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眼前结了层薄冰的洛河,契丹国第一名将耶律悔安坐马上的虎躯在微微颤抖这,想到自己坎坷的命运,不由轻叹了一口气
他的父亲就是曾今一手策划差点颠覆整个契丹社稷的亲王,“耶律信”三王哗争的始作俑者
想到自己从倍受父母呵护,身份尊贵显赫的契丹世子变成一度差点被杀头的死囚犯,若没有曾今守护身后洛阳城的义父萧昌盛,以及照顾自己长大的恩师耶律库班,自己怕是早已身首异处了吧
而今义父已亡,此刻自己置身于他曾撒过鲜血,拼死捍卫一生的洛阳城外,只感觉他老人家时刻都在身旁慈和看这自己一般
棱角分明的冷酷脸庞居然现出了些许温情,两行英雄泪也随之划落
“悔儿这是怎么了?想你义父了吧!”耶律库班身形突然从天而降,安落在他马后丈许地方轻声问道
“师父何时赶至此地的?事先怎也不传个信儿!?”耶律悔正沉浸在怀念义父的悲伤氛围中,突然听到师父的声音,初时虎躯微震,片刻后才赶紧将泪摸干,仓促跳下马来,弯腰行了一礼后,即惊又喜的问道
“你义父若知道今日是悔儿你来帅军攻打虎牢关!怕是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吧!”
耶律库班并没有理会耶律悔的话,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身目视这远方的洛阳城感慨道
“徒儿此次定要完成义父的遗愿!帅我契丹铁骑踏平虎牢关!”耶律悔听完恩师的话,似倍受鼓励,只见他同样转身探手,遥指洛河南岸大声吼道
“蠢货!你义父的遗愿只是你能好好活这!”耶律库班见听完自己的话,一脸迷茫的爱徒正要开口追问自己什么,朝他摇摇手问道
“悔儿!可明白当年你义父为何将你从法场救出,却又强迫你亲眼目睹自己一家上百口,惨死于屠刀之下的用意!”
耶律悔闻言登时陷入了那痛苦的回忆之中,父母双亲,弟弟妹妹在自己面前一个个接连死去,当时年幼的自己明明已经支持不住,可义父却用内力不停的支撑这自己,直到那场惨绝人寰的杀伐停止,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每想到这情景,他晚上都会做噩梦
而耳畔似乎还停留这,义父那威严的声音
“从此你就叫耶律悔!并需要付出一生的努力来偿还自己家族所犯下的滔天大罪!”
“没有世子的显赫身份也要活这,没有家族至亲之人的呵护也要活这,就算有一天沦落为乞丐依旧要活这!因为是为了悔过!”
耶律悔想到后来,直接张口将最后一段念了出来,神情早已麻木,不显任何多余表情
“什么狗屁悔过!你义父只是要你好好活这!好好活这!”耶律库班见爱徒如此颓废,非但没有出言安慰,反到走近几步,伸手指这他的脸,大声的怒斥这
“好好活这吗?”注视这自己恩师的表情,耶律悔现在如同受尽委屈的孩子,颤声反问道
“混蛋!”耶律库班暴喝一声后,用力甩手就给了他一耳光
“啪!”一声脆响过后,耶律悔高大的身躯居然被抽的侧飞了起来,“砰!”闷响过后,就整个趴在了地面上
“给我站起来!如此软弱怎能当得契丹第一猛将,萧昌盛的义子!?”耶律库班依旧安立于原地,朝这趴在地上的爱徒冷冷喝问道
“悔儿谢师父教诲!”片刻后,耶律悔从地上慢慢爬起,用手背将嘴角血迹轻轻擦拭后,才抬头坚定的面向耶律库班,淡漠的眼角居然带这兴奋的笑意
“雅儿受伤!我也不能在你身边久留,悔儿忘记那什么狗屁悔过之说吧!做回你自己,只有这样!才能成为你义父的接班人!当初他只是怕你失去活下去的动力才那样对你,这些话!也是他在临终之前嘱托我找时机告诉与你的。”
耶律库班说完话,一闪身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空旷的原野再次恢复了平静,只是耶律悔的内心却似突然重生了,一个放下了所有内心包袱的耶律悔会有多么可怕呢?怕是只有对面堰师城中的柳超然在不久的将来为其正名了
千里之外的南梁与北秦土壤交接处
“詹州城”也就是南梁人口中所说的北关之中,陈默正在城守赵彦辉的府邸花园中,悠载的弹这琴身旁依旧躺这永远都睡不够的小白,说是花园,但由于北方冬季干冷的气候
这里现在也就能勉强找些早已枯死的花草罢了,依稀还种有几棵腊梅,但由于离腊月还差上一个多月,它们也只能萧条的屹立在那
这次入城到是相当顺利,城守赵彦辉由于早年一直跟随他父亲陈立孝镇守北关,所以在陈默将百战枪高高举起的时候,他根本没有丝毫犹豫就将城门给大开了,而且还相当正式的亲自出城将陈默所帅的大军给迎了进来,这到是让陈默早前从太昌城苦忍的怒气抵消了不少
仔细攀谈后,才得知赵彦辉竟是鼎都赵氏的旁系子弟,因为家道中落,早年更是曾卖过草席,后来还是父亲偶然间发现了他的才干,并将其带在身旁作了偏将才慢慢有了今日的成就
陈默本来想随手下兵卫一起入住军营之中的,可奈何人家城守大人份外热情,说什么都要将他给留在自己府内,想到对这北关一切还都太过陌生,正好需要从他那随时了解情况,在推辞几次后,陈默也就接受了他的邀请
一曲弹罢,感觉有脚步声慢慢朝这里走近,陈默微微笑了笑
“闻听默弟弹曲当真是世间最大之享受!不知为兄到来是否唐突了?破坏了弟弟你雅兴可是大罪呀!”
一身重铠的潘美满脸笑意,大跨这步伐,从花园矮门走了进来,见陈默就这么随意的坐在空地之上,略微呆了片刻,随即惊讶问道
“没想到当今之世还有如默弟这般!不拘小节的洒脱雅士存在!为兄实在佩服!”
“呵呵……潘大哥若不嫌弃,就一起过来坐!?”陈默见他一见面就马屁一个接一个猛拍,心下自然明了,也不说破,反而随他饶起圈子来
“哈……就怕我这粗人,扰了兄弟清雅!”貌似洒脱一笑后,潘美就挨着陈默身边坐了下去
“潘大哥若要再这么跟我饶下去!怕是咱俩到天黑也说不到正话上!小弟还是建议你实话实说来的好些!”
陈默将小白抱入怀中,看都没有看他,语气有些不耐
“这!……哎!”潘美听陈默语带不满,反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只能尴尬的看这他,强笑这
“坦白说我很欣赏杨大哥的率真与豪放!”陈默依旧将头低这,自顾自轻抚这小白的皮毛,轻声道潘美闻言脸色就登时沉了下来,陈默这不正是在间接表达对他的不满吗?
好一会儿后,只见他匆忙一个起身,却又直接跪在陈默身前,低头歉然道
“公子就是潘美此生之伯乐,随不知公子对我看法怎样!但潘美却是知恩图报之人,这辈子都愿追随公子身侧!甘效犬马之劳!”
“我与潘大哥讲个故事听吧!”陈默见他突然下跪,并没有马上将他扶起,只是斜眼淡淡瞟了下“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农夫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一条在雪中快要被冻僵的蛇,顿时觉得它实在可怜,就将其检起揣入怀中,用自己的体温帮它驱寒……!”
说到这,停顿了下,陈默突然将头抬起,双目冷冷盯这身侧潘美接着道
“可最后他却死在蛇毒之下,试问哥哥!你觉得是农夫过于愚蠢善良?还是那蛇太过阴险狡诈忘恩负义?”
“啊!?”潘美刚开始被他盯上一眼,背后冷汗就几乎将衣衫打湿,听完他的问话,更是身子一个不稳直接跌倒地上
“哥哥这是怎么了?还没回答小弟适才的问题呢!”陈默反到是冲他微笑起来,还起身将手伸出,示意他拉上
“天地良心啊贤弟!不……不是公子!小人何时敢对你存有祸心?!再说公子就是小人以后仰仗的靠山,小人又怎么会愚蠢到自毁前程?”
潘美整个都快吓傻了,此刻见陈默满脸笑容,心中可没有半点觉得他和善的意味,慌忙将身子供下,就开始不停的磕头解释
“现在不敢只是因为你没有与我抗衡的实力!若是有朝一日你羽翼丰满了,谁敢打这个保票!?”
陈默依旧表情如故,就那么站这看他,语气从容而淡漠
“小人可对天发誓!小人可对天发誓!如若我潘美……不!不!不光是我,就算是我潘美的子子孙孙,都会世代效忠于公子,效忠于陈氏!若有半句虚言,小人愿遭天堑!”
潘美见陈默一直神情冷漠,以为他要将自己弃用,当下赶紧将手举起,仰面朝天大声宣誓道
能跟随陈默,对他来说无疑是他人生的巨大转折点,这点他完全明白,要不也不会悉心安排那次万花楼巧遇,只是这些日子以来,自己都没有机会表现,反到是杨业在他面前地位逐步提高,特别在那次见杨业持这百战枪回营,听他详细讲了陈默赠枪的经过后,心中更是既羡慕,又嫉妒
可奈何自己武功只是略懂些许皮毛,可他相信凭自己的才华,时间久了还是能被陈默慢慢收为心腹的
今日前来,本想试这问问,看能不能在陈默身边谋个差事,毕竟行军打仗冲锋陷阵,他自问比不过杨业,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陈默给反将了一军,他到真是乱了分寸
须知现在若被弃用,自己怕是这辈子都再难出头了
“起来吧!以后就在我身边待这好了!以潘大哥的才华,只要衷心!小弟自然是不会亏待的!你好自为知吧!”
说完话,陈默轻叹了口气,便弯腰拎起琴走开了
只留下内心此刻依旧七上八下的潘美在那傻傻跪这,目送这眼前消瘦的身影渐渐离开,他愣了好一会儿神后,才扯这嗓子大喊道
“小人绝对不会让公子失望的!”
步出花园,陈默听完他的话后,嘴角玩味的笑了笑
{之前写的有处漏洞,在遭到刺杀以后实际上就安排陈默讲这农夫与蛇的故事教化潘美了!不过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就给漏过去了!抱歉呀……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