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毕血酒,众人豪气万丈。但想到如今的情势,却一时彷徨无计。城内驻守至少十万的中央军,城外四十万中央军分驻帝都周边五个行省:西北雍州、东北青州、东南楚州,西南鄂州、以及帝都所在的靖州,呈包围态势,扼守帝都门户。
阿泽沉思:自己手上仅有两万人马,而且未经训练,与乌合之众相差无几。唯一可用的便是士气,帝都的这场屠戮令他们家破人亡,自然有一股悲愤肃杀之气。至于军官倒是不缺,却又大多是帝都军事学院,未上过战场,纸上谈兵的青年军官。阿泽长叹一口气:我该如何将他们带出围城,让这支蕴含帝国和人类种族希望的火种点燃。
大厅中众人都在激烈地讨论着可行的方案,阿泽闭目思索,忽然,有人拍了一下阿泽的肩膀,回头一看,是武德皇帝。武德冲阿泽点点头,阿泽会意,与武德走到一边。
“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亡国之人,还提什么皇上。阿泽,你还是叫我一声伯父吧”
“伯父!”阿泽还是有些不大适应。
武德皇帝点点头,忽然双眼凝视着阿泽:“你如今有何打算?”见阿泽颇为迷惑,又道:“你是打算举兵平叛,还是说仅仅为了逃离帝都,苟活下去?”
阿泽摇摇头:“伯父,你说的这些,我并没有想太多。我只知弟兄们如今相信我,而且他们大多更是被我牵累,我怎能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这些卑劣的叛逆小人屠戮?此外——”阿泽顿了顿,才道:“我心中还有一个奢望:我自幼行伍,见惯百姓之苦,也知那二十年大战给人类带来的惨痛经历。如今,兽人、亡灵举兵入侵在即,天下百姓将再陷水深火热之中。若有一分可能和力气,我便要阻止这场灾难的发生。或许在别人看来我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但这就是我心中的打算。”
武德想不到面前的少年竟有如此之志,但未免太天真了些:“内忧不平,何谈外患?”
“内忧平而种族灭,不如不平!”
“难道你要与这叛逆握手言和?”
“伯父,这些都言之尚早,如今我们自身难保,想要言和谈何容易?”阿泽目光坚定:“所以,我现在需要考虑的是怎样才能令兄弟们活下去!毕竟只有保住性命,才能再谈其他!”
武德长叹一口气,转身凝住不语。
阿泽躬身一礼,转身回到众人之中。
※※※※
众人纷纷献计,有的说擒贼先擒王,不如秘密杀入叶府,拿下叶重山那狗贼;有的说趁着云府今日大婚,这些叛贼必定聚在一处,不如一把火把他们烧死。但这些计策却经不住推敲,若那云飞扬和叶重山不知道自己这些人的存在,施展此计或许可行,但如今只能是自投罗网。众人无奈,暗想:难道便要葬身这帝都之中吗?
“娘的,不如拼了,若是能杀出城便罢,杀不出去,也要多宰几个狗贼”朱三拍桌道。
众人点头,心道:也唯有如此了。
阿泽思前想后,也觉得唯有趁今晚强攻一途,否则待到明日,那叶重山和云飞扬腾出手来,自己等人只能坐以待毙了。
他正要下令众人联络各分坛,定在今晚行动
“报——”一声高喊,一名地龙帮众冲入大厅:“老大、帮主,不好了,有大批军队朝这边开了过来!”
“什么?”众人大惊,难道自己聚集在此,被人察觉。
朱三已拔出长刀:“兽熊奶奶的,老子跟他们拼了!”
“且慢!”阿泽忽然拉住朱三,他看向武德皇帝,二人对视一眼,都点点头。
“兄弟们,我们退入密道!”
“密道?”众人略微心安。
白雪忽然接口道:“只怕来不及了,他们看到厅中残留之物,定然知道我们躲了起来!”她看向明达和罗风,三人齐齐点头:“大人,我们负责引开他们!”说话间,二人已闪出厅外,身形之快,当属一流高手,这三大世家,果然家学渊源。
阿泽见他们已出去,也知众人之中,恐怕无人武功高过他们三人。此时,也不是客套之时,边挥挥手:“咱们快走!”说话间已领头冲向后院。
※※※※
众人刚进入密道,阿泽忽然想起一事,又冲回头去。
不一会儿,阿泽又冲了进来,按动机关,吱呀呀地响声,密道口已被一块巨大石门封闭,外面书架再次复位,与平常时候并无二致。
密道中嵌着数颗明珠,照得通道隐隐发亮,众人这时才看到阿泽手中捧着一叠书和一个黑匣子。只是猜不透阿泽为何会对这些物事如此看紧。
密道之中,可隐约听到外面有喧哗之声,似乎正在四处打砸,大概持续了半刻钟,忽然,又一声呼喝,外面大呼小叫,似乎发现了什么,然后喧嚣之声渐行渐远。阿泽心道:想必白雪他们现身诱敌了。
叛军似乎已渐渐撤离,外面安静下来。
武德皇帝忽然叹道:“此三子不愧名门之后,国之忠良啊!”
朱三恨恨地一擂墙壁,众人也觉得心中一口闷气难忍。
阿泽靠墙坐下,心中也如翻江倒海,但却不能表露出来。否则,若是自己也泄了气,只怕大家更是绝望。
“咦,阿泽,你手中拿的是什么?”武德皇帝忽然走过来。
“禀伯父,只是几卷书稿,我怕被这些强盗毁去,所以匆匆取回。还有一件,唉,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据说是昔日医仙遗赠给我的。”阿泽恭敬地对武德道。
“医仙?”武德的神色愈发激动起来,双手似乎也在颤抖:“你说的可是‘南医仙北圣女’的那个医仙?”
阿泽点点头,心道:母亲说婕妤阿姨的名字乃是世间之禁忌,想不到皇上闻听她的名字居然如此激动,是了,母亲说帝国朝廷当时为了转移民众视线,曾栽赃污蔑婕妤阿姨,而当时正是武德皇帝初登帝位之时,这世间奇冤的幕后主使之人只怕就是武德皇帝了。阿泽不由有些后悔自己说得冒失了。
“她遗赠与你的遗物定然非同小可,都是些什么?”
众人之中也有不少听过南医仙之名,隐约知晓那位传奇女子的离奇悲剧的一生,都围拢过来。
“禀伯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只是一个打不开的黑匣子”
“黑匣子?打不开的黑匣子”武德失声惊呼,身为帝皇,自然早就能做到喜怒不行于色,但他今日也未免太过失态了:“阿泽,快给我看看!”
阿泽递过去,武德接过手,细细看了两眼,忽然想起自己登基之后看过的一个秘典,不由大笑起来:“轩辕宝匣”。他放下黑匣,忽然一咬自己手指,鲜血立显。
“皇——”阿泽大惊,一个字出口,顿觉不对,赶紧住口。
只见武德已将鲜血抹在黑匣之上,只听“啪”的一声,无缝无隙的黑匣子竟打开了,尘封二十余年的黑匣终于再次打开。
武德皇帝双眼泪光盈盈,他用仅余的右手轻轻取出匣中之物,高举过头,匍匐跪地,连拜三下。
阿泽一见之下,只觉心脏已停止跳动,失声叫道:“玉玺!”。竟然是失踪二十年之久的玉玺,它居然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他有种苦笑不得的感觉,天下无数英雄豪杰为了这块玉玺苦苦争斗二十年,哪怕面前的武德皇帝,也因为无玉玺登基,被世人诟病了无数年。而这曾惹起无数祸事的玉玺竟一直在自己身边。
他看着武德皇帝崇敬之色,心中更无怀疑。他也匍匐跪拜下去。密道中人乍闻阿泽惊呼,也是大吃一惊,见老大跪拜,也跟着跪倒。有心人已猜到这高举玉玺的中年人身份定不简单,又瞧他独臂,只怕便是那位惨遭叛逆的武德皇帝了。
“阿泽,这玉玺既然在你手中,便注定你是帝国之主,是先皇选定的帝国之主。”武德皇帝忽然笑了笑:“你把玉玺收好吧!”
“皇上,万万不可!臣愧不敢当!若臣知这玉玺在臣手中,定然早已上交皇上。如今既已知道,若还持有,臣与叛逆何异?”阿泽额头微微出汗。
“皇上!”众人大惊,这中年人果真是皇上,只是这玉玺怎么会在阿泽大人手中。
武德皇帝沉吟良久,忽道:“也罢,既然你坚不肯受,我便代你暂时存放,反正终归一日,你要执掌玺印。早晚之事,哈哈哈!”
武德皇帝又从黑匣中取出几张泛黄陈旧的羊皮纸,和一个刀柄,才将玉玺再次置于匣中。他将刀柄递给阿泽,道:“此乃历代先皇所用之兵器,可惜我不事武艺,也用不上,阿泽,你持此物,斩逆平乱吧!”
阿泽接过那刀柄,只见其上刻画龙纹,竟然颇为沉重,摸上去竟有一种舒适亲切的感觉,但是不知为何没有刀刃,没有刀刃,一把再好看的刀柄也不能成为杀人的利器。
“阿泽,你轻按一下那颗明珠”武德笑道。
阿泽一按明珠,立时吓了一跳,只见两尺利锋突然弹出,刀锋流光溢彩,寒气逼人。阿泽不禁赞道:“好刀!”他隐去刀锋收好,拜谢道:“谢皇上恩赐!”
武德皇帝摆摆手,继续翻阅那羊皮纸,看了两张,已露出笑容:“果然如此,阿泽,这座围成再也困不住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