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从江南来的吧,是大宋子民?”看到杜泽宇点头,老奶奶接着说,“还是赵构做皇帝吗?”杜泽宇愣住了,他知道现在宋朝的太上皇叫赵构,难道这个穿着普通的老奶奶认识他?老奶奶又快速地说道,“不用想了,说的就是昏君宋高宗赵构。”。
杜泽宇没有回答,这个老太太的语气不对,杜泽宇不愿顺着老太太的话说下去。太上皇高宗赵构,年轻时善骑*于诗词书法,曾自愿入质金国以换取和平。金人入侵,大宋即将倾覆之时,是他力挽狂澜,延续了宋朝正统。二十多年前,自愿让位给现在的孝忠皇帝。这样的皇帝是个好皇帝,怎么能说是昏君呢?再则说,眼前的一个农村老太太,怎么能认识高宗皇帝,怎么看两人都不可能有联系。
“是不是他?”老奶奶加大声音。她的声音尖,脸色不好看,吓得豆豆躲到妈妈后面不敢看她,让妈妈带他回家。
“老奶奶,不能这样说。太上皇高宗他老人家是个好皇帝,你不能骂他。”杜泽宇辩论说。不能再任由老奶奶骂下去,杜泽宇把自己知道的都讲给老奶奶听,包括各种报刊书籍对赵构的评价。不用说,都是最溢美之词。
老奶奶指着杜泽宇,厉声说,“说我乱说,你知道我是谁吗?年轻人,不要太相信写在书面上的。赵构的朝廷,他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老奶奶讲述起她的故事。原来她生于开封一个还算殷实的家庭,长的颇有姿色,被宋徽宗第六子景王赵杞,纳为小妾。本以为攀上高枝,谁料靖康之变,大宋都城开封,被金兵攻占。为求金兵撤退,开封城里的女人,包括她,几乎都被作为贡品送给金兵,成为了人尽可夫的“慰安妇”。
金兵撤退时,带走无以数计的金银珠宝,带着几千上万的女人。这些女人受尽折磨、凌辱,生病死亡的很多,都被抛弃在路上。老奶奶就是因为患病,在金兵北渡黄河后被抛弃荒野的。幸运的是,她还留有一口气,被人救活,后来流落到韩家屯。可怜的她,被金兵糟蹋的已没有生育能力,相依为命的老伴去世后,留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生活。
“您是王妃,太上皇高宗的嫂子?”杜泽宇满脸疑惑,“王妃不可能送给金兵的呀?”书上写的靖康之变,杜泽宇读过,金兵攻入开封,掠夺金银财宝才离开,至于陪送女人的事,没有提到。
“不相信是吧?别说我这无足轻重的小王妃,就是那时的皇后,皇太后,公主,还不是一样成为金兵身下的玩物。”老人的说话急,伴着强烈的咳嗽,脸色变得煞白。常月洁劝她慢些,老奶奶摆摆手,“不要拦我,我也活不多长时间了。告诉你们,是想让你们捎话给现在的宋朝皇帝官员们。不要只想着享乐,他们的姐妹,他们的亲人曾生活在社会的最阴暗面,在盼望着报仇的那一天。”
杜泽宇张嘴要辩解,他还是不能相信这些。常月洁轻声说道,“泽宇,这位老奶奶说的都是实情。我师父事后曾追访过,金兵其中一批押解走的女人就有三千四百多人,到达燕山后还剩一千九百人,路上被抛弃者达一千五百多人。至于成员,我举一个例子,其他的可想而知。宋高宗赵构的母亲,韦太后就在其中,到金国都城后进了官妓院,多年后才赎回来。”
老奶奶抬头感叹道,“苟活五、六十年,就是想看到大宋挥兵打过来的那一天。岳飞北伐时是最好的机会,金兵已经吓破胆,守在中原的金人争抢着渡过黄河,想回到老窝去。可惜,岳飞被昏君赵构杀害。今生没希望了。”
说完这些,老奶奶再不说一句话。那是一道抹不去的伤疤,身体上的,心灵上的,每揭开一次都带出血淋淋的印迹。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说开后每个人心里都不好受。常月洁和杜泽宇不再问,两人帮着把院子清理干净,把歪歪斜斜的篱笆墙重新插好,然后默默离开。
韩家屯这个村子还算不小,高高低低坐落着不少的房子。杜泽宇两人走在街道上,却没有遇到人,连出来玩的小孩也没有,空荡荡的,没有一点生气。时间真快,太阳已经偏西很多。看来,今天又要在韩大娘家里打扰一晚上。韩大娘正站在院子里,看到常月洁两人进来,说道:“今天天色还早,两位要是赶路还来的及。你们打算……”韩大娘把她需要表达的意思说出来,脸上堆着不自然地笑。
人家发话往外赶,不能再硬赖着住下。常月洁和杜泽宇对视一眼,收拾行李,开溜吧。走不是不可以,这样走总感觉心里不是味。刚才气氛还很好,很聊得来,这一会却如同陌生人。包裹拿好,两人从房里出来,常月洁问道,“韩大娘,嫂子和豆豆在哪里?临走我想和嫂子说一声。”
韩大娘催促着,“不用了,我告诉她就行。你们离开这里后,一定要走快点,别在这附近停留。一定要听大娘的,别停留。”
出了韩家屯,常月洁和杜泽宇一路北行。在路上,常月洁总感觉不对劲,韩大娘那里肯定有事没有说。特别是临走大娘说的那句话,常月洁琢磨后决定回头去探个究竟。回到韩大娘家大门口时,听到院里有哭啼声传出。仔细听,是韩嫂子的哭声,嘴里说着躲避啊什么的,具体听不清楚。
杜泽宇走上前敲门,院子里的哭声停止了。过了好大一会,才传来韩大娘哀求的声音,“兵爷,我家里只有老身一人,穷得都揭不开锅了,求兵爷高抬贵手,放过我家吧。”
果然有事!常月洁说道,“韩大娘,我是常月洁。是我和杜泽宇在门外面,没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