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谈到风水与斗法,龙鹰心里莫名地动了一下。猛然警觉这次请客只怕也不是仅仅是感谢那么简单,他似乎更能确定刚才的那个女人的濒死很可能就是一个局。如果这个权光是暗中的那一伙人,要么他是低估了龙鹰的智慧,要么是他还不够稳重心里过于着焦急,这么早就亮出了他的意图。他心里有了警惕后,自然更加小心地应对。
“刘兄说的风水,我不太懂,所以没有发言权。至于说到斗法,其实我也是没有经验。修行人重在内心的修养,斗法只怕不是良策。”龙鹰摇了摇头。
“那我看龙老弟是谦虚了。懂功夫的一般也懂点五术之类的东西,毕竟这些能触类旁通的。再说斗法,没有实践就有发言权,一个术法的效果是通过无数的斗法才能确定,这也是情势所然。我的理解就是我们做这行的,就是在做气的工作。万物皆有气,气是化生万物的根本。所以无论是什么,就如五术与法术,最终要归于气这个层次。我是班门弄斧了,老弟才是高手。”刘权光侃侃而谈,好象在汇报自己的体会。
龙鹰看了看他,知道这人是在诱他入觳,于是说道:“刘兄真的见识不凡,我虽是练了几年功夫,但是对于你说的这个还没有很深的体会,更谈不上融会贯通了。我的师父只教过我练一些传统的内功,对气有感觉也确实不假,但是山医卜命相这五术延伸到气的话题我真的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今天听来真是令我耳目一新,更是得益不浅。”
“龙老弟那是练气方面的专家了。不过斗法也是斗气啊。”说完也心怀不轨地哈哈一笑。
龙鹰也跟着笑了笑:“是啊,这个我有同感,但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千万不要斗气,要和气。”
“两位说笑了,权光老弟。我与龙大师父那不是斗气,只是一场误会。”吴婆见刘权光影射她与龙鹰斗法,老脸一红于是立即出来搭腔。
刘权光心里一叹:这死婆子,竟然不明白我的心意?想来这龙鹰年轻气盛,我激他一下,他很可能就露出底了,被你这一打岔,只怕前功尽弃了。但他不得不装着失语的样子说:“是的,是的,真是一场误会,还望龙老弟不要见怪。不过也好啊,真是不打不相识了,有了那一场机缘,我们这不成了朋友了么。”
“龙老弟多次施恩,我们真是非常感激。只要以后龙师父在什么要帮忙的,只要通知一声,我们一定尽力相帮。”吴婆真诚地说道。
“唉,说到斗法斗气,也是一场误会吧。不过,人有时难免犯错的。我是一介凡夫,也经常犯错,所以有时就没有把握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同人斗气。但是斗法呢,这种情况,我自估摸,如果对方不是有损于家国利益,我也不会这样去做。”龙鹰话中有话。
刘权光心里猛地一紧,心道:难道这小子瞧出什么门道来了?他仔细回味一下刚才的言语,才反省到自己猛浪而现了一些形,不由得有了丝丝后悔。
“那是,那是,龙老弟身为国家公务人员,又兼有一身神秘莫测的功夫,自然正气凛然,我们得多多向你学习。”权光想过后直头点认可龙鹰的话。
“我跟你们透过秘密吧,不过你们千万不要说出去。”兴许是酒后失言,兴许是龙鹰一下子来了兴趣,他神秘兮兮地说道“国家有一个专门的机构,他们培训一些功夫方面的人员,用来对付那些不用常规手段来滋事生非的功夫人或者灵异事件。这个机构在省里还有,有些还隐在一些大学机构里面,不过到市县就没有了。但一般人是不知道的。所以啊,我说,大家都是有点功夫的,千万要遵纪守法,不然,被那些人抓住了,功夫没了不说,就是你这个人啊在大家眼里一下子失踪了,再也找不着,你报案也是白搭。”
众人听了后心里都带有一丝恐惧。要知道用功夫害人,用常规的手段基本上是不可能有证据的,所以如果用功夫来做邪门歪道,谁能查得清?但一听龙鹰说国家竟有这种部门,虽隔得远,但在功夫界里高手的眼里千里之遥也就如一墙之隔,所以不免都有了点警戒。
“龙老弟,我倒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种机构。不知你听说过公安局李副局长的事么?”刘权光倒是无所谓。
龙鹰见众人都点头,好象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而他一向呆在乡镇,更与功夫界的人没有多少交往,自然一无所知了。
“龙老弟不知吧?我给你说说。”权光有点得意地说道。
龙鹰说道:“我是孤陋寡闻的,请刘兄具体说说。”
县公安局李落副局长原是刑侦大队大队长,能力很强,办案精明,县内很多大案都是被他破出来的,人称李诸葛。
李副局长在升迁之前办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案,正因这个大案,他才得以名动省市而得到升职。这个案发生在两年前,那个时候龙鹰还没有上班,所以没有听说过。两年前,宁新县最偏远的金黄乡细龙村发生了一桩奇特的命案,一家陈姓人家八口满门受祸,都在一夜之间全都身首异处,真是惨不忍睹。这案受到了市省的高度关注,宁新县公安局就派出了李大队长为主要负责人,具体承办此件重大刑事案件的侦破。
李大队长经过周密的侦查,把怀疑对象锁定在一个同村叫郭大兴的人。这个郭大兴是一个长年不在家的人,听说一向在外跑江湖杂耍骗人,前不久回到了村里。
这个案极可能是仇杀。听村里老人说,郭大兴的父母早亡,其父母就是在文革十年动乱的时候死在现在陈姓的当家人手中。这郭大兴一直想为父母报仇血恨,但是陈姓一家势力较大,他是孤掌难鸣,所以一直在外谋生。直到前几个月他才回来,他也不得不回来,事后才得知他已经身患重症,余日无多了。
由于事隔几十年,所以陈家也放松了警惕,对郭大兴的回家也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哪知郭大兴一直在暗中谋划报仇之事,先在他家的井水里放下剧毒之药,等他一家喝了后还以为是肠胃不好,这时郭大兴上门说他在外习得一身治病的好本领,于是毛遂自荐上门来诊治。这郭大兴一进屋,凶性大发,对这些毫无抗拒之力的人全行杀死,然后逃之夭夭。
案情的查明并不是很难,难就难在逃犯的追捕上。这郭大兴多年行走江湖,历知走江湖的诀窍,所以这漫天之下,到处是他的归宿,要捕得他来,着实不易。但是人犯没有抓捕归案,这个特大命案就是没有了结。
离上级破案之日越来越近,但逃犯在何方却是一无所知。这时可难坏了李大队长。
看到李大队长愁眉不展,他的夫人也为他着急。妇女同志总是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打听,他夫人一次偶听得有一个巫婆,能查知失物与失人的行踪。于是她多次在李大队长身边吹枕头风。李大队长原本对这个是不信的,但是事到如今没有一丝线索,倒不如去碰碰运气,就是虽无大功但也无大碍,他换掉了公服,来到了吴婆这里。吴婆摆起香案,用功一查,于是讲出了这个人在何处躲藏,并说出具体的地形地貌和何日去捕最为恰当。
李大队长只到她恍兮惚兮的话,心里极为震惊,她说的与自己所知道的竟一些相合,于是带人按她的指点去设局布防,果然,这郭大兴真的如吴婆所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个特大杀人案终归告破,人人拍手称快。
但这事还远远没完。这郭大兴常年行走江湖,却也真的在江湖上学得过一些过硬功夫,他这一抓,他的师父就知道了他的入狱。从千里之外赶到了宁新县,秘密地打听到了事情的原委。他先找到了吴婆,吴婆也是冤屈,当时李大队长来找她时早就有一套说词,只说这个郭大兴是他家走失的亲人,来请吴婆查知,好找他回家。而吴婆一时也深信了李大队长的话,也没有细究,所以用功后就告知了李大队长夫妇郭大兴的行踪。
郭大兴的师父知道了,也不追究吴婆的过失转而更恨这个李大队长。他说如果这个李大队长用的是常规的手段找到了他的弟子也就算了,可恨的他竟然蒙骗了吴婆,用超世俗的方法找到了郭大兴。于是他开坛做法,用一种秘术给李大队长下了禁制。
可怜这李队长还沉浸在破案立功升职上,哪知升职还不到三个月,就一命归西!
刘权光虽然讲得很平淡,但在龙鹰听来无异于如惊雷一样动人心魄。
这功夫与德行的关系,在正道讲功高德高,德高也就功高。但是按佛教来讲,佛与魔有同样的神通功用,但是佛与魔的作为却是天差地别。一个在活人一个却是在杀人,可见这功夫其实就是一把刀,用好的就能济世助人,用不好的却是危害人间。
“龙大师父,你是如何看这件事的?当时那个郭大兴的师父找到我时,我也是感到愧疚。但是事后一思量,这功德又如何算呢?如果站在李局长那里,我算是有点功德,但是对于郭大兴呢?我好象又没有功德,虽然他杀人,却也有原因,我却使他丢了性命,他泉下有知,只怕也会化作厉鬼来找我的。”吴婆叹息了一声。
龙鹰看了看在座的人,都有这种疑惑,自然这种疑惑他也曾经深有过,不过,经过了他大疯后苏醒又明然一悟后,很多的事情他也慢慢地想清楚了:“各位都是有功夫的人,对这类事情的困惑很多,我也一样。这因因果果,除非是佛或太上才能看得清,看得清了自然处事起来就没有错误,但是我们还在修行之中,没有那样的高深修为,所以很多时候以为是功德的事情,反而竟成了孽债,这是无可避免的事情。因此有功夫要会而少用或者会而不用,直到自己到达很高层次,这样才难更少地避免犯过多的错误。如果一旦犯了错,只要自己觉得心安,不是为一己之利而做的,功夫人有所为也有所不为,做了也就做了。当然前提一定要是不为自己私利所为,才觉得心安,心安后就是有债要还,但心地清明,于各位的法身却也无害的。”
修行人都知道法身慧命更重于现世肉身,都暗暗认可龙鹰的这番道理。
“那龙老弟,你说那个机构对这些事,他们也会管吗?”刘权光问道。
龙鹰不置可否地说道:“不知道啊,这个人事渺茫,谁能知道呢?人不管还有天来管啊!不过,只要自己遵从戒律,哪怕是人还是天,都不会找你麻烦,你说呢?”
权光点点头,但是心里又是莫名一紧。看来这小子只怕会猜着自己的用意,等会要少讲话,多喝酒,不然祸从口出,挨师父与师伯的骂,挨他们的骂倒还罢了,如果一不小心真的露了形迹,全盘计划的事情就会付之东流,这个后果他是想也不敢去想的。
“来,为感谢龙老弟刚才的金玉之言,我权光再敬你一杯。”
“哪里是金玉之言,这也只是我个人的见解而已,有什么不当的,还请各位批评指正。”龙鹰也举起酒杯,对着刘权光一仰头,就把杯中的酒喝了下去。
“龙大师父,承你赏光。我还是有句话要说,真的感谢你。你也为我去了一块心结。你知道,郭大兴的事情使我经常想起,而一想起来,我就睡不着。你这么一说,我总算是轻松了下来。我也是因为这件事,才得以出名,特别在政府官员那里出名。县里很多大官们都找过我,刚才说了张书记都找过我的。你也是在政府做事,我知道这个社会,没有关系,什么事也办不成,你以后如果有什么事要我跟张书记讲的话,我一定会带到,而且他也会卖个面子给我的。”吴婆想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感谢,真的很感谢。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自然会来请你助我搭话,目前我还是用不着。”龙鹰举起酒对着吴婆说道。龙鹰虽然参加工作才两年,但是也知道政坛里没有背景与金钱,很多事情较为难办,而自己呢,这两方面都是空白。不过目前的他还只想用自己的工作与努力还赢得竞争与升迁,他不想用邪门歪道的路子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一餐饭吃下来,竟然用了近两个小时。大家吃后又畅谈了一会才各自分手。
“权光,你看这龙鹰是不是很厉害?”祝三阳看了看已经成为粉尘的令牌,心中不安地问道。
“这个龙鹰的警觉性很高,总是话里好象带着话,所以我就不能套着太多,怕露了更多的形迹。不过看来,这个小伙子还不是很成熟,有点单纯。他不会估量到我们整个的力量。所以尽管他的功夫可以,但现在的社会不是一个全靠功夫说话的环境,所以他作为棋子还是可以的,作为对手,那他还差得远。”权光分析着。
“是啊,这个现代社会,功夫算什么,心机、算计加上社会的力量才能成大事。”易三竹翘起大拇指说“权光师侄,你跟着你师父是长了见识,有了这个眼光,你以后一定会混得风生水起的。”易三竹就是明白了这些道理才作上了当地的道教协会会长。
“那他究竟有什么力量,是如何把我的令牌弄碎的?”祝三阳还是想不通这个道理。按理如果是斗法,这令牌上有自己的信息,龙鹰用功时就会反馈到自己身上,但是自己为何安然无恙?
“师弟,我们可以用功来追查一下。”易三竹跃跃欲试,高手总是寂寞的,上次自己过于托大,没想到有人竟会破了他的法术,自他醒过来后,总想找对方尽兴斗上一场,但可惜对方没有留下任何引信。没有了引信,他就是老虎吃天无从下手,正当自己懊恼之时而眼前的令牌正是龙鹰用功后留存之物,只要有了这么一个东西,他就可以追踪得到他,而且可以致他于死地。
祝三阳想了想,决定一试,这也是一个机会,便问刘权光:“他当时知道是你在用功吗?”
刘权光沉思了一会才道:“按理来说,他应不知道。当时我有内屋里,一直没有出去,当我听到他要调整吴婆弟子的状态时,我就在用追魂令,把伍桂香的魂追到了这块令牌上,但想不到龙鹰的功夫竟能把这令牌粉碎释放了伍桂香的魂魄。当令牌粉碎时也没有大的声音,估计他也没有听到,后来在酒席上,他的神态好象也没有注意这事是我做的。”
“那就好,我们起坛。”易三竹摩拳擦掌,他想终于可以报一箭之仇了。
刘权光快快地弄好了法坛。净水、香、剑。冥纸等必备之物一应俱全。易三祝跪在坛前,把令牌的粉尘放在法坛上,三叩首后,点起一枝香插在香炉里,然后拿起剑脚步九罡,口中念念有词。立定后,喝了一口净水,扑地朝剑上喷去,只见剑上起了一阵轻烟。
易三竹把冒着轻烟的法剑朝天一指,剑好象发出凌厉的一击,带着一股锐气消逝在远处。易三竹满意地笑着,好象已经看到了龙鹰痛得死去活来的样子。
龙鹰刚下了车,身上突然打一个寒颤,他抬头看了看艳阳高照,似乎天也不是那么冷,为何自己的寒颤觉得有些奇怪。自己刚才在吴婆那里与一个不知来源何处的法力斗一了把,难道对方这时就反攻了?
正是这个警觉救了龙鹰,如果他打了寒碜后粗心放过,只怕就此着了道。
龙鹰一边快走一边用功护住了全身,不再让其它的东西侵入。很快就到了自己宿舍里,他迅即盘腿而坐,面向东方,进入火观三味。
在火观三味中,他灵敏地感觉到有一种寒流正渗入了自己的心脉,想不到对方竟是如此痛下杀手,想一举要了自己的命。
龙鹰的意识如游鱼一样尾追着那团寒流,可是对方好象十分狡诈,竟然东躲西藏,龙鹰一下子难以捕获。
围追堵截,四个字每一个字都是一种策略,龙鹰在火光三味中全用上了,一团大光,四面而来,寒流无处可逃。
而刚才还笑呤呤的易三竹明显感到了一团火灼烧在自己身上,他顿时着了慌。祝三阳也看出了易三竹的不对劲,于是关切地问道:“师兄,怎么了?”
“热!热死了!”易三竹一边说一边取衣,一直不停地取,直至要取下内裤。
祝三阳看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拿起坛上的净水扑地一口朝他喷去,然后向招空中一招。
龙鹰心里一笑:“你还想逃,进来容易出去就难了!”
那边祝三阳招了几次,都没有反应,而易三竹这时把内裤也取下了,全身赤裸,可是还一直在身上乱抓,直喊叫热。
想不到事情的后果竟是这样的严重。祝三阳立即再踩一个罡步,大吼一声,把刘权光几乎要震倒。
就在这声虎吼后,龙鹰见那股寒流化成轻烟匆匆而逃。龙鹰微微一笑:“天有好生之德,吓吓你,也让你知道法是不可以乱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