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鸟躺在柔软的鹅绒毯上,可在他的脑海之中却没有丝毫安逸和舒适,只觉眼前一会浮现出满身鲜血正自呼救的簌儿,一会又是黑木林中被那“罴魔”偷袭的情景,他双手在面前的虚空中不住比划,仿佛挣命一般,口中不断说着胡话,那豹斑老鼠寸步不离地匍匐在他身边,一副愁容呆望着古怪鸟不住颤抖的身体。不多时,加达走入双手捧来一碗清水,那水用玉碗装承,泛着碧绿的幽光,加达让两个鼠兵缚住古怪鸟的手脚以免他乱动,随后将这清水给古怪鸟服下,不消片刻古怪鸟便安稳下来,不多时齁声泛起,竟香香地大睡起来。
这一觉睡了许久,古怪鸟只觉自打步入异世之后,从未睡得如此香甜,当他睁开双眼,只见身处一间华丽的石室之内,想想之前的一切竟如同做了一场大梦一般,他双手抚着身下软绵绵的鹅绒毯,只觉连眼前的一切也似梦境,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已被一只硕大的豹斑老鼠扑到在地,柔软的毛皮不住地在他脸上摩挲,他揉揉睡眼定睛一看,不觉失声大叫:“鸠鸠,怎么是你,我说是梦,竟果真是梦”,古怪鸟竟一时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把手放到口中使劲一咬,大惊之下咬得颇重,竟淌出血来,疼得他大叫,一把抱住鸠鸠大哭起来,不时又咧嘴大笑几声,仿佛中邪一般。一人一鼠紧紧相拥,这时突然石门一开,青衣人走入,还未待青衣人张口,它身后的加达已然喝道:“你这小子,好生无理,竟敢对领主的圣物放肆”,古怪鸟擦擦眼泪对加达道:“什么圣物,我知道它是我的鸠鸠,是我最最要好的朋友”,加达怒道:“朋友,在领主面前只有尊卑,哪来的朋友,我看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说话间,加达便要召唤鼠兵,却被青衣人拦下道:“加达,你且退下”,加达躬身道了声“是”,向古怪鸟瞪了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青衣人缓步走到古怪鸟近前,轻声道:“这世间真有朋友存在吗?”,这句话将古怪鸟问得一愣,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青衣人反背双手,默然道:“依你看,什么是朋友”,古怪鸟心道:“莫非这鼠族人的‘字典’当中竟没有‘朋友’二字,待我哄它一哄,保不准一哄之下,它倒会对我以‘朋友’相待,美美地先让我吃上一顿,也不知我这一觉睡了多久,现在竟已是饿得我‘前心贴后背’了,说不定吃饱之后,一高兴倒把我和鸠鸠放了出去……”古怪鸟心中打定主意,强打着精神道:“领主大人,我虽不如您见多识广,但在我们的世界,朋友便得知心相交、以诚相待、生死不弃、福祸共当……”,古怪鸟娓娓道来,心中不觉得有些得意,继续道:“正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对待远方而来的朋友,自当会礼待有加,不说把自家最好的美食奉上,也会全心全意款待一翻”古怪鸟把个“朋友”一词阐释了一大通,兜了一个大弯便回到了吃饭的主题之上,青衣人冷笑一声那声音里满是古怪,随后道:“好个知心相交、以诚相待、生死不弃、福祸共当,嘴上说得冠冕堂皇,暗地里还不是做些鬼鬼祟祟、拐弯抹角讨食吃的勾当”,古怪鸟只觉脸上一热,心中又羞又气,心道:“这人真是不简单,才几句话便猜透了我的心思,只是这等尖酸刻薄的话语还真是够人一受”,青衣人继续道:“你既和我的爱物是朋友,那想必是早就认识的了,那你从哪来,要到哪去呢?”古怪鸟心中一沉,心道:“我与这人敌友难辨,现在又大伤未愈,若对它实言相告又怎能保障自己的安全,可这扯谎之事我却真是一时难以扯得周全”,情急之下便没好气地道:“我叫古怪鸟,从山崖上失足跌下,现在竟连自己是哪里人也忘了,所以才迷失在黑木林中”,青衣人一听哈哈大笑,突然厉声喝道:“亏你惺惺作态地对朋友之义盛赞有加,这时又撒起弥天大慌,全然没有一点诚意,可见你定是个奸狡之徒”,古怪鸟满面尴尬,又羞又怒,仿佛在这青衣人面前自己的一切隐秘思想都变得昭然若揭,在它的断喝之下自己竟被它形容得卑鄙龌龊、全然不是个好人,心下更是懊恼,愤愤地道:“说谎又当怎样,你说我说谎,我还就偏不跟你说上半句实话,又当怎样,我只有对好人才说实话”,古怪鸟话中俨然是讥讽青衣人不是好人,古怪鸟早就对青衣人的暴戾手段和对待韦果、木瓜的态度反感,这句气话说出,倒觉心中甚是舒爽、畅快,解气得很,只是他体内剧毒虽已除去,但身体气血尚未完全顺畅,一气之下身子依旧不停的抖动。青衣人身子微微地颤动,手中的拳头已然握紧,怒喝道:“这个毛头小子,不知死活,要不是你与我的豹斑鼠有些交情,就是你铜打铁铸也死过一千一万回了”青衣人倒背双手,怒气难消,挥手便把石台上的一个玉瓶砸得粉碎,古怪鸟听那玉碎之声心中不由得有些心疼,心道:“这么好的玉瓶,挥手就砸,真是没什么涵养,想这玉瓶也实属稀罕之物,不说价值连城也是玉态可人,可偏偏却为这么个龌龊之人所有,遭个玉石俱焚,真是让人惋惜”古怪鸟转念一想,那韦果和木瓜岂不是跟这玉也有几分相似,想到这便不想在这鼠族多呆分秒,他挣扎着站起,怒目瞪着青衣人道:“有劳您为我解毒,大恩我没齿难忘,只因在下有要紧事要办,也就不得不告辞了”说着便摇摇晃晃地召呼鸠鸠想往外走,此时听到玉碎之声,十余名凶悍的鼠兵已然抢入,青衣人怒道:“你这人真是不识好歹,来人!把他给我投进石牢”几个鼠兵齐上不由分说便把古怪鸟绑了起来,古怪鸟此时浑身虚弱依然使不出半分气力,只有任人宰割,奇怪的是鸠鸠见状竟没有丝毫反应,任由鼠兵把古怪鸟带了出去。古怪鸟此时,心中一阵剧痛,心道:“没想道连鸠鸠也弃我而去,另投新主,若是戴劲知道了不知会多伤心呢,这异世果真是个无情无义之所,若是簌儿知道我这般遭遇是不是也会伤心呢”,想到这他心中不由生出不尽酸楚,古怪鸟被几个鼠兵拖拽着经过无数道石级,只觉身上一阵阵的剧痛,朦胧中只觉得自己沿着台阶被拖着向下走去,渐渐地失去知觉,再次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