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虹轻轻拭去手上沾着的鱼食：“那时的女人经受紫外线幅射的程度低，肌肤细腻，生育能力强，但衰老的迹象不会过早显现。现在的女人经受紫外线幅射的强度高，早熟，身材更丰满，可皮肤粗糙。一旦生育，衰老的速度明显加快。”
我点了点头：“谢谢。日后还要多多向你请教。”
阮虹温柔地一笑：“随时听候您的召呼。”
桦岛妙子缩放了屏幕。
丽娅赞叹：“真是美人胚子。”
贝吉走上木台：“女人就像毒蘑菇，外表越漂亮，毒性越大。”
几个女人瞅着她。
贝吉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衣服：“对不起，我忘了你们也是女人。”安妮咳了几声：“这句话比掴我的耳光还疼。”
我看了看贝吉：“你最好也坐下，别弄得大家都不自在。”
贝吉美滋滋地在我身边坐下，看了看几个女人，手中突然魔幻般地多了一个奶瓶。她吮吸着奶嘴，吸了一截瓶中的液体，很舒服地眨了眨眼：“加点润滑油。”
几个女人不禁失笑。
我瞅着贝吉：“继续喝。”
贝吉将奶瓶放在茶几上：“够了。喝多了会拉肚子。”
我闭了一下眼睛，想像着把她的头往墙上撞。我把雪茄放在烟灰缸里，又一次按了胸章：“扎加娜教授。”
桦岛妙子放大了屏幕。
坐在书籍成堆的工作室里看书的扎加娜穿着一条素雅的裙子，饰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颇具学者风度。她用书签夹在书缝里，合上书本，抬头文雅地一笑：“先生，您好。各位好。”
我微微一笑：“你好，教授。我想请问，旧约《创世纪》记载的內容大概始于何时？在那个时间段，埃及、印度和中国大概处于什么时代？”
扎加娜把书本放上桌面，推了推眼镜：“创世纪记载的上帝创造亚当和夏娃的时间大概在公元前2500年—3500年之间，关于伊甸园的故事发生在叙利亚和巴勒斯坦的范围之内。在那个时间段里，埃及处于上古王朝时期；印度处于雅杜王朝时期；而中国处于尧舜时期。另外，根据基督教的观点，世界被创造于公元前4004年10月23日上午9时，一千多年后，亚当和夏娃的子孙诺亚成了大洪水的幸存者，人类新的文明从诺亚走岀方舟开始。当然，这只是一孔之见。”
“打扰啦。”我诚恳地说，“我会抽时间登门拜访。”
扎加娜礼貌地说：“欢迎您来作客。”
桦岛妙子缩放了屏幂。
我瞅了瞅几个女人：“根据几位专家从专业角度提供的线索，我们可以初步认定一个范围，即在迄今5000年至8000年之间，人类文明遭遇过一次毁灭性的大灾难。而在此之前，人类文明己经延续了一段时期。这个时期有多长，有待探讨。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是，陵墓里的10具女尸究竟是上一轮文明终极时的见证者，还是我们现在延续的新一轮文明的创造者？不论她们是终极者还是创造者，在她们生活的那个时代，文明己经相当成熟。从10具尸体的修饰和所代表的不同含义分析，她们拥有精湛的天文地理知识，崇尚人体美，执着于灵魂和生殖崇拜。这需要具备很高的智慧和思想境界。因为就身体而言，人的情欲表达方式无外乎就是异性或同性之间的抚爱和性爱，可是思想要达到与天地万物感应相交的高度，并不简单。比如说我们无法体会一缕花香传递的脉脉温情，一丝风掠过脸颊温柔的抚摸，一朵浪花跃出水面展露的微笑…贝吉，把你嘴角的润滑油檫了。”
贝吉连忙伸舌头舔了舔嘴角，佯装无事地看着我。
我咽下一口气，转回头笑了笑：“妙子，请整理一下我们今天讨论的内容。安妮和丽娅准备一下，我们去费里尼先生的工作室看图。”
三个女人先后起身走下木台。
贝吉向我倾了倾身：“雪茄的味道如何？”
我咧了咧嘴：“再怎么抽也不会有奶味儿。”
贝吉噎了一下：“凑合着抽吧。我己经替你分别向李玥、玛丽安娜和阿桐转达了问候。你还有什么吩咐…”
“找一家供应慕尼黑黑啤的餐馆订个位，安排尼娜与我共进晚餐。”
“尼娜？”贝吉扁了扁嘴：“我认为你第一次约会的对象应该是一个风情万种的…”
我站起身，向大门走去。
几分钟后，贝吉陪着我、安妮和丽娅走入费里尼的工作室。
明亮的灯光下，似一个大型博物馆般的工作室內弥漫着浓厚的艺术气氛。各种材质的雕塑作品和壁画令人眼花缭乱。一群工作人员有的在雕塑，有的在给作品套色，有的在绘画。
半秃顶的费里尼蓬松着卷曲的红发，叼着烟斗，穿着一件绉巴巴的溅有涂料的睡衣坐在一张半旧的躺椅上打盹。他看上去象一只疲惫的鹰。
贝吉附在我耳边轻声说：“我不喜欢这个古怪的老头。”
我面无表情：“他并不老。”
贝吉看了看我，有些不情愿地走到躺椅前，倾了倾身：“费里尼先生…费里尼先生…”
费里尼颤动了一下手指：“别干扰我的工作。”
贝吉睁大眼睛：“睡觉是您的工作吗？”
费里尼睁开眼晴，取下嘴上的烟斗在鞋帮上磕了磕：“你永远不会有人类聪明的原因，就是因为你不会作梦。”
贝吉眼珠乱转。
费里尼抬头看着她：“有沒有兴趣做我的模特儿？活的尸体在画布上表现出来会更有质感？”
贝吉气急败坏地说：“费里尼先生，我不是尸体，我是…人！我没功夫听您唠叨什么审美角度和审美表象，并且我厌恶在一个脏兮兮的老头面前裸露。”她做了一个手势，“你最好赶快打开二号展厅，方先生、安妮小姐和丽娅博士要看拓片。”
费里尼站起来耸了耸肩，将烟斗装入睡衣口袋，走到我面前，张开了双臂：“啊，兄弟，你今天气色真好。”
我和他拥抱，互拍对方的肩膀。
分开身子后，费里尼瞅了瞅安妮和丽娅，对我一笑：“看惯了裸体，突然进来几个穿着衣服的女人，还真让我不习惯。真正的罪恶是从人类遮上遮羞布那天起产生的。他妈的神秘感总是诱惑人犯罪。你觉不觉得男人在女人面前犯下的过错，几乎都是受想剥光对方衣服的欲望驱使？”
我点了点头。
费里尼扶着我的肩膀往前走：“其实女人的身体一点都不神秘。”
“只有不受诱惑才能坦然面对诱惑，从而发掘真正的美。”我由衷地说，“现在我知道你为何会成为一个杰岀的艺术家了。”
费里尼笑了笑：“从前我在西西里岛简陋的画室里，最受诱惑的一件事就是梦想去中国扬州，坐在瘦西湖畔，看着在倒映着垂柳的湖面上游荡的画舫，美美地吃一盘正宗的扬州炒面。”他做了一个手势，“我想当初哥伦布执意出海到东方的意愿和我差不多。我们都一样受《马可•波罗游记》的感染。不同的是，哥伦布阴差阳错地发现了新大陆，我则接交了一个来自中国的智者。”
“马可•波罗本人当年也许也没去过中国。”
费里尼挑了挑眉：“哦？”
“在他的游记里对那个时代的中国美女做了生动的描绘。”我诚恳地说，“但他漏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细节。在元末明初时期，衡量中国女性美的标准，不是粉妆玉琢，不是丰乳肥臀，也不是杨柳细腰，而是缠的足。谁缠的脚越精致小巧就越楚楚动人。缠了脚的女人比穿高跟鞋的女人还能显出凸凹有致的身材，走起路来就犹如随风摇摆的杨柳，丰姿绰约。”
费里尼偏头瞅了瞅贝吉、安妮和丽娅，掏出了烟斗：“他妈的你的祖先更懂女人。”
我嘘了一口气：“可缠足是一种异常残酷的美。”
费里尼放下扶着我的肩膀的手，从口袋里抓烟丝填烟斗：“有往胸里面填充硅胶残酷吗？女人为了拥有天使般的面孔和魔鬼般的身材，从来不计代价。”
我不禁看了看身后。
安妮摘了眼镜在理头发，丽娅有意无意地显露岀半边rufang，贝吉则一面走一面竟然在照镜子。
我转回头，瞅着费里尼点烟斗：“据我看过的资料，你从小就显示出与众不同的艺术天赋，真不简单。”
费里尼关闭打火机，喷出了一口烟雾：“凡是孩子，都有天赋。长大后却多数变成了随波逐流的傻瓜。偶尔也有例外。阿道夫•希特勒放下画笔，世间从此少了一个艺术家，多了一个盖世恶魔。”
他的话让我内心无限感慨。
我们穿过大厅，来到一扇门前。
费里尼通过瞳孔验证开了门，手持烟斗站在门的一侧，对我笑了笑：“艺术家总是不愿面对自己临摹的赝品。愿你和这几只小鸟有一个愉快的下午。”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跨进了门。
顶灯和壁灯一排排闪亮。1018幅雕刻在彩色有机玻璃上的图片镶嵌在高矮不一的屏风上，按陵墓里大厅中排列的七层环形形状陈列在展厅里。
等贝吉、安妮和丽娅进来，我们顺着一条甬道穿过一排排屏风，走到了椭圆形的展厅中央。
我不禁再次被绘在脚下的褚红色图案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