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晓芊心里一激动,两行热泪滑下脸庞,轻轻说道:“从逃出窗子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不能回头了……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苏小宇捧起她的脸,帮她擦了擦眼泪,温柔的说道:“那我们出发吧,准备好了吗?”
“嗯!”纪晓芊点了点头。
凌晖忙问道:“你要干嘛?别做傻事啊宇少!现在还有得商量的,你要做傻事了就没得商量了!”
“凌晖——”苏小宇扶着纪晓芊从沙发上起来,眼里淌着泪花对他说道:“我们已经错了,不能回头了,改不了了,你就由着我们吧,好吗……”
趁凌晖发愣的时候,苏小宇搂着纪晓芊从他肩旁穿过。
“你们非要这么做吗?”大刚又拦在了他们面前。
“对不起——”苏小宇也许还心存一丝恨意,扭头不看他的脸,冷冷说道:“我这辈子只爱纪晓芊,爱不了别人。”
说完这句,苏小宇带着纪晓芊又穿过大刚的肩旁,拉开包房门转了出去。
“你他妈干的好事!”凌晖想起什么,对着大刚又吼了一句,然后追了出去。
大刚心情复杂的站在凄凉的包房里,他仍然坚持认为自己做的没错,说的也没错,却万万没有想到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凌晖在饭店门口追到苏小宇二人,却不再阻拦,而是掏出钱包里所有的票子塞到苏小宇手里,边塞边说道:“以为今天只是来打打麻将、喝喝酒的,没带什么钱,银行卡全交给丁丁在管,现在叫她来也等不及了……这一叠也有好几千,你先用着,哥们电话永不换,缺钱就打给我……认识你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你这么坚决,够男人的啊你,别辜负了晓芊……”
说着说着,凌晖的双眼也模糊起来,声音也变得哽咽,在苏小宇的肩膀打了一拳,继续婆婆妈妈的说道:“人家什么都抛弃了跟着你走,不能叫她吃了苦头,责任你要多担着些。你也不再是养尊处优的阔少爷,花钱要有节制,什么都要靠自己了……穷男人不可怕,但一定要做个好男人知道吗……”
“凌晖——”苏小宇也忍不住泪眼模糊,跟他抱了一下,哭道:“我也舍不得你,但是我们不得不离开……看着你的事业一步步起来,看着你从一个小业务员做到大老板,是我最开心的事情,可惜……可惜我看不到你买大房子,把阿姨接到城里团聚,也看不到你跟……你跟丁丁走到一起了……”
凌晖听到这句,表情更显酸涩,又拍了一下他的肩,强作笑颜道:“胡说什么呢!她跟小范结婚的时候,我会代你们俩多喝几杯……”
听到这里,纪晓芊也是哭成了泪人,呜咽道:“谢谢……谢谢你凌晖,这个世界上还有你肯理解我们……”
“好了,别说了……”凌晖强忍住情绪,转身拦下一辆出租车,拉开后座的门,让纪晓芊先坐了进去。
苏小宇在坐进去之前,死死拽住凌晖的袖子,泪汪汪的样子在瞬间又让凌晖想起了很多年前第一次在宿舍见到他的场景。
“行了,趁现在没事快走吧!说不定黄敏已经派人到处找你们了!”凌晖将苏小宇塞进车里,关上车门,本来想跟司机说去机场,但又想到纪晓芊没带身份证,便改口让司机开去火车站。
“凌晖——”苏小宇摇下车窗,哭道:“请告诉萌萌,我对不起她,劝她再找个好人嫁……还有我爸,说儿子不孝,来世再给他老人家做牛做马……”
出租车无情的起动,苏小宇的脸庞就这样渐渐在凌晖泪眼模糊的视野里远去,最终化作城市夜间一颗璀璨的霓虹灯光,闪耀了一下,就此消失不见……
宇少,晓芊,我祝你们幸福……
凌晖一阵情绪涌来,转身走了几步,抱着一根电线杆就开始呜呜大哭。有两个小青年路过,看了一眼电线杆上的性病小广告,一起嘿嘿笑起来,说这人找到救星了,也不用激动得当街大哭吧。
越来越寒冷的十一月,苏小宇就这么走了,带着纪晓芊,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后来,全市的银行界都知道了曾经八面威风的黄公子被戴了绿帽,新婚的老婆还跟人跑,令黄敏颜面尽失,躲在日本不回来;纪晓芊的家人也是恼羞成怒,当着亲戚朋友的面宣布跟这个伤风败俗的女儿脱离关系。
苏家也不平静,苏庭海大发雷霆,冻结了苏小宇所有的银行卡和信用卡;苏母心疼儿子,终日以泪洗面,一想到儿子在陌生的异地流浪街头,就哭着求老伴解除冻结,但苏庭海态度坚决,他就是要切断他们的经济来源,*他们走投无路只得乖乖投降。
杨家本来也该为此事雷霆大作,但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另一件事,竟令他们无暇顾及。原来萌萌的爸爸,也就是工商局杨局长位高权重,难免经不住诱惑,这几年利用职权之便收受了一些好处,虽然金额并不巨大,但证据确凿,也恰好在这几天被人告发,纪检委的人将杨局长夫妇双双带走,房子、车子以及其他财产统统查封。杨萌萌是苏家的媳妇,苏庭海出面周旋了一番,杨父也积极主动担责,才将女儿保了下来。
但是杨萌萌此刻遭受双重打击,老公跟别的女人远走高飞,父母又双双面临着牢狱之灾,她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千金小姐,一夜之间变成了家庭破裂的弃妇。苏庭海并没有放弃这个媳妇,让她继续住在碧仙湖,天天带着老伴去看望她,仍然把她当作亲生女儿一般对待。
苏庭海对她好,一来因为其父是自己多年的老同学,二来自己儿子也有负于她,疼爱加愧疚;但是苏母却并不这么想,她总认为是自己儿子得不到家庭的温暖,所以才会感情出轨,跟别的女人私奔,责任全在这个好吃懒做的没用媳妇,再加上杨家此刻已经倒台,这个没人要的弃妇只会成为苏家的累赘和闲话,所以难免对她冷眼相待,与从前的态度大相径庭。
可怜的杨萌萌,在她二十四岁这一年,本该继续天真烂漫的幸福时光,却遭遇了这么多惊天变故,她将如何面对以后的生活?
苏小宇留下的摊子虽烂,却并不会涉及到他的朋友们。但凌晖这些天却为了这事牵肠挂肚,心情低落,将手头的工作都交给了白杰处理,经常一个人跑到酒吧喝闷酒。从那天之后,他就没再见过大刚,也不想跟他通话,两位好朋友就这样像是决裂了一般;另外由于他长时间的刻意疏远,丁丁也似乎与他越来越陌生,跟小范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多,渐渐成为全公司人津津乐道的一桩美谈。
凌晖实在郁闷得不行的时候,只有趁周末的晚上,去桂园中学找丁当说说话。自从丁丁知道妹妹在这里上学之后,每个周末都定时来看她,给她买很多东西,还专门买了手机给她。丁当除了接姐姐的电话,就只用手机给凌晖发短信,通知他姐姐什么时候走,他什么时候可以来学校看她等等。一个周六的晚上,丁丁陪妹妹吃完晚饭刚走没多久,凌晖接到通知,才从隔壁街的酒吧里出来,直接去学校的*场上找丁当。
“小宇哥哥和晓芊姐姐现在一定很幸福,他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丁当听完凌晖的讲诉之后感叹道。
“他们是幸福了,留下个烂摊子,闹得四个家庭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唉……我现在都开始怀疑,我当初是不是帮错了忙……”凌晖其实经过了这些日子,看到苏家、杨家、纪家的惨况,心里渐渐开始向大刚那一方倾斜,但他嘴上还不肯承认而已。
丁当虽然仔细的听他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这些复杂的人和事,但她并没有记住,因为她并没有见过那些人,“苏小宇”、“纪晓芊”这些名字在她脑海里只是一种概念,跟“函数”、“方程式”是一样的,反倒是面前这个假名“小范哥哥”的人才是最真实最亲切的,所以丁当心里一直想着这位供她读书、又经常来看她的大哥哥。
凌晖见她忽然沉默了,便问道:“是不是冷了,咋不说话?”
丁当摇摇头,望着他说道:“哥哥,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凌晖做了个假装生气的表情,说道:“不是说好了不要问的吗,又不听话了?”
丁当以为他真的生气,委屈的低下头,怯怯的喃喃自语道:“三姐带我见过一次那个真的小范哥哥,还要我谢谢他……吃饭的时候他不停给我夹菜,可我就是觉得他好假!他凭什么要冒充好人呀,哥哥,为什么我姐姐喜欢他不喜欢你呢?”
凌晖心里一酸,强作笑颜的说道:“你怎么老跟这个问题较劲啊,都问过多少回了?我不是说了吗,现在跟你说也不会懂的,等你长大自然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