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路边街灯发着昏黄的光,照得路面凄索冷清,几只饥饿的野猫伏身在垃圾桶旁,伸头探脑翻找着食物,偶有发现,随即便是一阵撕咬,哄抢过后,只有风打树叶,沙沙作响。
天上圆月当空,皎洁而柔和的月光散照在大厦高楼之间。蓦地,最远处圆月与楼宇相接的地方一道黑影闪过,快如雷霆疾似闪电,转眼间便来到眼前。四下的街灯仿佛受到什么奇异力量的召唤,伴着“兹兹”的响声一明一暗地闪动起来,几只野猫突然高声尖叫,随即四散奔逃。一个灰衣男子,鬓角微白,背上背着一个青色包裹,在眼前这所学院停下脚步,望着眼前这座黑魆魆的校园,似在感叹,又似在思索着什么。
伴着一声长叹,随即他来到一片楼区跟前,接着,敲响了一户人家的门。这家主人像是早就知道他要到访似的,衣冠楚楚,笑脸相迎,把灰衣男子让进屋中。
“老朋友,还好吗?”灰衣男子甚是激动地问道。
“还好,只是没你在身边,可真是孤单啊”,开门的中年男子慨叹一声,见到眼前这人,悲喜之情溢于言表。
灰衣男子和主人一边叙旧,一边卸下背上的包袱,掀去上面一层罩布,里面竟是三个嗷嗷待哺的娃娃,主人看上去并没感觉意外,还不时挥手抚弄孩子们一下,像是对孩子非常喜爱。
二人坐下交谈许久,却仍似有千言万语没有说完。灰衣男子突然把话题收住,脸上严肃了许多,说道:“秋明,咱们回头再聊吧,还是先办正事要紧”。秋明听后也似乎想起了什么,连连点头称是。
紧接着,二人一前一后下到楼底的地下室。进去之后,秋明在里面的墙上触碰了几下,只听“吱”的一声,墙壁一开,露出黑漆漆的一个密道。二人也不多说,一先一后钻了进去。
二人蜿蜒前行,没多久,前面烛光一闪,现出一座五米见方的石室。里面灯光昏黄,四角烛台树立,石室地面的中央,铺着厚厚的猩红地毯,地毯上面绘着诡异的图案,正面墙壁上悬挂着一个魔怪的图像,如同活着一般,阴森诡秘,甚是恐怖。壁画下方是一个蒲团,蒲团前面摆放着一座茶几高矮的长方形古鼎,里面能容一人平躺,鼎的四壁布满诡异的图案,显然石室的主人早就做了准备,鼎的灶膛里不知燃着什么,从鼎中不断往外泛着汩汩的白气,墙壁一侧摆放着一些书籍,除此之外石室内别无旁物。
秋明满脸郑重,向灰衣男子望了过去,二人四目相对,秋明仿佛从灰衣人眼中获得了莫大的鼓励。随后从灰衣人手中接过三个婴孩,依次放入鼎中,然后,在蒲团上双膝跪下,三个婴孩也不哭闹,在蒸腾的白气中很快入静,倒象是沉沉睡去一般。
秋明端坐在长鼎前,微合着双目,口中沉沉地吟诵着古老而神秘的咒语,他双手交叉伏按在胸前,鼎上的图案立刻泛起了诡异的光芒,鼎中白气大盛,他二指合并,在左腕一滑,鲜血迸流,他探身将腕中鲜血缓缓垂入鼎的四耳,又回复了原来的姿势,口中继续吟诵着那种咒语,随着一声大喝,语调突然上扬,整个地毯上的图案放出灿烂诡异的奇光,石室上空幽浮盘旋,凄厉声不绝于耳,瞬间仿佛时空洞穿,一股深邃、悲壮的强大气息无边无尽滚滚而来,灰衣人面色苍白,额角缀着滴滴冷汗,纵使他阅历丰富、处变不惊也不禁为这一幕而心惊动容。
忽然,秋明双手直伸向天,微合的双目圆睁,眼角几乎就要瞪裂,似乎倾尽全力,昂首向天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似在召唤着什么,那笼罩在石室上空的旋转幽浮,突然如漩涡般急速飞转,一股排山倒海的的巨力向鼎的四耳袭来,地面泛着异常奇光的图案仿佛活了一般,先是缓缓流动,随着秋明的一声嘶吼激怒奔腾,向鼎的四足滚滚涌入,此时,鼎中的白气变作深红颜色,滚滚奔流,三个婴孩上下翻腾如浴血海。秋明面色凝重,从怀中缓缓掏出一个精致木盒,虔诚地举过头顶,深深祷告,缓缓打开木盒,只见红光迸现,三枚如血奇石大放异彩,灼人二目,秋明小心翼翼地将奇石捏在手中,透着红光,那奇石晶莹剔透,中心似有荧光大小的异物蜷曲耸动,耳畔似又传来“咚咚”心跳之声,他仍旧二指合并如刀,在第一个婴孩胸前颈下三指之处,轻轻划过,鲜血立刻涌出,随即将指间奇石送入,奇石遇血顿时寻源直入,如有灵性一般。秋明依照此法将其余两枚奇石依次植入其余两个婴孩体内。随后继续咏诵其词,倒身拜过三拜,依旧双手合十胸前,闭目诵词。随着声调的渐低渐缓,石室渐渐恢复如常,鼎中红气转白,依旧从鼎内汩汩流出。三个婴孩的胸前却是完好无损,不着痕迹。秋明面色惨白,唇色发青,想要起身却已是全身无力,险些瘫倒下去,幸好被青衣男子一把扶起,朦胧中见到青衣男子那充满激动和喜悦的神情。
天近破晓,青衣男子背好三个婴孩,望着依旧瘫软无力的秋明,不禁潸然泪下,双膝跪倒向秋明拜了一拜,秋明散乱的眼神忽地一震,微微抬起的右臂又落了下去。
“魔神,这我怎么担得起”,秋明用微弱的声音说道,“你不惜耗尽一身异能,为我魔族蓄下这三颗魔种,难道还担不起我这一拜吗,有了这三颗魔种,我异世魔族大业可成”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三枚令牌,放在秋明手边,拭干眼角的泪水,欲待说些什么,却又百感交集,千言万语无从说起,只道了声珍重,秋明嘴边现出一丝微笑,孱弱的手臂往前微微摆了一摆,示意魔神赶快离去。
魔神出来,转身远去,微茫的天边只留下一个急速渐远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