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梦醒时分
弯刀客2015-10-25 02:033,395

  “阿泽!”说话的是自己的母亲,她从书架后面转了出来,乍见阿泽,虽是欣喜,却掩饰不住眉心的焦虑。

  “娘!”阿泽惊讶地看着母亲一身劲装的模样。

  忽听武德皇帝问道:“怎么样?文毅回来没有?”他也是一脸忧色。

  上官婉儿没有答话,目光落在阿泽腰间的弯刀上,骤然变色,身形一晃,来到阿泽面前,取过弯刀,焦急地问道:“阿泽,你见到你父亲了?”

  “父……父亲?我没见到啊!”

  “那…。。那你这把弯刀哪里来的?”上官婉儿声音有些颤抖。

  “这把弯刀啊,我是从叶亲王身上取下来的!”

  “叶亲王?”武德豁然站起:“亲王怎么样了?”

  “禀皇上,叶亲王死了!”阿泽见武德问话,倒也不敢失了礼数,躬身回道。

  武德皇帝大惊,追问道:“怎么死的?”

  “他儿子叶重山杀的!”

  “什么?”武德皇帝眉头一跳,正要再问,上官婉儿已伸手阻止,截断他的话:“阿泽,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快一一说来”

  阿泽见母亲焦急的模样,也不敢耽误。但想想今日所经历的一切,却不知从何说起。他看着面前的武德皇帝,更觉崩溃:皇上不是应该在城外吗,怎又会出现在自己家中。唉,今日之离奇曲折,当真天下罕有,只怕说出去,也无人能信。

  阿泽理了理庞杂无序的思路,才缓缓道:“今晨,我被那亡灵圣女云秀带回帝都……”他娓娓道来,从两人一起偷入皇城开始讲起,只隐去无关紧要的部分,武德皇帝与上官婉儿都听得仔细,没有再打断他的话。

  当阿泽说到:叶亲王在光明殿中失态大哭时,上官婉儿忽然面色苍白,只是痴痴地摇着头:“不可能,绝不可能!”

  武德皇帝口中也重复着:“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阿泽看着面前二人,心中那股不安再次升起,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房中静得可怕,一位是惨遭叛逆的皇帝,一位是惊才绝艳的女子,他们这一生,本就充满了各种各样的传奇,哪怕山崩地裂,也不足以令其变色。但是现在,他们竟似乎遭遇生命难以承受之重。

  “阿泽,你父亲还在那光明殿中吗?”上官婉儿缓缓问道。

  阿泽见母亲目光游离、望着虚空,一词一字干枯得无半点感情。父亲还在光明殿中?忽然,一股寒意立刻自心中升起。阿泽忽然想到一个极大的可能,立刻,所有古怪离奇的事情仿佛找到线索一般,全都串联在一起:蒙面人,二皇子,铜面人,父亲……。这几个字不断地在脑海中闪现,他仿佛又看到那个坐在龙椅上的背影。阿泽只觉大脑一声轰鸣,他连退数步,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揪住一般,无法呼吸,这一刻,他全明白过来。他有些不知所措:“父亲…。。父亲……”他反复念叨着,浑身颤抖,竟再也支撑不住,一下跪倒在地,他双手抱头,用力撕扯着头发。

  “啊!”阿泽再也无法忍受脑海中的剧痛,仰天狂啸,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他的神智渐渐模糊,双眼已化为赤红,面目再次狰狞,他疯狂地吼叫着,仿佛虎啸,又若狼嚎:“希赛、云秀、叶重山,我要你们一个个不得好死!”阿泽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忽然双腿一弹,似鬼魅一般折射身形,往外冲去。

  “砰!”正要出门之际,忽然一股绵力将他弹射回来,阿泽微一屈身,竟似疯狂一般,居然在半空中诡异地折射身形,一拳向阻他之人轰去。可惜,千钧之力再次击在棉花上一般,手腕已被扣住。阿泽眼中厉色更胜,全身扑上,竟是不要命的打法。忽然,一股柔和的内力自手腕传来,阿泽身形一缓,毫无力量地跌在那人身上。那股柔和的内力立即游遍全身,阿泽眼中赤色渐去,狰狞尽消。

  阿泽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仿佛从噩梦中醒来一般,他缓缓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泪水汹涌而出:“娘——”

  上官婉儿空洞的眼神忽现一丝柔色,她轻轻地抚摸着阿泽的脸颊,缓缓道:“孩子,你受苦了!”阿泽心中痛极,闭上双眼,任由泪水流过面颊。

  “娘,父亲他还在兽人手中,我要去找他,我要找他回来——”阿泽说着又要往外冲去。

  忽然,上官婉儿一指点出,阿泽不防,顿时晕了过去。上官婉儿将儿子放倒在椅子上,缓缓转过身,强自忍住悲伤,走到书桌之前,取出笔墨。却又想起手中之笔正是夫君昨日刚刚用过,那是自己还陪侍一旁,但现在——他却已不知魂归何处。

  上官婉儿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将笔墨纸砚弃在一边。

  “弟妹,你……你……”武德皇帝正要劝慰,却发现那“节哀”二字,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皇上,你也不必多言。生死有命,一切皆有因果。你也不必歉然”上官婉儿说的平淡,武德心中却更是不安:“弟妹,你——”

  上官婉儿摆摆手,又自说道:“我夫妇二人为帝国镇守在此已有二十年,如今先夫已亡,阿泽已经长大了,我也到了离去的时候了。我本想留书阿泽,却难下笔,你便替我转告他吧!”

  武德皇帝知面前之人行事果决,乃天下一等一的奇女子,她既有决定,那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了,只好凝听下去。

  “第一件事,你代我告诉阿泽:他身上血脉已经沸腾,此乃银血族之痼疾,务必在两年内到北方联盟圣族领地走一趟,并找到我的恩师慕容雪,告诉他:不孝徒儿上官婉之子,韩君泽请求她的帮助。唉,但愿恩师能看网开一面,肯出手救我的孩子!”

  “第二件事,与皇上你也有些关系,我知你心中一直有个想法,欲弥补昔日对我夫君的亏欠。但是,我却希望你能告诉阿泽:终之一生,不可为帝;若要为帝,则必当志在天下!你告诉他:他的父母正因为无天下之志,因此宁愿庸碌一生!”

  武德皇帝闭目而叹:“天下纷争,仇恨纠缠,皆锥心刺骨。那天下大仁之心,谈何容易!弟妹,无论如何,你的话我会原样转告阿泽,至于他能否领悟,却看他自己了!”

  上官婉儿说完,便不再言语,微微朝武德一福,转身而行。

  武德忽然喊道:“弟妹,你今日一去,不知何时才归。你能否告知去向?来日若是阿泽问起,我也好回答!”

  上官婉儿脚步微顿,幽幽说道:“昔日我与夫君曾经相约:既为夫妇,便生死相连,今日他舍我而去,我岂能令他孤单远行?”

  武德大惊,连忙冲出:“弟妹!”却见上官婉儿已人踪飘渺,消失不见。武德长叹一口气,回头看看犹自昏迷的阿泽,喃喃自语:“二弟,弟妹,你们都不顾而去,又让我如何对阿泽说去!”

  可怜一代帝王,竟真成了孤家寡人,唯有空自仰天长叹。

  ※※※※

  “阿泽哥哥,阿泽哥哥!”一个女童的声音传来。

  阿泽终于醒了,发现竟躺在卧室中,他有气无力地爬起身:“臣参见公主殿下!”

  “阿泽哥哥,你不要叫我公主殿下,父皇说,我是你的妹妹,理当叫你一声哥哥。”

  小公主的话又勾起阿泽的心思:父亲是二皇子,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自己竟成了执掌人类光明帝国的宁氏皇族后裔,他一阵苦笑:今日一切当真如梦如幻一般。但自己宁可不是什么皇族后裔,宁这只是梦幻一场。那样才能换回自己的父亲,能换回那个安宁、快乐、温暖的家。

  阿泽背过身去,轻轻拭了拭眼角,又想起光明殿中,自己与云秀躲在一隅,与父亲遗体咫尺相隔时,却要一个兽人来替自己维护父亲的尊严,他羞愧难当,恩怨在心中交织不休。

  小公主乖巧的倚在阿泽身边,抓住兄长的手,不言也不语,在她心中中,无论是那个横刀立马,斩凶除恶的年轻人;还是面前的阿泽哥哥,都是独一无二,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是那个比父皇更能保护自己的人。

  ※※※※

  韩府暂时还是宁静的,除了阿泽与小公主,没人知道当今皇帝正住在后院之中,更没人想到,皇室的密道竟通往这样一座“普通人家”的宅院。如今,叛军的搜寻都集中在城外,中央军也将兵力集中在各主干道上设立关卡。由于其他三大军区统领都被留在了帝都,陵卫组织又上下其手,以政治调查的名义软禁了大批忠于帝国的军官,所以东南、西南、北方三大军区如今当真如死水一潭。

  阿泽得知母亲去寻父亲,听了母亲临行前的告诫,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从那一日起,阿泽便一直躲在酒窖中,终日狂喝烂饮,几乎喝光酒窖中所有珍藏。蒙南、三猴子、李大刀、方嫂等都担心不已,想要过来劝止,却被一个似乎是阿泽长辈的中年人阻止:“让他喝吧,男人此时正需一醉解千愁,等他酒醒,自然明白他的担当何在!”

  酒窖之中,阿泽喝完了睡,睡醒了再喝,一连七日,已分不清口水、酒水和泪水。

  直到一位小姑娘的来到——

  “小花?”阿泽总算认出了眼前肮脏的小女孩儿——董小花,他含糊不清地问道“小花,你……你怎么成了这么脏兮兮……兮兮的样子,嘿…。。呵…。哈哈”

  “阿泽哥哥,呜呜呜,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快去救叮当姐姐,几天前她被云飞扬抓走了,今日便要成亲了!”

  酒坛咣当落地,摔个粉碎,阿泽惊醒过来,立即脚步蹒跚地往外冲去!只可惜,烈酒掏空了身子,脚步已然不稳,阿泽一下扑倒在台阶上,磕得满头是血。

  这时,一个人扶起了他,阿泽抬头看了看:皇上!武德皇帝朝他微微笑了笑,让开身,却见他的身后是一双双无比关切的眼神:蒙南、朱三、三猴子、李大刀、方嫂,还有很多数不清,甚至叫不出名字的兄弟!

继续阅读:第47章 彷徨无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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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血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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