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仙镇之战后,金军全军军心动摇,许多人已经北渡黄河,准备好逃回到他们的老窝去。中原各州县豪杰士民纷纷响应,我带着一部分手下到山东联络各路豪杰。没想到……”王兴老人说到这里时顿了顿,说话的声音有些哽咽,“没想到,岳元帅接到了朝廷班师的命令,强令他回去。”
“打了那么长时间的仗,就应该回去呀?士兵疲惫,给养不足,再打下去不一定好。”
杜泽宇对岳飞的事迹知道不少。1162年,宋孝宗为岳飞平反,把他的光辉事迹昭告天下。
“这是朝廷的托词,那时南宋兵将士气正旺,再往前一步,收复中原失地指日可待。至于军队的后勤给养,从一开始就没有正常供给,都是靠的捐献。”王兴老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高,语气越来越激愤,“知道吗?岳元帅连续接到十二道金牌,强制他带兵回去。”
“岳元帅命我跟他回去,那时,已经有很多人慕名投奔,我不舍得离开。于是向岳元帅请命,留守在敌后,等待他再次北伐。没想到,岳元帅竟被狗贼秦桧陷害。”老人喘了口气,接着说,“我带着手下的人坚守在梁山,打退了一次又一次金人的清剿行动,等待着再有北伐的人前来。岳元帅没有了,总还有其他人吧。没想到,四十多年过去,我这把老骨头就要交待给黄土,还是不见有人来。这辈子是没希望了!”
上面这些只是东平湖上的小插曲,王兴老人最多的,还是带给杜泽宇两人高兴、愉快的感觉。一辈子过去,对大多数的事都看开了,乐呵呵的钓鱼,唱曲,谈天说地。老人也识趣,懂得年轻人的心,给杜泽宇整来条小船,大多数时间里留着杜泽宇和常月洁两个人待在一块。
常月洁不懂水性,老实的在船头上坐着,看着杜泽宇在湖面上窜。湖水清澈,里面的水草看得清清楚楚,一群、群可爱的小鱼张着小嘴,摇着尾巴游动。水面上绿色的荷叶铺天盖地。为了逗常月洁高兴,杜泽宇到打渔大叔那里要来活蹦乱跳的鱼、虾,还有横行的螃蟹,慢抽筋的乌龟,放到水盆里供她观赏。有次,杜泽宇拿来一条长长的黄鳝,常月洁看了一眼,吓得惊叫,差一点掉到水里。杜泽宇看她可爱的样子,哈哈大笑。
在水上的日子,鱼虾是主要的菜肴。一到饭点,每条船上都飘着炖鱼的香味。这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享受,对常月洁来说却是受罪。她从小吃素吃斋,是素食主义者。杜泽宇看不下去,肩头的箭拔出的第二天,创口刚长上,他就下水了。常月洁没拦住他,撅着嘴看着水面。现在的水还很凉,他的伤还没好,这样很伤身体。在焦急的等待中,杜泽宇露出水面,他手里拿着几节藕,“月洁姐,我听渔民大叔们说了,这里的藕可好吃了,我给你挖上来几节,等炒好后你尝尝。”常月洁的眼睛里闪着泪,催促杜泽宇赶紧上来。
平静安详的过了几天,常月洁提议离开。她发觉自己在改变,目光停留在杜泽宇身上的时间在增加,眼睛里掺杂的东西在增多。不能再待下去了。王寨主知道杜泽宇两人要闯荡江湖,访问武林中的各门派。听说他们下一步要往北去,王寨主提议两人可以去黄河帮。黄河帮由一些江湖志士所建,精擅水性,经常打掠金国经黄河运送的粮食、财宝。金国朝廷对他们恨得牙根痒痒,却无能为力。
一个晴朗的天气,杜泽宇和常月洁踏上离开的路,王寨主带着山寨上所有的人送他们。王兴老人也来了,顺便还和两人讲了几句话,“有件事,想想还是告诉你们吧。这次金兵攻打梁山后,其他地方的义军也受到相似的攻击。像这种规模的大扫荡,有可能是金国进行侵略战争的前序,是为了不让后方留有祸患。说不定这两年要打仗了。”
“月洁姐,咱们还往前去吗?”杜泽宇问道。从梁山出发后,杜泽宇和常月洁来到黄河边上,顺着河边向西行,他们想找到王寨主说的黄河帮。黄河帮的船上有特殊标志,两人走了一天的路,眼睛都要看花了,还是没找到。
“再往前面走快要到开封的地界,那里是金国的重地,还是不去的好。”常月洁停下来,前后看看,“这里水流不是太急,要不我们先过河。找黄河帮的事,等回来再说。”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条摆渡船,渡船在黄河里,好像一个树叶,随着水流的起落而波动。常月洁上船后,一直闭着眼睛,这船太不稳了,她有要晕船的感觉。杜泽宇抓住常月洁的手,安慰她不要紧张。常月洁轻轻使劲想把手抽出来,杜泽宇反而抓得更紧,“没办法”的常月洁只能安静的坐着。感受着杜泽宇传来的温柔呵护,常月洁放松下来,恶心、呕吐的感觉消失。
下船时,常月洁红着脸把手脱离开杜泽宇的“魔掌”。这一抓一放之后,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尴尬。两人都不说话,埋头向前走。不一会,杜泽宇受不住了,没话找话说道,“月洁姐,你看,咱们向下游漂了很远。”
常月洁回头看看,确实,下船的地方离上船的地方有好几里路。没办法,单纯的人力划桨,力量实在是太有限了。这一转头,常月洁还发现一个重要的问题,他们走上一条不能称为路的小路。天就要黑下来,吃、住的问题还没想到该怎么解决。
往前走吧,车到山前必有路。最不济,住的地方就地解决。吃倒是不怕,有梁山上王寨主他们给捎带的煎饼。这煎饼还真是不错,不怕天热,能储存很长时间。嚼起来有劲,有菜放到里面卷起来更好。只是,吃完感觉两个腮帮子鼓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