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那位弟子硬声答道,为他求情的诸位弟子也松了一口气,暂时是没什么危险了。“众所周知,忧之渊乃是囚禁蛮荒凶兽的地方,迫于形势院长大人才将我们安排在那里本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怪就怪在忧之渊明明分为六等,秋凌院的一位师兄却偏偏将我们安排在了二等究极幻兽所在的杏林谷附近!”
“这有何奇怪的?杏林谷的蛮兽沉寂多年,看守禁卫一直没有安全警报,远比其他地方要安全。你师兄将你们安排那里用心可昭,大义无私,你又有什么可投诉的?”说着说着隐修又生气起来,手指对着那位弟子指指点点的,压得众人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大人请听我说。看起来没有什么破绽,还让我们觉得很好心,可这恰恰是那位师兄的高明的地方。”
“喔?和解?”
“我和诸位同门呆在那里休整,约有一炷香的时间一直风平浪静,外面生雷阵阵于我们和蛮兽也恍若无事。奈何杏林忽然动荡不安,地面忽然窜出七条十几米长的鳞甲触手,向正在打坐冥修的弟子袭来。若非有弟子不尊师令,偷偷关注渊外局势,反而阴差阳错发现了某人的诡计,奋力抵挡,舍身赴死,此时此刻我和众位弟子就见不到隐修大人了。”这位说话的弟子说得声泪俱下,跟随他而来的弟子听得也是面色悲戚,显然他所述是不争的事实。
迟墨本来关注天空云象的变化,焦急不已,听到他这么一说不由得回过头来。话说忧之渊有什么能威胁到他们的性命安全,还长着七条触手,就只有一种貌似不可能的可能性了……“什么?好端端的,哪只蛮兽会无故发疯袭击你们呢?更何况还有前辈布置的禁制!……你不要再绕了,说,你口中的那位秋凌院师兄是谁?你们发现的‘某人’又是谁?”
“恳请大人为我们主持公道,如今诸位长老和掌教深陷皇天大阵,若不能秉公处理,即便我说出来只怕也只会给瞧见真相是弟子们带来杀身之祸。”一位站在人堆里的弟子,眼见时机快到,忽然跪倒在隐修面前,如此哭诉道。
迟墨看了一下他肩上的标志,发现他是刑露院的弟子。
“孩儿莫怕,你先起来……我隐修向大家发誓,倘若真有门人残害同门,不顾师门情意,本大人定斩不饶!”
为首的那位弟子看了刑露院的那位弟子一眼,面露犹疑之色,又接着向隐修说:“大人,我们根本不知道那只蛮兽在杏林谷的哪个方位,何来去招惹它呢?何况我们这一行人修行低下,哪有胆量和它较量!仅仅一个照面,就有三位弟子被它触手上的吸盘碾伤,随后在斗法的过程中又先后被它的莫名法术杀掉三位小师弟,无奈之下我们只好落荒而逃。而等我们离开不远,回头一看,其他休息的地方毫无动静,只有我们所在的杏林谷出现骚乱!……七条触手的蛮兽,又是究极,想必在场专心学习过《蛮荒志*灵兽篇》的弟子都知道是什么。那么当时看到的凶手就非常合理,证据确凿了!”
彼时隐修有两位弟子出门观望,其中一人听到天驱院的弟子这么底气十足的号召,忍不住向旁边的师兄询问话中所指,“《蛮荒志*灵兽篇》?我还真没听过耶!诶,师兄,那怪物是什么东东啊?”
“叫你懒惰,要是你在忧之渊,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了,你快说嘛。”
“以你见多识广的师兄来看,长有七条触手的蛮兽除了紫擎院韩湘子的七彩虹倪,在浩仙的历史中就只有邪恶的烨角牛犀了!”
隐修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博学多才的他,心中已猜出个七七八八,阴沉着说:“你说他……是谁吧?”
此时幸免于难的几十个弟子都已经被那位的弟子的话调动的热血沸腾,目露凶光,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毫无畏惧的望向隐修,或者说……身后的迟墨。
那位天驱院的弟子不马上接隐修的话,而是迎着那些热血的目光环顾一周后,猛然转身伸出右手指着迟墨大吼道:“正是我们最敬仰的首席大师兄的好师弟——银笛公子麟婕!”
仿佛石破天惊的一击,隐修白白的眉毛好久都没眨一下。而那位请愿的弟子则趁势追击,抿了一下嘴唇,矛头直指迟墨“所以……大人就更不能将问天阁的法器给了这凶手师兄,既是浩仙法令在先,也是出于目前众位门人以及浩仙的前途着想!”
“以你的意思来看,当时烨角扭月犀发狂是麟婕所为?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大人前辈高人,自然晓得秋凌院麟婕的功力,那首无往不利的银笛早在三十年前就名动浩仙,乃是我辈弟子中的翘楚,幻音之下那蛮兽自然发狂难耐,受他驱使。至于他的目的……虽然大家都知晓却又不敢说,今日大难在即,我就舍掉这幅皮囊了:浩仙成立之初就是以七院为基础,掌教是从诸位德高望重的院长中推选,而真正想要当上掌门除了自身功力卓绝,门人意愿投票亦是考虑的环节。当时杏林谷中多是新进的门人,数量虽多,修为却很是低微,他秋凌院借口执法守在一等枫之谷,那么麟婕这么做的目的就很明显了,那就是——剪除异己!依照当前的局势,最直接的受益者很明显就只有迟墨这贼子了!”
台下的年轻的弟子们如梦初醒,纷纷咬牙切齿,对迟墨的伪君子模样厌恶至极。
“放屁!”隐修本来还相信那人的陈述,只是最后一点却让他又坚定了自己的信念。迟墨的状态他最清楚不过,连黄泉都不会收留他。
那人不知道隐修为什么责骂,兴致一落千丈,不甘心地申诉道:“请大人不要执迷不悟了,迟墨虽是您的宠爱门生,但他居心叵测,杀生在先,您又何苦为他袒护,连带那不白之名呢?”
“你……你……哪里知道……”迟墨正担心隐修说出实情,让局势变得更糟,一声歇斯底里的震天巨吼穿过息星园的隔离打断了隐修气愤难当的纠结。
众人寻声远望,一只身高二十多米的巨兽穿云裂风而来,茅屋大小的牛头上一支独角闪闪发光,身下却是貌似章鱼的长着七条触手,在空气中伸缩不定,可长可短。
“麟婕!凶手来了啊!”不知谁最先喊出来,众人皆在那独角之上发现了衣袂翩翩的麟婕,无不色变,深受其害的某些弟子连飞剑都握不稳了。
“大人快决定啊,虽不知哪位同门阻拦了他的脚步,但此刻前来定然是来找我等寻仇的。弟子身死事小,浩仙蒙难事大啊!”之前半路跪倒的那家伙又跑出来揪着隐修的衣服哭喊,不知是胆怯,还是别的。
还是请愿的那位弟子有些把持,见隐修犹豫不决,唤出飞剑,就招呼众人迎战。
“放肆!给我把剑收起来,有我在看谁敢在这里撒野!”隐修身形矮小,此刻却犹如如山似岳,凛凛不可侵犯。几十个年轻人才罢手,其实他们只是凭着一时热血才敢这么做,之前看到那些面目狰狞的触手可没少退缩。
麟婕驾驭着烨角牛犀飞行速度极快,即便空中的气压紊乱,巨大的身体移动还是牵引着大片树叶尾随,转眼就要来到息星园的上空,收起剑的那些弟子心肝顿时紧张到了嗓子眼,就听见“嘭”的一声一只似有那只蛮兽大小的金色巨爪和那烨角牛犀撞在一起,才让众人宽心。
平日息星园是毫无阻碍的,此非常时刻才启动了骑湘狻猊的守护,即便究极的烨角牛犀也是无法撼动前人的作为的。麟婕在外执行任务,不知情也是必然。
“你且将那烨角扭月犀安抚,一人进来,我有话要问你。”麟婕看见迟墨在隐修身边,想也不想就念了几个音节,等到躁动的烨角牛犀趴在地上就只身进来了。
谁知他刚进来,袖中就飞出一支笛子指在那位天驱院弟子的脖子上,“谁诬陷我,我就杀了谁。”伴随着他冰冷的话语,还有沁入笛子流出的鲜血,不知是某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