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古怪鸟再次睁开眼时,已是置身于一个宽大冰冷的石牢之中,监牢里灯光昏暗,借着牢外模糊的松油灯光勉强可以看到监牢里的情状,石牢虽然宽敞却异常的凄冷,一股刺鼻的恶臭铺面而来,古怪鸟抚着胸口只觉心头如压了巨石一般闷痛不止,使足力气方挣扎着翻身坐起,他顺着石壁往石牢黑暗的深处摸去,石牢尽头的石壁最上方凿出一个通风的石窗,隐隐有月光照射进来,古怪鸟才知现在已是黑夜。他挣扎着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头倚着冰冷的墙壁,窗外些许银辉撒照在他身上,那柔柔的月光更让他想起了昔日的好友和那心中惦念的女孩。他靠在石壁上似睡非睡之间,耳畔不觉传来两个鼠兵的交谈——“这个新关进来的家伙真是不知好歹,听侍尊大人说他连领主都敢不放在眼里,这胆子真是大到了天了”,“谁说不是那,嗨看他那副德行也是活不了几天了,可还得烦着咱们兄弟反倒在这给他守夜”,“听你这意思倒还不愿在这看人”,“那是,现如今大敌当前,谁不想出去杀他个痛快,憋在这石头窝子里有啥意思”,“哎,你呀,年轻人就是不知深浅,却拿着美差当苦差,我把守这监牢二十几年,不知有多少人都觉得没意思,都愿出去加入鼠族的大军,可我这眼睛也见过的多了,出去参了军的,又有几个能活着回来了,现在,你可万万别说这样的话,魔蝎族可不是好惹的,你现在出去从军,只怕是凶多极少”,“老哥,你怎么净长他人的锐气,却把自己看得轻了,那魔蝎族真就那么厉害?”
“看你,什么都不懂,还说什么冲锋陷阵杀个痛快,哎真是……”,“老哥你今天说话怎么这么不爽快,‘这呀’‘那’的,到底这魔蝎族是何来历呀”,“你别急,等我喝了这杯,再说不迟——兄弟呀,这魔蝎族与我鼠族同属异世兽族,本来‘井水不犯河水’,很早以前我们鼠族本居在那‘黑木林’中,而那时‘黑木林’也不叫‘黑木林’,林中生活着大大小小几十个兽族,因而叫做‘百兽之林’,各个部族,相敬如宾,一派和睦景象,直到有一天,林中不断发生可怕的事情,一些部族的小孩在夜间不见了踪影,转天便在森林深处找到小孩的白骨,尸骨旁的树木也被染成了黑色,这种可怕的事件接连不断的发生,各个部族首领齐聚商议,却也无计可施,于是多少次在夜间布下陷阱都未能抓到元凶,于是各个部族之间也渐渐猜疑起来,直到有一天,蝎族首领找上门来,说自己的儿子在夜间失踪,却在鼠族的营地边发现了少头领的尸骨,遂找我们鼠王前来理论,蝎王和鼠王大打出手,从此两族结下愁怨。更加离奇的是,在蝎鼠两族失和后不久,一年一度的兽族各部联盟大会召开,十余个部族首领带着各自族中的高手前去会盟,却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会盟所在地的兽林谷遭到夜袭,凡是参加会盟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人们盛传是鬼魅夺去了兽族各部高手的性命,从此兽族各部各自为证,蝎族退出‘百兽之林’,驻居‘七星崖’并声称总有一天要将鼠族斩尽杀绝,从此,百兽之林渐渐失去了生机,那深夜遭袭之事依旧不断,魔兽其余各部族走的走亡的亡,后来,鼠族继任的领主也不得不带着族人迁移到‘烈焰谷’,可新领主接了首领之位后,却一向不以真面目示人,谁也没见过它的模样,更不知它是男是女,他在‘烈焰谷’西侧的‘碧波潭’附近为老首领修建了圣塚,不准族人接近半步,偶有入谷采药的族人不小心误入圣地,便被卫兵拉来杀了,现在想来,也极是冤枉”,“哥哥,那这‘碧波潭’又和蝎族进犯有何关联”,“别急,你听我说呀,蝎族老首领病逝后,蝎族经过多年沉寂,近年来却突然出现了一个‘赤炎蝎王’,手下四名带军‘钳帅’更是所向披靡,最近十年之间便把魔蝎族弄得声威大振,收复兼并了‘七星崖’周围大小十一个兽族小部,通过抓来的蝎族小校得知,原来这‘赤炎蝎王’是得到了老首领死后留下的一部秘经,才魔力大增,可据那被关押的蝎族小校交代,这部秘经却是一部残卷,而且经文也极为奇特,蝎族老首领临终遗言提到欲将经书的魔力发扬广大,必先诛灭鼠族,因为剩下那半卷魔法秘籍就藏在鼠族的一件什么圣物里面,所以‘赤炎蝎王’厉兵秣马,据说这次分兵十路围攻‘烈焰谷’为的就是诛鼠族得强圣物,”那年轻的鼠兵一直没有做声想是听得呆了,古怪鸟听后也不禁为蝎鼠两族的仇怨慨叹,心道:“没料到,这异世之中竟也充满仇怨,丝毫不比人世简单多少,若真有一条道路能化解世界百般仇怨,达到世间和乐大同,便是受尽多大艰难,自己也愿亲身一试”。
两个鼠兵继续道:“哥哥,你说此次蝎鼠之战,我们胜算如何?”,“哎,我们鼠族吉凶难测呀”,“怎么听您的意思,我们倒打不过那帮毒虫了?”,“本来,要是在十年前,还有些胜算,不过,现如今,可就真得难说了”,“怎么,难道其中还另有隐情不成?”,“你在圣殿石牢时间不长,有所不知,十年前鼠族也是人丁兴旺、兵强马壮,更有三位领兵大将鼎鼎大名,他们分别被称作洞鼠将军、涉鼠将军和翼鼠将军,三员战将各有所长,洞鼠将军擅于地下作战,涉鼠将军擅于水战、而翼鼠将军擅于空中作战,连他们手下的兵卒也能征惯战,然而,不幸的是三位将军随先王死在兽林谷那场离奇的劫难之中。新领主掌权之后,虽厉兵秣马重整战备但毕竟鼠族实力是大不如前了,而今大敌当前,听说领主分别派遣洞鼠军、涉鼠军分别据守‘烈焰谷’的东面和西面,其余兵团分守正北,这样分兵把守,更是削弱了我鼠族的兵力”,“怎么,听您这意思,您还懂得排兵布阵”,“那是,想当年我叱咤风云之时,还没你呢”,“又吹”,“哈,都这把年纪了,吹不吹又还有甚么意义”,说到这显是那个年老的鼠兵有些伤感,年轻鼠兵接着道:“老哥哥,你还是别喝了,万一侍尊大人过来查看,给撞上了,可是……”,“别跟我提他,尽是些趋炎附势的小人,当初打天下时还没他呢,今天却在这作威作福”,“哥哥千万小声点,即使不被侍尊大人听到,被旁人听了去也是万万不好”,“你莫不是怕被那个刚投入牢里的‘活死人’听了去,就你这熊样还想参军,没听说吗,洞鼠军已和蝎族交上了火,真正干起仗来,那还得看真格的,那‘活死人’和那迷了性的鼠怪关在一起,早晚难逃一死,还怕他泄露‘天机’真是对不起你这偌大的块头”……古怪鸟听得真切,心道:“这两个鼠兵谈论的‘活死人’岂不就是我吗,而那迷了性的鼠怪,莫不是,这监牢里除我之外,还有旁人”想到这古怪鸟心中一凛,挣扎着撑直身子向监牢里月光照不到的黑影深处摸索过去。
黑暗深处突然亮起一对血红的眸子,古怪鸟吓得发根直立,险些叫出声来,连忙双手撑地向后退去,那对眸子向前一跃,从阴影中跳出,竟是一头呲着獠牙的鼠怪,浑身尽是树立的鬃毛,张口向古怪鸟扑来,古怪鸟面色惨败,欲待闪避却已躲闪不及,只得闭眼待毙,当那怪兽即将扑至古怪鸟身前时,却突然停了下来,一身粗壮遒劲的肌肉好似绞扭在一起,浑身的血管也似要爆裂一般,在皮肉下膨胀起来,倒在地下痛苦地滚个不停。古怪鸟瞪大了眼睛,望着鼠怪痛苦的神情,只觉心中生出很大不忍,这时牢外两个鼠兵闻声而至,其中那年轻鼠兵“哼”了一声道:“好端端的又发作了”,瞪了古怪鸟一眼继续道:“算你命大,让你多活几天”,随后,两个鼠兵嬉笑着转身走开,显是酒喝得不少,寻个去处睡了。
此时,那鼠怪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犹如死了一般,古怪鸟慢慢凑上前去,刚想去摸摸那怪物有无鼻息,忽而鼠怪浑身抽搐起来,紫红色的气体从体内涌出,“嗤嗤”的发着闷响,转眼间遒劲的肌肉和满身鬃毛都从皮肉间缩了回去,借着朦朦月光古怪鸟看得清楚,那鼠怪竟变作一个赤条条一丝不挂的活人,古怪鸟定睛看去,不觉失声惊叫出来,立刻将那人搂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