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晚了,生病了,好难受————————————————————
军心已统一,首要任务就是实现战术转移——逃离帝都。阿泽任命朱三暂代行军总指挥,白雪为副。二人在地龙帮和城卫军中素有威望,足以维持军纪秩序。
阿泽看着一列列队伍朝自己敬礼离开,也是胸怀激荡,这是自己第一次统帅如此大规模的军队,但为了轻装离开,只带够一周的补给,我们能撑过这最危难的时刻吗?
等部队过完,阿泽对站在身边的蒙南说道:“蒙南,你先走吧!我还要待一会儿再走”
蒙南站着不动:“长官,你是不是要去救叮当女侠?”
阿泽真不知蒙南平日里是真傻还是装傻,有时候明明很简单的事情,他偏偏就不明白;有时候明明很隐晦的事情,他偏偏一眼就能瞧明白。
“不错,我要去救她!”
忽然,一个人影走过来道:“阿泽,你现在肩负两万将士性命,岂能还存有妇人之仁,这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
“伯父!”阿泽躬身一礼:“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安全与大家会合的!”
“你孤身一人,必定凶险万分,能有何保证?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你这样做,徒令亲者痛、仇者快啊!刚才你还劝慰大家暂放仇恨,但你——”
阿泽异常坚定:“伯父,您不必再劝我了。这几日我已想透:茫茫尘世,至爱之人本就寥寥。父母已离我而去,花伯伯生死未卜,叮当若再有事,我——!”阿泽深吸一口气:“伯父,若我真有不测,他们都是您的臣民,请您带着他们继续走下去吧!”
武德皇帝轻叹一口气:“也罢,你去吧,切记不可鲁莽,若是不可为,务必早日退回!”他摇摇头,转身跟上队伍撤离。
“蒙南,你也走!”
“长官,蒙南早已发过血誓,今后与你生死同在,你让我跟你去吧!”
阿泽见部队已越来越远,无奈道:“也罢,你就跟着我,务必听我吩咐行事,若有半点违逆,呃,扣你下个月的薪水。”
蒙南咧嘴一笑:“长官,你忘啦,去年你就把我今年一年的薪水扣光了”
“楞多废话,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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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大街要比往常冷清了很多,但是由于伪帝乾正宣召今日解除宵禁,因此,街头巷尾也有数名无知无畏的小童提着花灯到处奔跑,嬉笑欢乐。当偶尔有巡逻军队经过时,他们还会好奇地跟在后面,直到被父母发现,冲出来携裹回家,紧闭屋门内不时传来孩童的啼哭声。只剩下灯笼摔落在地,燃成灰烬。
阿泽外面套了一件普通的麻布衣裳,蒙南挑着扁担跟在后面,吆喝着:“花灯,卖花灯啰!一钱银子三个,买三送一啰!”
路边几个小货摊的老板见到同行,都摇头叹息,苦笑着打招呼:“唉,兄弟,今日不比往年,还是早早收摊吧!”
“话虽如此,能赚一个是一个,总不能回家让儿娘喝西北风吧!”另一个小贩驳斥道。
帝都大乱,商业凋零,行旅不通,商货不齐,人们的生活更加艰难了。阿泽无心闲聊,心中只惦记着叮当的安危。一路直行,倒也没遇到太多的麻烦。靠近铜锣巷,阿泽远远看到前面张灯结彩,好不热闹。那云府门前车水马龙,达官贵人纷纷前来道贺帝国副相云飞扬大婚之喜。如今谁也不敢得罪这位帝国新贵,武德已死,新皇登位,今后这天下便是叶云两家的。叶云两家今日结亲,云飞扬更是一人迎娶双美,里里外外均是风光无限。心思活络的大臣都暗想:若不趁此机会巴结,以后想要登门只怕人家还没空理你呢。
阿泽正要上前,忽然发现巷子两头都设有卫兵,要想通过大不容易。正发愁,忽然,又传了一阵车轱辘声,只见又一辆马车前来,甚是简陋,车前没有灯笼,也没有铭牌,不知又是哪省哪部的官员,阿泽赶紧闪在一边。这时,忽然听到车里一个雄浑的声音道:“好了,在这里停车吧!”
紧接着,一个身高九尺的巨汉掀开车帘走了出来,他左手还提着酒壶,右手拇指一块硕大的翡翠扳指,说话间,他已将一块碎银子抛向车夫,竟是雇了马车前来的落拓汉子。
“是他!”阿泽心中大奇:他怎么过来了?他眼珠一转,忽然有了计较,连忙高喊道:“老方,等等我!”
那巨汉听到呼唤,果然转过身来:“小兄弟,你叫我?”老方看着面前陌生的小伙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哈哈哈,老方当真贵人多忘事,你还记不记得金粉河边上的酒楼?”
“啊!你是——”老方拍拍头,还是想不起来
“跟我一起喝过酒?”
阿泽摇摇头。
“是店里的伙计?”
阿泽再次摇摇头
老方迷茫道:“那兄弟你是?”
“嘿嘿嘿,我是那酒楼的东家的儿子!”
老方恍然大悟:“呵呵呵,原来是东家的儿子,呵呵呵!”忽又有些羞赧道:“你们免了我几千两的酒钱,还没上门道谢呢!”
“好说好说,不就是九千三百两银子吗,是我让老头子免掉的。要知道:我平生最佩服的就是老方你这种英雄好汉,莫说那万樽不醉的酒量,就是那叶府门前大骂亲王的胆识,我拍马也追不上的啊!”
老方又是自豪又是羞愧,这小子连多少银子都记得清清楚楚,看来不假了。连忙转移话题:“我说——东家少爷啊,你今日怎么也来了,难道也收到邀请,参加那云家小货的婚礼?”
阿泽一听,心中更喜:这老方果然是来参加婚礼的,而且似乎还老大不愿意。他立刻装出一副懊恼的样子:“我这种平头百姓,哪有这种福气哦,只是这元宵夜过得老大没劲,难得有这喜气事情,只想着远远凑个热闹就好!”阿泽边说,边抹哈喇子,显然是对能够进去参加婚礼的人羡慕无比。
老方一听,顿时乐了:自己本就老大不愿意过来,若非自己女儿相逼,只怕自己早已喝得爽快,躺在床上歇下了。这东家少爷既然如此想去,不如把请柬送他,也好还他个人情。老方想着想着,就从怀里掏出一张紫金镶边的请柬来。
阿泽瞧得眼睛都直了,哈喇子更是拖到地上,手已经不由自主地伸出去——
老方将请柬往阿泽手中一拍:“兄弟,这等无聊之事,大哥我本就嫌闷的慌,不如你替我进去,若是见着我家儿子,不妨代我说一声,就说他老爸来过,嫌这鸟地方太闷,在门外等他。对了,你见过我儿子吧?”
阿泽连连点头:“见过见过,是每个月都去咱店里一趟的那个帅小伙儿吧!”
老方点点头,立马拔开酒壶,往嘴里灌了两口,大呼爽快。
阿泽招招手,把蒙南叫过来,得意道:“蒙老二,你就在这里陪老方喝酒聊天。少爷我先进去啦,哈哈哈!”
蒙南还没来得及回答,老方已叫道:“来,这位兄弟,你我一见如故,咱们就坐在这边喝他娘的天翻地覆,别管这些败家子儿的破烂事儿。”他一把搂过蒙南肩膀,往地上的扁担上一坐,像变戏法儿似的又掏出一个酒壶,塞到蒙南手中。
蒙南满心担忧,却又不好表露出来,只盘算着怎样才能弄到几匹快马,到时候方便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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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泽找了个僻静之处,除去身上的麻布衣裳,顿时露出一身剪裁精致的绸缎棉袄,当真丰神如玉。
靠着请柬和这身衣服,阿泽顺利穿过卫兵关卡,令他欣喜的是:门前迎宾的都是些陌生面孔,云瑞老头和云飞扬都未出现。阿泽心道:这云瑞忽然病倒本就蹊跷,想必有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事儿,今天不出来也属正常了。
阿泽已做了些易容改装,但心中还是有些紧张,连忙拉了拉帽檐。
云府门前迎宾之人见此人未备礼物,就空手前来,心中大为不喜。加上仗着云府今日之势,更是倨傲,伸手一拦:“这位兄台,请柬呢?”
阿泽心中一紧,递过手中紫金请柬,那门客一见之下,面色顿缓,连连点头哈腰,心道:怪不得如此嚣张,感情是叶府那边的显亲贵戚,居然能持紫金请柬前来。
阿泽接过递还回来的紫金请柬,心道:想不到老方手中居然有这好玩意儿,想必自己属于上宾一席了。看来方小羽在云飞扬得势之后,混得很不错吗!他打开请柬略略一看,上书:方天成男爵:小儿云飞扬与叶灵儿、花雅涵喜结连理……云云。阿泽合柬,原来老方全名是方天成。
阿泽跨入府内,见婚宴还没开始,便绕了两圈,云府不愧是历史悠久的世家,亭台楼阁俱全,处处别致幽雅。只可惜阿泽始终只能在外厅转圈儿,后厅却进不去。也不知叮当如今怎样了,想必已在点红上妆,凤冠霞帔了,叮当本就美艳,现在再打扮打扮,只怕已是倾国倾城之姿了。不过以叮当那性子,只怕是不肯配合,定要多番刁难!
阿泽想象叮当顶着凤冠,却横眉竖眼的模样,不由大感有趣,忽又想到:那云飞扬虽是个伪君子,但如今已撕破脸皮,这几日也不知道有没有为难叮当?阿泽想到这里,心中不由着急起来:她可千万别想不开啊?嗯,应该不会,小花说她知道自己平安,她一向对我很有信心,应该会等我过来吧!
阿泽左思右想,没有半点头绪,反倒更加心绪不定,只好努力转移注意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只见这云府之中满庭宾客,当真是非富即贵。不过,众人谈论之声倒是不大,但阿泽也大约听了明白:无非是新年之后,朝野变迁;如今叶云二府结亲,格局变化,自己如何云云。
不知为何,阿泽总觉得有一股视线不停地扫视着自己,如芒在背。他手心微汗,这云府外松内紧,不可小觑。他暗暗告诫自己:在无把握之前,绝不能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