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当果真不敢再提,但是满腹心事仍然写在脸上,表露无遗。
丁丁如何看不出来,轻轻刮了一下妹妹的鼻子,笑道:“小脑瓜里想什么呢?”
“没有呀,我没有想他……”丁当急急忙忙一否认,才知道越否认越露出马脚,小脸蛋唰一下全红了,跟床边炉子里的炭火一样。
丁丁知道她的心思,咯咯笑道:“瞧你这小妮子,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倒先招了!”
“没有啦,没有!”丁当羞愧得双手捂住脸,低头埋在膝盖间。丁丁温柔的伸手顺了顺妹妹脑后的马尾辫,喃喃说道:“丁当啊,你要记住,他不仅是你这辈子的恩人,也是我的恩人,更是我们全家的恩人……”
丁当抬起头,开始不好受了。她自然知道姐姐口中的“恩人”是指好事做尽的“小范哥哥”,但钱和力都是又凶又黑却无比善良的凌晖哥哥出的,光环却让白白净净却一脸假斯文的眼镜男顶了,一时心中不顺,小嘴嘟了起来,眼中也充满了忧郁。她的心里很别扭,很多事情不吐不快,但是又答应了凌晖哥哥绝不把这个秘密说出来,就如一颗大石头堵在嗓子眼里,压抑难当。正在这个时候她听到姐姐说了一句:“憋在心里不难受吗,想说你就说出来吧。”
丁当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姐姐的眼睛,顿时又羞涩又紧张又有点高兴的问道:“可以吗……可是我答应了不说的,这样算不算不守信用啊……”
丁丁笑道:“那你觉得说出来会让事情变得更好,还是不说更好?”
丁当想了想,打定了主意,扭头望着姐姐的眼睛,弱弱的说道:“那我还是说好了……三姐,其实小范哥哥不是那个人……”说到这里她觉得自己没有表达清楚,顿了顿又焦急的继续说道:“总之不是那个小范哥哥,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想利用我!真的小范哥哥不是跟你一起的那个……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三姐……”
丁丁微笑着点点头。
丁当有点意外:“你真的知道?”
丁丁摸了摸她的头,笑道:“你真当你的姐姐是傻子啊。刚才吃饭的时候阿爸讲得很清楚了,这位大闹麻将馆、又侠义赠金的少年警官,是个皮肤黑黑的大光头是吗?”
“对哦,三姐,你知道是他了?”丁当兴奋的抓紧了姐姐的手。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丁丁想起曾经执意将她和小范留在昆明的酒店里、自己却带头深入山区的光头老板,也想起在总经理办公室看见的那个警察证空皮子,眼角的泪就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心里又涩又甜,嘴角带着微微的笑,幸福的说道:“他怎么这么傻呢,以为这样就能隐瞒了……除了他,还会有谁一直挂念着我家里的事呢……他不要我,却根本就忘不了我……”
丁当扯着丁丁的手说道:“三姐,你给我说说他好吗?”
丁丁虽然是姐姐,但她自己也仅仅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听到这话也难掩羞涩之情,竟在妹妹面前也扭捏了起来,笑道:“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呀,你这小丫头听得懂吗……”笑完之后,她又觉得幸福,心暖如春。
丁当摇着她的手说道:“好姐姐,好姐姐,你就跟我说说啦!随便说一点,一点点就好,好不好啦……”
丁丁甚是疼爱这个妹妹,加上本来自己也觉得甜,嘴角挂着幸福的笑,刮了一下丁当的鼻子,便一边回忆,一边轻轻讲述着关于凌晖的一切,从第一次在奶茶铺前的相遇,到眼看着他殚精竭虑的经营烧烤城,再到成为商界新星后的风光和荣耀,每一次交谈,每一个眼神,每一次心动,每一次心碎……丁丁都在这个夜晚全部回味了一遍。
听完之后,丁当已经是泪流满面,躺在姐姐的怀里伤心不已。想了一会,丁当抬起头来问道:“三姐,那现在……你究竟喜欢大哥哥还是范永志啊……”
丁丁望着前方的电视屏幕,却眼神飘忽,心驰远方,喃喃说道:“从开始到现在,我都没有喜欢过第二个人……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但我知道,不会再有人像他那样改变我的命运了……”
丁当接着问道:“你喜欢大哥哥,又为什么跟别人好呢……”
丁丁无奈的笑了一下,说道:“也许这样,能让他安心一些吧……”
丁当说道:“三姐,我知道你虽然名义上跟范永志好,但实际上不是这样的对吗?因为我突然想起,吃饭的时候你跟他中间总要隔着一个位,走路的时候也是一前一后,从来不并肩,也不交谈,他……他真的是这么好的人,可以忍受你这样对他吗……”
丁丁微微皱起了眉,眼中露出一丝担忧,说道:“这也是我一直没有处理好,而且也正在担心的问题……其实说真的,范永志这个人没有这么简单,他不会甘心就这样……但是我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我也只能相信他不会怎么样……”
“姐,你好痛苦……”丁当疼惜的看着姐姐的双眼,紧紧抓住她的双手。
“只要他好,我就不痛苦,真的。”丁丁抬手抹了一下眼角,酸楚的笑了。
春节就这么平静的过去了,谁都没有跟谁联系,好像谁都忘了谁,也好像谁都顾不上谁。
但是统一商务策划公司新年上班的第一天就乱成了一团,因为他们的老板没来上班,老总秘书夏悠悠也没有来,两人的电话都打不通,其他任何方式也都联系不上。
“度蜜月还没回来吧?”几乎所有的员工都这么想。
但是一天,两天,一个星期过去了,两人仍然没有任何音讯。总经理室仍是无人办公,所有需要签署的文件全都堆到了丁丁的桌子上。丁丁虽是财务总监,但很多文件光有她的签名是无效的,必须把最终决策者找回来才行。
但是老板带着他的秘书去哪了呢?也不至于一个交待的电话都不打回来吧。
带着这样的疑问,丁丁找到了凌晖的房子。为了这个地址,她还费了一番功夫。因为凌晖购房后从来没有邀请任何人去做客,除了夏悠悠。
丁丁来到门口,按门铃的时候心里有点恐慌,害怕看到门里面她的老板在和另一个女人温柔缠绵。但是开门的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妇人,睁大双眼打量着门外的丁丁,小心翼翼的问了句:“你是?”
“阿姨您好,我叫丁丁,是凌总的手下!请问他在家吗?”丁丁很有礼貌的答道。
“你就是丁丁?”凌母立刻卸下了眼神里的防备,将门完全打开,高兴的说道:“快请进,快请进!常听晖儿提起你,说这两年多亏了你帮他……”
“阿姨您别客气,我没有帮上什么忙,倒是一直受他照顾呢……”
两人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进了客厅,丁丁将水果篮放在茶几上,凌母去给她倒茶。
丁丁环顾了一下凌晖的新房子,暗暗为他高兴,但想到此番拜访的目的,便问道:“阿姨,他不在家吗?”
凌母没有立刻回答,端来一壶茶,先给丁丁倒上,然后在她旁边坐下,叹了口气:“唉,这俩孩子,玩得也太野了,一去就这么多天,也不打个电话回来,耽误了工作怎么办啊。”
丁丁知道“这俩孩子”指的就是凌晖和夏悠悠,他们果然是春节期间一起出去旅游了,可能玩得太开心,或者遇到春运返工潮耽误了行程什么的,但是连电话都不打一个给母亲,也实在太说不过去了。丁丁想了想,说道:“阿姨,我们开工已经一个星期了,但凌总和夏秘书一直都没有去公司,很多程序都卡住了不能运作,您知道他们去哪了吗,或者有没有其他方式可以联系到他们?”
凌母也有点焦急,说道:“我只听晖儿说要去浙江还是哪里,好像是去看那个女孩子的父母。我还说那么远就不要跑了,外头到处都忙,就留在家好好过个年,但那个女孩子不听啊,非要晖儿跟着她去,这不,才过了大年初三,两个人就开着车走了。初四的晚上还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已经到宁波了,马上要去泉州还是哪,我记不清楚,想问明白这到底是要去哪里,但晖儿懒得跟我说就把电话挂了,然后一直就没打回来了,我打过去就一直不通……前几天还有人打电话到家里来,说是什么什么银行的,说户头里余额不足,这个月的按揭没有扣到,要尽快补缴……”
“没有扣到?怎么可能!”丁丁心头一凛,突然想到了什么,喃喃说道:“晖哥供按揭的那张卡是我办的,里面至少有二十万的现金,银行每月才扣几千块,怎么可能会余额不足?就算他带着这张卡出去玩,但是旅游中有什么东西需要消费掉二十万呢?”
凌母也越听越紧张,一脸惊骇的看着丁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