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墨注意到就在隐修打开骑湘狻猊的结界时,一个近乎透明的影子也悄无声息地从息星园的女墙角落跟进来,当时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麟婕这个凶手身上,倒给那家伙可趁之机。
“麟婕……你……你想干什么?”天驱院那位弟子面对之前杀戮几位同门的凶神恶煞,虽然仇恨,却也畏惧,嘴巴上难免不争气。
“想干什么?自然是杀了你!”
“别开玩笑了,众目睽睽之下,你敢当着隐修大人的面杀了我吗?哈哈……”那位弟子思量三分,装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麟婕,你这乱臣贼子,有本事动手啊!今日,我们众位弟子誓与烜丹师兄共生死!……”之前那位痛哭的弟子又站出来煽风点火,说得义正言辞的,惹得台下弟子纷纷响应,一时间群情激奋,喧哗声此起彼伏。
“麟婕,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枉我素日还敬你三分,你竟然……竟然向我师弟痛下杀手!我一定要为我师弟报仇雪恨。”
“此等邪道来我浩仙就是个错误,你若动烜丹师兄一根寒毛,我们便要与你血战到底……”
“对啊,兄弟们莫怕,那怪兽依然被大人隔离在结界之外,我辈的实力绝非麟婕一力所能抵挡,即便池墨这幕后主谋在此,相信也不会冒险公然相助这家伙。”那名为烜丹的天驱院弟子得意地笑起来,吃准了麟婕的软肋,在麟婕兵刃威胁下还是正义凛然地向心有余悸的师兄弟呼告,那些未经磨砺的年轻一辈才放心大胆的磨拳擦掌,好战的本能被激发出来。
“杀了他!”
“杀了他!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杀了他!”
……
麟婕的处境分外艰难,面对着逐渐围拢过来的弟子,眉头微皱,右腿快速弹踢,烜丹一个不注意就被掀翻在地。烜丹刚有些恼怒,意欲反击,就看见麟婕的青衫飞扬起来,冰冷的银笛再次锁定了他的喉咙,“你以为我不敢?那你来试试好了。”
“有种你杀啊!”
“你之前不是很嚣张吗?将我师弟撕得血肉横飞的时候也不见你有丝毫的犹豫,现在怎么像个胆小鬼了?!啊?”
台下的弟子沉迷在人多势众的骗局里,纷纷出言相激,之前的窝囊气使劲出,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搂,浩仙多年文化的栽培效果可见一斑。身处其中的烜丹有苦难言,望着麟婕的愈加疯狂的脸色,他竟然生出绝望恐惧的想法。之前已经装得正义化身,现在退缩求饶岂不是自己扇自己的耳光?是自己把众人激的血性大发,至于现在岌岌可危的局面,实在怪不得别人。他禁不住慌张起来,乞怜的望着隐修,他可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隐修不大擅长管理人事,实际在浩仙门中只是辈分高而已,威信却还不及一个行政院的执事,眼看惨剧就要发生,脸色涨红的大斥道:“孽障依然犯下滔天大错,不快快住手,还要一错再错嘛!”
行事乖僻的麟婕,嘴角撅起一个厌恶的弧度,对隐修的话置若罔闻。面对杂七杂八的指指点点也毫不假以颜色,肱二头肌明显隆起一个小山丘,势要将手中人洞穿。
“够了!收手吧。”池墨沉默良久,并没有闲着。神念遨游四方,观察着整个浩仙的局面,大概知晓了可能发生的事情。确定了现在浩仙门人能够得到的最大利益,其实那点阴谋诡计也就大白于天下了,而相比于师尊高深莫测的大计而言就犹如幼稚的儿戏一般,不值一提。他可不想在这上面浪费宝贵的时间。
那么轻轻的一句话,连烜丹自己的都没有挺清楚,真怀疑麟婕这疯子会不会听他的话,这么直接的杀招,执行者不自己停止任谁也不可能轻易阻止得了的。烜丹甚至感觉到麟婕难以抑制的澎湃真元力了,随时都可能侵蚀他脆弱的生命。而那笛子里沁出的粘稠血液则让他真的恐慌了,竟然好像货物似地,在他的脖子上蠕动,而且……而且一点液体性质也看不出来,好像是种带有腐蚀性的东西,像只代言死亡的恶魔*着他的神经,紧张得近乎窒息。
令人奇怪的是,麟婕就真的住手了,右手的银笛倏地收回袖中,退到池墨身边,干净利落。逃出生天的烜丹,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从地上跳起来,乖乖回到人群中。
“啊咳咳……”隐修干咳几声,顺势镇压气氛,可不能再让他们胡来了。“不管你们在忧之渊遭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但到了我息星园,这里就是我说了算;再敢乱来就把你们扔到外面去,相信在外面狂暴的天气状况下个中滋味很好受吧?”
好多还不大熟练飞行的少年露出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不自觉的有些打退堂鼓了。喧闹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注视着隐修,看他要怎么处理。
“您不会就这么放过麟婕吧?”
“你们也不看看此时此刻是什么环境?内讧对浩仙有什么好处?为今之计,如果麟婕还听从指挥,那就延后处理。”
“可是麟婕先挑起的?如此敷衍众弟子,大人的威信何在?对于牺牲的英灵,您有怎能过得去?如果放过麟婕,是不是就意味着您默许了池墨的借助问天阁法器的要求?”
咄咄*人,口才倒是不错,可惜用错了地方。为避免隐修尴尬,池墨抢先质问道:“烜丹,我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说吧。”与其如此轻慢,显然已是忘了先前的耻辱。
“你是亲眼看到麟婕杀人了,还是握有他杀人的铁证?”
“这……”
之前明明来大张旗鼓的前来兴师问罪,此刻却张口结舌,莫非其中有诈,“大声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不是。”烜丹正低眉思虑,被池墨如此一喝便吐露出实情来,忽悠觉得丢脸,急忙更正道:“可大家都知道,麟婕擅长以魅音迷惑*纵灵兽,不亲自动手也是正常。但是……我们有弟子见到的,有人跟我说的……”
“他在哪?你让他出来见我,我要与他当面对质!”麟婕安奈不住心中的怒火,站出来冲烜丹吼道,那样子就像要把人吞下去的样子。
“哪里……”烜丹被吓得不知所措,灵光一闪,接着反驳道:“见到你作案的弟子早被你杀了,自然死无对证,你这么做不觉得恶心吗?要是有一点身为浩仙弟子的觉悟,就接受制裁,或许可以避免牵连你敬重的大师兄!”
“懒得和你废话,杀了你就清净了。”不踩飞剑,麟婕的速度也是一流的,话语刚落就凌空跃起,遮住烜丹大片惊惧的视线。
“你……”一个不把规则放在眼里的人,那么只相信他的拳头了,让空有文采的烜丹一点办法也没有。
“小孩子啊,这么多年是不是被池墨宠坏了啊,呵呵……”谁也不知道身在半空的麟婕听到了什么话,就看见他突然出手,又奇异地折返回来,在这兔起鹘落的片刻眼力较差的甚至只能看到恍惚的身影。而麟婕的银笛蓦地发出一声清鸣,一片青色的枫叶从他眼前缓缓落下,一位重量级的人物神奇般闪现在众人面前,不少人见了欢呼起来。
池墨波澜不惊,此人的气息他早已洞察,“厉无咎,你的青枫剑更加纯熟了么。不过我很奇怪,就算你只是受了轻伤,也应该在忧之渊待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麟婕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对于厉无咎似乎仇怨破深。
而让在场俱感意外的是紧接着又出现几位功勋卓著的弟子,乃是各院风头正劲的翘楚,基本上代表了浩仙门年轻一辈最强的势力。而且身后跟着的十几位,也身着三清道法加持的宪易铠甲,光晕流转,严阵以待。
隐修见状顿觉头大,而那些逃难至此的少年们见到敬爱的师兄们,亲切感油然而生,底气十足地欢呼起来。至少眼前的形势再不是池墨和隐修能左右得了的。
“先不要管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搞清楚麟婕那小畜牲为什么出现在杏林谷地才是要紧,呵呵……”虽然知道他说的是那致人死命的蛮兽,可他目光瞄着麟婕,暗有所指,就很难让人不生出一股邪火来。“我早说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诸位长老当初不以为意,以致今日铸成大错,难道隐大人还要重蹈覆辙嘛?”
池墨仔细观察了一下,星轨和螭吻罹也在其中,看到池墨质疑的眼神只好做出无奈的表情,虽说他们两个战力卓越被师弟师妹们敬重,但也只限于敬重而已,当下大势所趋违逆众人的意愿只会失去民心,倒不如置身其中为池墨稳住自己一方的弟子。
“是啊,池墨师兄,值此多难之秋,据说各院弟子均遭受损伤,泫丹所述之事怕不是个案,如若不能给我们个交代,即便我们有心为你开拓,也难以服众。”
“大师兄,你不必管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就算战斗到身死魂灭,总好过被小人无限被处死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