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月洁手搭在赵雪慧肩上,两人在悄悄地交换意见。拿定主意后,赵雪慧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对着朱县令似笑非笑的脸盯住不放。朱县令被看毛了,暗道坏事。这好戏刚演了个开头,郡主已经把矛头指向自己。万一事闹得太大不好收场,该怎么办?朱县令瞅向薛捕头,手向台下指了指。
薛捕头彪着身子走到台前,大声喝道:“都他妈给我安静点,吵得震天响,大人还怎么审案!”穿着一身国家发给的皮就是管用,只这么一声,全场都安静下来。不知为何,面对为国家、为人民鞠躬尽瘁的捕头们,坏人倒不怎么害怕,普通百姓却总是心里怦怦乱跳。
朱县令考虑良久,走到赵雪慧面前小声探问道:“郡主,请恕下官思虑不周。你看要不把这些刁民赶走,到衙门里再说。”
赵雪慧冷哼一声道:“你是大人,你看着办。不过出了问题,好像也是你来负责。”
朱县令脸上的汗冒出来:“我……我……,今天撤了,不审了。改天再说,台下的人我来说服。”
一旁的仪真听到,接话愤声道:“不行,不能撤。我站到台前去,我说。”以前受过的伤害,一直在内心烘烤着仪真。有机会扳倒田嘉麟,一定不能错过。特别是田嘉麟刚才的挑衅的态势,更让仪真不能自抑。
“仪真,你——”常月洁和赵雪慧异口同声想劝阻她,但已来不及。
“两年前,我和母亲一起……”仪真表情平静,语气平缓,吐词清晰,好像是在诉说别人身上发生的事。随着仪真的讲述,现场的氛围开始要改变。商师爷咳嗽两声,紧接着,台下有臭鸡蛋、烂白菜叶子扔向仪真的头上、脸上。有人在喊叫“娼妇”、“荡妇”等,里面大多是妇女的声音。
仪真满身狼籍,但没有停,还在继续。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秋云,你丢人丢得还不够吗?你还想让管家围子人过不过了?”
仪真颤声道:“二爷爷,我……”二爷爷是管家围子辈分很高的人,行事公正,对贫困家庭多有照顾。仪真出事后,二爷爷曾多次出面协调。为了她的事,二爷爷曾被田家家奴狠狠打过。听到令人尊敬的二爷爷训话,仪真再也讲不下去了。
商师爷来到仪真身边,‘鼓励’道:“秋云姑娘,请继续说下去。为我家公子的名誉计,请你一点不漏,全部说完。”
“我、我……”仪真已不知如何是好。
“秋云,我求你不要再说了。你不想过,也要为咱们村里人着想。”二爷爷苦苦哀求道:“你要想想,以后咱们村里娃子们怎么办?我求你别折腾了,认了吧,二爷爷给你跪下了。”说完,年过六旬的老人扑通跪倒。
商师爷得意的朝田嘉麟笑笑。台下的这个倔强的老头子,是商师爷在管家围子村周围大造舆论,然后让几个能说会道的人忽悠来的。本来老人是极力支持仪真打官司的,可听到对村里可能产生的巨大影响后,老人改变了主意。
商师爷催促道:“请继续说下去,是不是没有了?要是没有,该我家公子这边说几句了。”商师爷不怕事情过激,也不怕事情搞大。对方有郡主撑腰,别人怕,他商广科商师爷不怕,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反正和他商广科没直接关系,知道他的人也不多。还没得到钱?那可能吗!事成后给钱,那只是晃人上钩的,田家老爷把他当成贵宾后,商师爷已经慢慢磨出一万多两银子。
赵雪慧一直在关注场面的动静,看出商师爷窜来蹦去的不是好人,指着他对朱县令说道:“县令大人,在台上来回跑的那条狗是谁?大庭广众下,你连小小的台上次序都管不好,看来,金华县放到你手里……”
朱县令听到这话更加的慌神,后悔趟到这潭深水里。揣摩后果,还是先保证让郡主高兴为上。至于田家送来的银子,大不了再送回去。朱县令惊堂木一拍,沉声道:“薛捕头,把台上扰乱次序的人抓起来,重大二十大板。”
“大、大……大人,”薛捕头一着急,结巴起来,“她是个、个女人,还是原、原告……”薛捕头根本就没想到朱县令说的是商师爷,他认为说的是仪真。商师爷是田家请来的,不就相当于和县衙诸人是一伙的吗!
朱县令指着不开窍的薛捕头,臭骂道:“你他妈还想不想干,我说的是原告旁边的那个人。快点,二十大板,一下都不能少,重重的打,打轻了,回到衙门我补给你。”
“是,大人,小的遵命。”薛捕头明白了,朱县令指令针对的人是商师爷。他不明白为什么,看到朱县令是玩真的,不是开玩笑,薛捕头把商师爷揪到台子中央,一把扔到地上,“劳驾各位,大人吩咐了,二十大板,打吧。”
商师爷愣了,刚说上两句话,怎么先把自己盯上了。重重的板子打过来,商师爷吓坏了。这种板子的厉害他见识过,不过见的都是打别人,挨打还是头一遭。反应过来后,商师爷开始大呼小叫,“朱县令,咱们不是说好的,哎哟……哟,薛捕头,李师爷,你们不都是,哎……呜呜……”
薛捕头看商师爷开始乱咬,着急下,抢过板子,对着商师爷的嘴上,狠狠地“啪、啪”两下,让他说不出话来。不就是个过气的师爷,还是从外地来的,看形势不对还不把嘴闭上,找抽不是!
看到开始打人,台下又开始喧闹起来。大多数人前来是图个热闹的,至于支持哪一方,根本没有准谱。刚才还在起仪真的哄,这不,转头为商师爷的挨打叫好,“打得好”“再加上几大板”“继续打”等喊个不停。
朱县令摆手把李师爷招到身边,低声嘱咐几句。李师爷听完想要争辩,朱县令瞪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九九,不听老爷我的,听谁的?是不是不想在金华混了?告诉你,在这个地盘上,是我说了算,不是那姓田的。”
李师爷无奈,走到台前宣告道:“因台上有人受伤,今天的审批到此为止,择日再审,谢谢大家光临。接下来的时间,由我县丝绸大户,也就是本案的被告方出资聘请的戏班唱戏,请稍等片刻。”
不一会,台上响起锣鼓喧天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