清清楚楚的。
一般不明真相的观众看了都会大呼过瘾,可是若留心仔细看就会发现,你来我往中没有一拳会真正打到对方身上的。真正的徒手格斗,就算两人功夫相差再大,都做不到不挨对方一拳,那简直是胡扯。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在海山眼里,这父子俩的拳头没有力道,脚步挪动也缺乏章法。心里就直纳闷,难道他们摊子上摆的那么多书自己竟然都不练的?自己练的易筋经动作,在那书上大部分都有的画,其他的什么九阳神功九阴真经的想来和原本也差不多,要是大汉和他儿子随便练一本,恐怕都不会打成这样。
等到父子俩吆吆喝喝的打了几分钟,海山听到他们后继无力的吐纳声才想明白原因,原来书上和华锋教的终究不一样,少了几样东西。
知道华锋终究没有欺骗他,海山心情好多了,拍拍屁股走人回家。离得远了再回头看看,果然,收保护费的怪小子也没了影子。不知道是不是被父子俩的高超武艺给吓走了,还是和自己一样看着无聊就回家找他奶妈要奶吃去了。
第二天,海山穿着白布薄棉袍,夹着笔墨纸砚,还有那本被半秀才教了多半的《春秋》,晃荡到私塾。
照着半秀才交代的规矩,先洗手向挂在屋内的程圣人画像恭敬行礼。
不是叩拜大礼,平日里不行这个,而是揖礼,也就是双手抱拳,高举过头顶,然后腰弯到头顶朝地,不过要连作三次才行。
马海山一进屋就看见先生不在,行礼的时候偷工减料,双手一抱拳,快若闪电的连点三下,抽腿就坐到自己位置上,连圣人画像都没多看一眼。
坐好之后,海山前后左右反反复复的捋了好几遍袖子,脑袋拨浪鼓似的左右乱晃。眼见那些陌生的新同窗们都各忙各的,实在没人理他,这才抓起小楷狼毫,铺开泛黄的生宣,一笔一划,认认真真的开始画起了《西游记》里的猪八戒。
歪歪扭扭的先从耳朵开始画起,然后是肥大的脑袋,正要勾勒那猪八戒最性感的鼻子呢,就听见背后一声长叹,“毛笔就是毛笔,怎么可能用来画素描呢。”马海山回头一看,白白净净,眉眼秀气,同样夹着笔墨纸砚。看样子比自己要大两岁。一双眼睛灵活得厉害,给人一种“贼”的感觉,头发整齐的剪成约莫两寸长,看起来很精神。不穿长袍,只穿着件露了半截胳膊的绸缎坎肩,下身蓝黑色裤子,不穿靴子而是拖着便鞋。正是昨天那个夹着木棍收人保护费的。
“我居然跟这种人同学?!”海山心里哀号起来。懒得理这种人,低头继续歪歪斜斜如蚯蚓爬大山一般的画猪八戒。
那人搭讪看海山不理他,也不生气。长叹一声,目无旁人的走到海山前面的那张桌子上坐下来。将文房四宝伸手撂到桌子上,哗啦啦的一阵响动之后,拿起一根毛笔叼在嘴里吧嗒吧嗒的一阵吮吸,然后仰头看向屋顶高声叹息道:“哥抽的不是笔杆,哥抽得是寂寞啊……”
海山对他还是有点点好奇的,也顾不上不画了,静下心竖起耳朵听前面断断续续的嘀咕着:“寂寞,寂寞是一种原罪!穿越,穿越是一种天罚!别人都他妈穿越到伯爵家,公爵家。最起码也是穿到一个牛叉的魔法师家。都有大把的封地,大把的金币,大把的侍女。美女呢就一个接一个的推。那神器,那空间戒指,就一个劲的往下掉。我呢,我他妈就穿到深山老林里,大把的树叶,大把的母猴子!满街的破铜烂铁!我上辈子得罪谁了啊!……啊?……啊!……噢!……嗷!……不要!不要!”
长长的“啊……噢……不要……”经他口中叫出,越叫越走味,到最后声音竟似野猫叫春。海山看见周围年纪大点的同窗,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海山终于意识到他的叫声恐怕不是什么好玩意。
海山自然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正纳闷间,私塾的主人赵先生迈着四方步进来了。全体扫描一般的转着脖子看了底下坐着的学生一眼,然后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抓着本《四书疏注》目不转睛的看了起来,原来这位赵先生还梦想着考举人呢。
赵先生这一进门,刚刚还目瞪口呆的学生们,就开始大声诵读起来。等到他坐好,私塾里已经摇头晃脑嗡嗡声一片了。海山还处在临帖、对对子的初级阶段。没有摇头晃脑的资格,老老实实的收起自己的大作《八戒小像》,开始临颜真卿的楷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