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太阳露出了云端,整个校园笼罩在一片红彤彤的日光里,空气里弥漫着温暖而舒适的气息,操场南面,绿草茵茵,最后一颗低垂在草尖的露珠在阳光的抚慰下缓缓落下,很快渗入地面的土里,操场西侧高耸铁丝网的另一侧,那片幽暗森林愈发的阴冷诡异、森然可怖。随着上课铃声想起,学校里立时沉寂下来,只有一两个教师手捧教案,忙乱地向教学楼匆匆奔去。
“啊”,突然一个灰乎乎的东西从脚下窜了过去,古怪鸟一惊之下不禁失声大叫,险些把手中的缦缇拉草扔了出去,定睛一看,竟是一只硕大的老鼠,听到古怪鸟的惊叫声,老鼠惶恐地沿着路边的草丛向宿舍方向飞奔而去,一眨眼便已窜出老远,奇怪的是那老鼠身上有一层豹皮一般的花纹。“这样的老鼠真是稀奇,难道老鼠不是夜晚出没吗,白天大摇大摆可处溜达的老鼠还真少见”古怪鸟不禁心生疑惑,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从后面跟了上去。
老鼠左窜右拐,径直奔进宿舍大门口,在楼前稍作停顿,似是认路一般,然后径直向左一转窜进了男生宿舍楼,沿着楼梯熟练地向上窜跳前行,古怪鸟在后面紧紧追赶,老鼠又往上窜跃了两层,经过走廊的盥洗室,前行了一小段距离,忽地一转突然失去了踪迹。
走廊里空无一人,每个宿舍门上都上了锁,想必都是去上课了,古怪鸟的逃课经历可不止就这一次,想想课堂上老师拖着那漫长而又枯燥的声调,讲着那乏味之极的科目,古怪鸟的头不禁大了三圈,在他看来逃课本就与在课堂上呼呼大睡没什么分别,而且相比之下开开夜车集中突击突击那枯燥的功课也远比那忍耐着极大痛苦去听课要好受得多,最终的考试成绩也并没有让他失望,于是更坚定了他逃课自学的想法,不过关键老师的关键科目他是万万不敢逃的。
“奇怪,跑到哪去了呢”,古怪鸟一边搜索一边往走廊里边前行,走到走廊尽头竟什么都没发现,他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回来,没走两步突然发现右手边的宿舍们没有上锁,抬头一看,门牌清晰地写着“610”房间,他心中一喜,暗自说道:“好你个鬼东西,竟敢不去上课”,他把耳朵贴到门跟前,慢慢扶住门把手,里面隐约传来叽叽歪歪地说话声,“看我不吓死你”,他突然发力把宿舍门呼地推开,站在门口大喝一声,本想一声断喝,先把里边的人吓个半死,但还没等喝出声来,竟被眼前的景象着实吓了一大跳,还没出口的断喝被吓了回去,脱口而出竟是“哎呀”一声惊叫。
只见地板上到处都是硕大的老鼠,少说也有二十几只,灰压压一片,都是豹皮花纹,看着让人触目惊心。古怪鸟定了定心神,只见每只老鼠脚下都散落着一些食物,屋里倒大有一派集体会餐的味道,然而不速之客的突然闯入,似乎给屋里的鼠兄鼠弟们带来了不小的震动,些许的惊恐不安过后,无数双充满敌意的目光如利刃般射到门口站着的古怪鸟身上,不禁让人胆寒,他们似乎严阵以待,只等一声号令,便要向不速之客杀来,古怪鸟立刻把目光转到宿舍最里面靠近窗口的戴劲身上,他站在桌旁,正在抚弄水盆中一只硕大无比的金色豹皮老鼠,显然是在给老鼠洗澡,两人目光一碰,戴劲先是一惊,然后呲牙一笑,露出明晃晃的两排金属牙套,“原来是你呀,阿鸟,我当是宿管老师呢,来进来呀,进来呀你”,戴劲倒是极为热情,“拜托,我怎么进去呀”,古怪鸟满脸尽是一副无奈的神情,戴劲这才意识到老鼠们的反应,他立刻俯身,冲盆中的老鼠悉悉疏疏地不知说了些什么,那豹皮老鼠立即会意的向地板上的老鼠“吱吱”叫了两声,这浸透无比威严的叫声一经响起,下面的老鼠立时象受到什么召唤似的各自往两边退了开去,竟从中间让出一条路来,古怪鸟亦步亦趋地走到戴劲身旁,戴劲继续投入地给老鼠洗着澡,金毛老鼠闭着双眼仿佛享受“桑拿”一般,舒适惬意地神色溢于言表,金黄色的皮毛在水里耀耀生辉,如同金色盔甲一般,透着威武雄壮,皮下肌肉刚硬似铁,庞大的身区竟比地面的老鼠大出三倍有余,在这最大号的澡盆里都不显富裕,看了让人望而生畏。古怪鸟咧了下嘴,好像对它心存敬畏,慢慢凑到戴劲耳旁轻声说,“你是不是玩得有点大了,没想到这你也行”,戴劲呲牙一笑“嘿嘿!看你以后还敢欺负我”,“喂,恩怨分明,是英雄可不用阴招啊”,“先吓唬吓唬你,这可是我的好宝贝呢”戴劲得意得简直要背过气去了,“你觉得它干净吗”,“这不正给它洗呢吗,嗨!你净打岔,不洗也干净,这种老鼠可灵异得很咧……”
这时,豹皮老鼠沐浴已毕,从水盆中忽地站起,水位立刻降了一多半,水顺着毛皮往下流淌,“乖乖它怎么长得这么大,都快赶上头半大狼犬了”,豹皮老鼠转过头,核桃般大小的双眼在古怪鸟身上一扫而过,两道寒光中略显出轻蔑的神情。
“它不是能听懂我说的话吧”,“当然能听懂了,你要有些礼貌,这位可不是一般的老鼠呦,它是豹皮鼠王,你看”,戴劲一指地下的老鼠,“这些都是他的子民,你要这样,这样”说着,他将手轻轻上扬模仿中世纪的西方皇家贵族礼的样子,一手背后一手轻轻从头顶比了个弧斜划到胸前,本来极是潇洒的动作让他一笔划竟变得不伦不类,多了几分滑稽,逗得金皮老鼠也不禁蹬腿伸脚地捧腹笑倒在一边,顿时威风尽失,倒多了几分可爱,戴劲反而不以为意,拍了拍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道:“嗨,我和鸠鸠都熟了当然不用整这一套了”,鸠鸠显然是他对豹皮老鼠的昵称,戴劲看着笑得颠三倒四的鸠鸠,拍了拍它,朝鸠鸠使个眼色,眼神往桌下的老鼠一递,示意鸠鸠不要失了鼠王的尊威,鸠鸠立刻会意收起笑容,满副威严地扫视了一下他满是疑窦的子民,显然他们的鼠王从未在他们面前这样失态大笑过,但那锐利的目光所到之处,一只只老鼠如同触电一般无不俯首肃立,口里含着食物的老鼠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了,鼠王“吱吱”低吟两句,地上的老鼠便整齐有序的从宿舍退了出去,接着,古怪鸟关上了“610”房间的门,里面又不时传来嘻嘻哈哈、吱吱呀呀的欢笑声,再接着,男生宿舍楼门口传来宿管老师的尖叫声,想是被一拥而出的鼠群着实吓得不轻。
深冷衰瑟的夜风丝丝屡屡地拂过草尖,夹带着冰冷的寒意。洛法学院的校园里一片寂静,时至深夜,仿佛一切有生命的东西都已沉沉睡去,空荡荡的操场、空荡荡的校园,远处黑黢黢的教学楼轮廓依稀可见。突然,一道低矮的黑影从操场的草间飞快的掠过,紧跟着,“嗖”“嗖”“嗖”又是三道黑影紧随其后,急向前边的黑影追去,速度之快让人难以分辨,前边一道黑影左突右转,不想却转进图书馆后面一座久已废弃的破旧跨院,前面高墙树立硬生生挡住了去路,前边黑影待要回转,却已被紧随其后的三个黑影拦住了去路。借着渺渺冷月,伏身眼前的正是豹皮鼠王——戴劲的爱鼠鸠鸠,它圆睁二目,四爪如勾,毛皮借着冷月金光灿灿,哪是一只老鼠,倒似身披金甲的战神一般,它低头俯身,皮毛倒竖,露出短剑一般的利齿,低吼不止,杀气腾腾地望着身前的三个浊物,死死追赶它的竟是三条骨瘦嶙峋、目露凶光的饿犬,三条饿犬从鸠鸠身前三面站定,缓缓挪动着步子,呲着凶齿,嘴角垂出的长涎带着阵阵腥气,他们缓步逼近,寻找战机,鸠鸠在强敌面前丝毫不敢大意,眼见高墙在后,已是退无可退。突然,正面的恶犬首先发难,直咬鸠鸠脖颈,鸠鸠向左窜出,左前一只恶犬趁机向鸠鸠左肩咬来,鸠鸠晃身闪开同时左爪猛划左犬的双眼,利齿直袭中犬的脖颈,不想他轻易避开二犬的攻击,马上反手为攻,动作迅猛之极,这一下竟让第三只犬接应不急,鸠鸠跳到第三只犬跟前的时候,左前的恶犬已然被他划瞎了双眼,在一旁蜷缩一团哀号不止,剩下的两犬更加疯狂地步步紧逼,二犬显是小心了许多,交替进攻,攻击一下随即闪开,另一个紧紧跟上,这种撕咬的方法甚是管用,一会功夫鸠鸠前腿皮肉已被撕裂,而两条恶犬身上也挂了彩,这时二犬猛然加快了进攻,看来不将眼前的老鼠变为口中之食,是绝不肯干休,一犬忽地一跃而起向鸠鸠直扑下来,鸠鸠借势倒地探出有强力的后爪自下而上向空中恶犬的下腹戳去,恶犬扑势甚猛,被鸠鸠一蹬一戳应声向高墙撞去,“咔崩”一声头颅应声而碎,摔在深草丛中,肚子上鲜血肚肠流了满地,剩下那只饿犬见情况不妙,想找那只瞎眼同伴却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落单之下不敢再战只得落荒而逃,然而鸠鸠却望着墙下的一个黑洞愣了神,不知那恶犬一撞之下触动了哪里的机关,竟在草丛中现出一个洞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