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浅秋的悲伤
昨非2015-10-25 02:052,935

  那个小个子别扭地咧开嘴,却一句整话也不吐口。

  我看到他把她从玉台上拉下来,她猛地一个抽身,又重新站回到原处。他的眼中露出一丝愤恨,他又重新伸过手去,毫不客气地把她从上面拽下来揽着她的肩膀走出赌坊去。那架琴,在他转身的一瞬倏然落地、断作两段。我看着那把断掉的琴,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一种不好的什么东西。

  赌坊的那些家伙正在疯抢赌桌上的银子,现在是寂寞散场,我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我们就像是活在时间的咒语里的玩偶,如果你奔跑的速度超过了时间,那么你就可以摆脱这个区间的控制,到达另外一个世界里去,当然,如果你不能,那你就只好在它安排的区间里活着,这就是时间给我们下的咒语。

  时间把我安排在一个贫穷的人家,我坐在爷爷孤单安静的院子里晒着太阳,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到这里的,到这里以后就已经十六岁了,在那个时空里,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不过由于一些原因,没有人上门来提亲,我和爷爷一直相依为命了十年,在很小的时候爸爸就离开了——他们不是到了别的地方,而是到了别的世界。

  阳光干燥地照射着,像是过滤掉了所有的水气一样。穿着凌乱的衣衫,我在劈柴,爷爷已经动不得了,而我要为今天的中午饭准备柴木。

  “爷爷,外面的世界怎么样了……”我一边劈柴一边当作不是太关心地问道。

  “外面的世界啊……”他咳了一下,那声音更加的沉重了,似乎是从一个湖底发出的,不知道他瘦小单薄的身体里怎么可能会发出那么厚重的咳声,然后摇椅“吱扭”地动了一下,那声音也陈旧了似的,格外的老旧。他换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躺下“快要开始打仗喽……”

  我劈下去的斧子停在了木柴上,我举起一只手抹掉额头上的汗,记得在不久以前战事才刚刚停下来,为什么,就又要打仗呢~“爷爷~”我叫他,远处传来“隆隆——”的马蹄声,没有回音,每天不停地发生在耳朵旁的一声重似一声的咳嗽也没有了,我一直相信那咳嗽是令人绝望的——因为那一声重似一声的咳嗽分明预示着爷爷的病再也不可能会好起来了……

  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没有那咳嗽声的世界更加的可怕,更加的令人绝望——我看到不远处更加*近了的尘嚣——他们的确是在冲这边赶过来。我慌恐地抓住摇椅里爷爷的手,可是形容枯蒿的他竟还不如一块劈柴有份量——“爷爷!”我大声的呼叫着他,眼睛里映出那一万匹的马群——它们就在向这里过来!

  “爷爷!”我大声的叫着,跪在地上,摇晃着他,巨烈地摇晃着,可是他动也不动,嘴微张着,眼睛也是微微的闭着,他的山羊胡子直拉拉的托在衣前襟上,上面还残留着早晨吃饭时不小心弄到上面的稀饭还有几枚煮得开了花的豆粒~“爷爷!”就像是要赶到灾难到来以前将他唤醒一样,或者是,想要在灾难以前为他进行一场哭泣,举行一个葬礼——他死了。

  当我看到柴门被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打开,然后他径自走了进来,他就站在我的面前,白色的衣襟像风一样飘荡在干燥的尘土里——项羽。

  我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他~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我并不清楚~可是此刻的我却对他充满着恐惧,就是那样他不顾我的撕扯与揪打硬是将我扛在肩膀上向马队走去,我听到他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跟班道“把那个老头埋了。”

  没有任何感情的一句话,就好像说的是把一个小猫小狗埋了一样。

  我的眼泪在眼眶里凝结——我到底是谁……我原来不是在这里的……这里到底是哪里……为什么我一点儿也不快乐,我是怎么了……

  于是我继续哭泣,一直一直地哭泣,揪打着他的胸膛,一下两下,直到我都累了,当他跨上马以后将我放在他的前面,就那样他策马而去,我依旧会撕扯他,可是后来似乎是真的发现没有什么用处,便放弃了,在巅波的路上,我趴在马头上哭泣,为我死去的爷爷唱安魂曲。头发像风一样飘向远方,头发像风一样……可是我的头发为什么是短的?也许这就是没有人愿意理我的原因吧……因为我的头发是短的。

  我的头发是短的,好悲哀啊,就是这样,我在马背上睡去。

  桔树那所宅子太大了,院子里长满古老的桔子树。当时正值秋末,整座院子满满地落了许多的叶子和桔子,正门是进不去的,我爬了墙进去。阳光水一样泻了一地,在那所叫做“旧阁”的屋子里,透过一层薄如纱的竹帘,我看到他正在小心翼翼地修复一样什么东西。

  也许是注意到我了吧,他把那个什么东西放进案下,打帘子出来。“小鬼,你是哪儿跑出来的?”他问。

  “你在干什么?”我问他。

  “话太短了。”我看到他的翘起的薄嘴唇显然是有生气的表情,“你妈就是教你那么称呼大人的吗?”

  “那你是要我像你的那些下人那样叫你顶羽大爷还是像虞美人那样叫你大王呢?你知道吗,我都还没有在这个世界里定位,所以我不知道我自己是谁,所以也没有办法知道如何称呼你。”我仰起头对他说。“我还没有来得及被这个世界定位,你明白吗?”

  “我是你的长辈,你不会是不会使用敬称吧?”他的嘴向上翘得更严重了,我似乎也跟着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

  “好吧,顶羽大叔。”我说着绕过他向屋子里去。

  他一把捉住我,“死丫头!”

  我用自己的一定很大的眼睛平视着他的脸,因为由于他的愤慨,我已经被他提升到与他一样高的高度。

  “你看,那些桔子都烂了。”我指着不远的远方说。

  “不要企图差开话题!你到底是哪能里来的小鬼?”

  “我跟你说你也不会明白,就以你的那种短路的脑子。”我不客气地对他道。“这样讲吧,我是从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慕名来找你的。”

  “嘁,”他一把丢开我,“你走吧,回到你妈那儿,不要在这个地方晃荡,弄不好你会不明不白地就死在院子里的哪棵树下。”他说罢转身走进屋子里。

  我听到帘子轻碎的响声,转过身看到他清瘦的背影。我开始怀疑那天在赌坊里见到的那个人是不是他,“珂洛沃•明正。”我叫道。可是那个家伙没有任何的反应。

  “你不认识我了?”我说。“我叫迟小鱼。”我一派正经地告诉他,他却把案下藏匿得很周全的东西掏出来,真的是太可恶,因为他根本就把我当作不存在~我坐在地上看他那么认真地修复那把琴。

  “你真的那么喜欢她?”我问他。

  他惊愕地睁大眼睛看着我,我说“虞美人对吗?”

  他更惊愕了,“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

  我轻声叹了一口气,转身出去。那所院子的后面有更多的桔子树,我一直吃一直吃,一直吃到牙齿有酸得软掉,然后就爬到树上让午后的阳光好好的普照一下,我喜欢阳光的那种没有任何自私和不公平的感觉——无论是富有还是贫贱,无论是健康还是残疾,无论是高贵还是下贱,无论你够不够幸福,它都会以同样的表情照耀。让所有的人都想要感谢。

  这是一个浅秋,是的,虽然有些凉了,但我觉得那是个浅浅的秋天。因为只有这样的浅浅的秋天才会有我现在的这种莫名其妙的浅浅的哀愁。

  我想起COLOVER。那是一本漫画的题目,意思是“忧伤的三叶草”

  那是一种成片的长在海滩不远地方沙地上的植物,它们有四片叶子。那四片叶子代表健康,金钱,名誉,和坚定的爱。所以这个又被叫做幸运草,可是有许多草都是只有三片叶子,它们缺少了一些什么:健康,金钱,名誉,或者是坚定的爱,无论它们缺少了哪一样,结局都是一样的,得不到幸福。

  我一直都在考虑的,明正到底是缺少了什么,也许是坚定的爱吧,可是那似乎也并不是他的错。

继续阅读:第19章 小可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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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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