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龙鹰的清吟,天空中突然亮起了一道白光,把整个天空照得如同白昼,紧接着一个惊天的火球自空而下,只听得哗啦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一道炸雷在江面上开了花。
水面上激起了数丈高浪,余波汹涌,把龙鹰冲得连打几个歪跌,他接着闻得一阵烧灼的焦臭之气在江面漫延开来,那两只灯笼一下子沉到了水中,江面上只留下些许忽明忽亮的光影。
第一次施雷竟然获得了空前的成功,龙鹰有点喜出望外,虽然以前他多次修习过这个极为强悍的法术,但是在使用上倒是第一回。而初次一用他也想不到这雷法竟有如此的威力,不用再接再厉就把异兽打进了水中。借着闪电的余光,他看到江面出现了一抹殷红,显然那个怪物也是不死即是重伤。
看到怪物伤了,他自己笑了笑,可是身心的苦楚却无法与人诉说。
他刚才那三掌隔空打牛已经用尽他所有的气力,虽然在漂荡的浮桥上暂时得到了喘息,可是刚才又用强功施展了极为厉害的雷法。伤敌一千,自伤八百,这种法术也极为耗损自己的功力。
这时他几乎不能在桥面上站稳。一身无力,好象随时要瘫软下来。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破般又遇当头风。那些覆着怪兽的树枝随着江流一拥而下,小小的绳子再也无法承担这种如万马奔腾的潮水冲击,龙鹰只听得轻微“叭”的一声,绳子突然被割断。他一个踉跄,歪了几下,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无力地倒在洪流之中,被一波接着一波的洪水一卷,顿时就失去了踪影。
水越来越大,杨书记随着水涨而一直后退,他有时还能见到龙鹰站在那个随时可能冲走的木桥上,但等那声巨雷响过后,他借着不时出现的闪电一眼也不眨地盯着龙鹰的影子,可是无论他再睁大眼睛去看,那桥上已不见了龙鹰,而木桥竟然很快地顺流而下,一下子失去了踪迹,。
“不好,龙鹰被水冲走了!”杨书记一下子如失去了什么,腔子如抽去了生气,脚跟无力,身子一歪,倒在泥泞的地上,眼泪唰唰地流了下来。这种情形下,龙鹰还有什么可能活下来的?就是功夫再好,如何能抵得住这种自然的强大威力?自然也无任何生机了。
众人听见后,心里一阵默哀,感情易于表露的不禁连声抽泣,而神经坚强的流下了泪水。人总是在失去后才觉得珍贵,这个多好的同事!龙鹰平时无论对哪个同事,总是尽心尽意有求必应,无不笑眯眯谦和地打着招呼。而且近来为双林镇的工作立下了汗马功劳,深得镇领导的好评,前途正是远大时,为了两个救群众的生命就这样失去了自己年轻的生命。想不到这个和平的年代还真有不怕死的英雄。平时看上去有些内向而带着和善的龙主任为何在这个非常的时刻爆发了这么大的能量,他竟然连生死都不顾!这种信仰与能量不知从何而来?要是自己,只怕不太可能突然爆发出这样的力量。
而救下来的母子早已后悔地号淘痛哭:“龙主任啊,要是我下午听干部的话,我也不至于连累你啊!这都是我的错啊,都是我的错!”她一边哭着一边捶胸顿足。
且说龙鹰在落水的刹那,禅杖倏地回到了他的身上。他保持着最后的一丝清醒,闭上口鼻,启动了胎息。
很多人以为胎息就是闭息。这种经讹传讹的都是在修行上没有得过真传的。所谓胎息,并不是简单的闭息,而是有胎后才有一种呼吸。如果身内没有胎,哪来的胎息?当然这种胎并不是身内真有一个肉体的生命,这个胎却是修行者特有的内在修行生命,是一种人格化的生命,只不过以妇女怀胎来借喻而已。龙鹰的胎息早在很多年就形成了,这次仓促之下迅即启动起来也并不是很困难。
有了胎息,他至少不会在水中窒息而死。余下的最大问题是这种随波逐流,只怕身体撞上大石或者其它的尖锐物体而使身体受伤。好在他以前经过刻苦的训练,身子也如铜墙铁壁,自然要比一般经过起撞击。就这样,他随水滚滚前行,不到多久,毕竟时间过得太久,慢慢就昏迷了过去。
龙鹰的清明这时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以前在睡梦中他还能保持一丝清醒,但是这种精疲力竭后又遇猛力撞击后的昏迷,使他慢慢最后的那丝清明也失掉了。能不能活下去,那只有靠撞大运了。
杨书记在大雨中继续挨家挨户认真查访,以防再出现意外。这时县里的队伍也赶来了,两支队伍在全村巡察,又帮一些人户及时搬迁,在最大的程度上减轻了人员的伤亡。
暴雨在凌晨三四点钟时终于止住了。他们看着大水不再上涨,一行人慢慢回到了政府。等到天明,虽然一夜未睡,他们也只能强打起精神,忍住悲伤,把干部分成几支队伍,与县里派来的增援人员一共到各个村里去了解灾情。
而黄雅丽听说龙鹰已经栽进了江里,顿时如五雷轰顶,觉得如天塌一样,泣不成声。杨书记只能垂泪相对,一边拍拍她的肩膀,叫她在镇里,心里的痛远比身上的痛更伤人,黄雅丽连送杨书记出门的人力量都没有。
等到上午,这次的灾情已基本弄清了,整个双林镇,倒了三十五座房子,沿流带龙鹰一共失踪了七人,淹没了良田两百余亩,至于其它的诸如家禽、家畜、家产的损失还没有统计上来。这次双林镇的特大自然灾害总的来说损失巨大,引起了市、县的高度关注。
自然龙鹰葬身于洪流之中的消息很快地传了出来,杨书记也立即派人沿江寻找龙鹰的尸首。罗玉洁也从纷纷扬扬的传言中听到龙鹰一直入水而逝的消息后,两眼呆呆地看着天空。她与龙鹰的点点滴滴又在脑海中生起,她一点也不相信,这个前几天还活生生的与她相同贺词的人就这么永远地离去了。她真的不愿相信这种传言,她疯一样地走出家门,她要到政府去打听,她相信这一定只是传言,是不可相信的谣言。她来不及梳妆,快步前奔,可心理与身体的透支使她无力地倒在地上,她泪眼婆娑……
双林镇不仅要派遣人力物力去减灾,还要应付上级来的调查。这种特大的安全事故,按有关文件来讲,是性质恶劣,如查清后一定会追究有关人员的责任。
市里派来的调查组下午就进驻了双林镇。他们查看有关安全生产的记录、党政会议讨论的记录。但没有发现一条有关于后山地质灾害巡查或处理的相关记录。他们又到后山去实地查看,发现那里的裂痕早已有之。
双林镇分管安全生产的高镇长就立即被检查组如召去进行单独谈话,县纪委很快地介入,进而扩大调查面。
这年头很多工作有是任务的,但是有很多的任务听起来就令人啼笑皆非。比如纪委办案,规定一年得办多少案。没有案子就不能算完成任务,特别是乡纪委的办案,总是揪着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立案处理。而今年县纪委一直没有找到案源,这次可是天佑他们,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加以发挥的案件了。
杨书记的心情越来越糟。一边纪委来来往往叫人去问话,一些风言风语很快传扬开来;一边受灾的群众到政府来要吃要住。而龙鹰的尸首还没有找到,他也不知如何去通知龙鹰家里。千头万绪,都是他这个当家人的烦恼。
陈镇长同样这些烦燥缠身,不过他更烦的是镇财政本来是捉襟见肘,这一天几十人的来住,他们的吃住行都得镇财政来支付。还有更烦的就是要打点,来往的领导和记者,这些人是不可得罪的阎王,否则他们一句话,一小篇文章,就够他们喝上一壶,身家性命都可能会因此受到让他们后悔一辈子的损害。因而不到两天,他们就耗去了几万开支,更何况这还只是刚刚开始。
在双林镇里鸡飞狗跳的时候,龙鹰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他随着不可抗拒的洪流流滚滚而下时,慢慢地水越来越小,洪水的力量也没有原来的那么汹涌澎湃而来的大势。等龙鹰醒来时,他发现自己正在一个洞口中横陈着。他睁开眼睛看去,四周是一遍望不到边的清水,自己正停滞在这个洞口中没有被带出去,而这里的水恰好是回旋的死水。
他的念头粗粗地动了一下,悠然地长呼了一口气,不再处于胎息之中。再挣扎着起身斜靠在洞口的大石边。这里他感觉到身上四处都有伤痕,而伤口正火辣辣剧烈地疼痛,身上如刀割一样。
他四处转着眼睛,猛然看到洞口边上有一些透骨草,还有伸筋藤。他慢慢起身扯了一些,放在嘴里嚼碎,再敷在自己的创处。他再抬着看了看太阳的位置,调整了方向,盘腿坐下。
其实在水边打坐修行是一个很好的去处。龙鹰深长细匀地呼吸,在意境中采来了太阳的浩然阳气,再与水中的阴柔之气相融合,身上的痛楚减轻了很多。不到十来分钟,伤口的药力发挥了作用,创口传来了一阵清凉。
龙鹰知道伤口已无大碍,便专心致志静坐练气,以期恢复自己的功力。他慢慢地进入了一种无所思无所得而空旷无边的境界,呼吸再一次停顿下来。他不再强力用意,而是任天地自然的运化来锤炼自己的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