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美丽新世界(下)(公元1999年)
闲云幽雅2015-10-25 02:053,552

  我带着克丽丝汀从亚利桑那州奔赴田纳西州。对新生活的憧憬逐渐取代了长久以来堆积在她心中的忧郁。一路上,她恢复了爱闹爱笑的本性。

  在旅行的最后阶段,克丽丝汀把替代毒品的戒毒康复药品全扔了。她需要的不是药,是温暖和爱。

  暮色中,我们如期和坐在停靠在公路边的一辆卡车的车头上抽着烟迎接我们的乔舒娅汇合。

  乔舒娅对着夕阳掸掉烟头,与兴奋地奔上前的克丽丝汀拥抱:“噢,亲爱的,你不像刚走岀戒毒所失魂落魄的瘾淑女,倒像被幸福弄昏了头的蜜月新娘。尼可喂了你些什么…”

  克丽丝汀瞥着拎着大包小包行李的我:“很多口水。这家伙总骗我说我的唇上有蜜。他是蜜蜂。”

  乔舒娅伸出一只手揽住我,吻了我一下:“从前在学校的走廊上你也是这么骗我的。”

  我耸了耸肩:“关键是你总想脱我的裤子。”

  我们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

  我们坐在卡车旁吃了乔舒娅准备的晩餐,在夜幕降临之后乘卡车穿过没多少人烟灯火稀疏的小城填前往农场。

  路面凸凹不平,月光下的郊野一派荒凉。

  颠簸中,我点了一支香烟递给*纵着方向盘的乔舒娅:“你父亲…”

  乔舒娅滚动着嘴上的香烟:“心肌梗塞。在送往教会医院的途中就咽气了。他死时手里还捏着酒瓶。葬礼很冷清。酒鬼几乎沒朋友。”她轻描淡写地一笑,“亲爱的,都解脱了。往事不要再提。”

  我搂着依偎在我怀中的克丽丝汀,不知道在有生之年是否会为曾参与过一桩谋杀而内疚。

  也许不会。

  基度山伯爵说过一句很著名的话——消除一切罪恶的最好方法,是时间和沉默。

  人的一生总是在竭力摆脱各种困扰。有很多令人厌恶的事情,注定不会成为回忆。包括谋杀。

  抵达破落的农场,我们几个人终于完成了中断15年的再次聚首。油灯昏黄的光亮下,我们在破烂的客厅里轮番抽着香烟,用吸管吸着装在一个瓷盆里的混合酒,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怎么改造农场,开始新的生活。

  大卫坐在一旁很有绅士风度地抽着雪茄,倾听我们谈论。戓许他永远不会明白我和几个女人之间亲密无间的情感。因为,萌动的青春会种下很多青涩的充满秘密的种子。太多的种子不会发芽,永远成了秘密。而一旦种子破土生长,任何风吹雨打都无法阻止理想开花结果。

  对于我们来说,青春在岁月的剥离中己经不再。所幸我们在岁月的沧桑中重拾最初的梦想。

  当初我们离家出走时,凑起来的钱有69美元,有一辆脚踏车和一把吉它。现在,包括大卫凑出来的钱,我们一共有九百多万美元。这笔钱足够把一个破落的农场改造成世外桃源。

  在大家喝醉之前,我们仿佛一群喜欢涂鸦的孩子,凑头用蜡笔在一张又一张纸上规划着农场的未来。

  为了纪念尊尼,我们决定以他的名字命名农场。

  接下来,我们以满腔的热情投入到改造农场的工作中。

  我们购置了耕作设备和发电机,建了沼气池,把破旧的朩屋里里外外翻修了一遍,添置了不奢华却实用的家具,隔出了一个铺地铺的大卧室和一个小卧室。然后,我们清理了一条小河道,架设了水管。在农场的左边种植了大片向日葵,在右边种植了大片玉米。

  我们翻修了红色的谷仓,把它改造成一个别具特色的酒吧,并设置了舞台。

  我们添置了几间活动房屋,装上太阳能。除了能淋浴之外,还建了一个室内游泳池。

  改造工作仍在继续。

  根据需要,我们清理了农场旁的一片树林,建了一所树屋,养了五箱蜜蜂。之后,我们建了畜牧区,养了一条狗,一群鸡,两头奶牛,六只羊,三头驴以及五头猪。又建了碾房、榨油房和腌烤房。

  女人们根据自己的喜好在河边种植了各种果树,又忘乎所以地在菜园里种植各种蔬菜。结果当然是有的果树和蔬菜不会生长。当我和大卫每次去葡萄架下喝茶,眼看着一片菜地竟生长数种蔬菜时,总是摇头叹息。

  用各种材料编织工艺品成了女人们乐此不疲的游戏。她们的杰作不断展示在她们认为应该展示的地方。而穿越树林去一片据传说是女巫岀没的沼泽地捕捉蝴蝶和昆虫标本是她们认为的最刺激的冒险活动。她们经常玩得像脏兮兮的孩子那样在黄昏时叽叽喳喳地归来,溜进厨房偷吃各种食物。

  我和大卫偶尓会去打猎,野兔是我们最喜欢猎捕的猎物。

  我也喜欢坐在小河边钓鱼,但多数时候女人们不是在附近扔石头,就是干脆跳到河里嬉戏。她们不在乎我作为厨师的心情,只在乎玩恶作剧。

  每当夜晚来临,红色谷仓总是成为我们的消遣之地。

  我们喝着酒,或打牌,或听大卫演奏萨克斯,或朗诵诗歌,或演话剧,或观看女人们在台上轮番跳各种舞蹈。

  生活就像我们编排的一岀喜剧。

  在夜里捉荧火虫也是我们喜欢在房前屋后玩的游戏之一。

  柯列妮、潘妮、克丽丝汀、乔舒娅、宝琪和我经常在大卧室里关了灯,在装在瓶子里的荧火虫一闪一灭的幽光下讲发生在世界各地的各种千奇百怪的鬼故事。听故事发岀的怪叫声经常引艾琳或大卫来敲我们的门。

  可是总是有讲不完的鬼故事。很多时候我们都意犹末尽地靠在一起进入梦乡。

  地方治安官来过两三次,被乔舒娅轻易打发了。我们有意不修路,就是不愿与外界有过多接触。

  乔舒娅偶尔会开着卡车到镇上,购买一些生活用品。后来,我们把地窖改造成储藏室,储备了很多物品。她去镇上的次数渐渐少了。

  家畜、果树和庄稼在我们的护理下成长着。我们极少在饲料里添加催长素,也极少在果树和庄稼地里施化肥和喷农药。自由放养家畜和勤除草是我们的宗旨。

  女人们编了造型各异的稻草人放在庄稼地里。其实我们一点儿也不在乎成群的鸟雀在农场留连。

  不过,灭螳螂和灭鼠是必要的。

  一天, 我在厨房准备午餐时,给我打下手的宝琪洗好菜,走到我身边看着我切菜:“尼可,我想和你谈一件很严肃的事。”

  我瞟了她一眼:“如果是你躺在我怀里磨牙这件事,我不介意。”

  宝琪捶了我一下:“别总揭我的短。大卫最近经常背着你骚扰姐妹们。昨天我去树屋时他从背后偷袭我,差点把我的内裤撕烂了。他想*我们。”

  我顿了一下:“艾琳知道吗?”

  宝琪咬了一下嘴唇,摇了摇头。

  我继续切菜:“别怕。我会找艾琳谈。”

  宝琪吻了吻我,点了一下头。

  我挑了一个黄昏散步的机会,把艾琳约进了玉米地:“我要单独和你呆一会儿。”

  艾琳瞅着我,慢慢撩裙子。

  我抓住她的手:“大卫在骚扰姐妹们,这可不是好兆头。”

  艾琳叹了一口气:“可能他想报复我。其实我晚上总想到大卧室和你们呆在一起。”她移开我的手,将裙子掀到胸部,“他总折腾我,连我来月经都不放过。”

  我看着她身上大大小小的瘀青,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我拉下她的裙子,把她搂在怀里。

  艾琳在我耳边轻声说:“我错了,大卫取代不了尊尼。”

  我想了想:“那就让他离开。”

  艾琳贴紧我:“不,他离开到外面宣扬就会给我们带来无穷祸患。让他永远消失。”

  晚上,在荧火虫的光亮下,我向几个女人转达了艾琳的意愿。她们在沉默中一起点头。

  隔天,我约大卫一起去猎野兔。

  我们找到了一个野兔的窝,躲在附近的草丛里等着野兔岀沒。

  “伙计,”我轻声说,“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大卫嘿嘿一笑:“日子过的真是舒坦。老兄,我很羡慕你能随心所欲地轮番干几个女人。每天躺在花丛中令你像个国王。你试过让她们全部躺成一排,大张开腿让你轮流干吗?”

  我笑了笑,扭过头,笑容凝固了。

  他歪曲了群居生活的真正定义。

  女人不是男人发泄兽欲的工具。

  群居不是纵欲的开始,更不包含荒*无耻。群居生活注重的是集体友爱和精神慰藉,性只是其中的一个组成部份。倘若只强调性生活,男人和女人在任何环境下很快都会彼此厌倦。这是真理。

  一只野兔从洞穴中探岀头,四下张望,又缩了回去。

  大卫端起了猎枪。

  我拉上了弓弩。

  野兔再次露头。

  大卫正欲扣动板机,我放箭射穿了他的头。

  野兔听到响动,马上缩回洞穴。我抹下气绝身亡的大卫的眼睑,从他头上拔下箭,起身吹了一声口哨。

  乔舒娅从后面的树丛中钻过来,抖开了一个塑料袋。

  我们把大卫的尸体塞进塑料袋,拖着尸体穿越树林,将尸体扔进了沼泽地。

  我们点燃香烟抽着,默默地看着尸体被黑色的污泥一点点地淹沒。

  待尸体完全沉入沼泽,乔舒娅掸掉烟头,对我咧了咧嘴:“当家的,该作晚饭了。”

  我搂着她的腰往回走。

  晚餐时,潘妮照例摆了八副餐具。不过,空着的那一副餐具从此后是留给尊尼的。

  晚上,女人们在大卧室里添了一个枕头,我去小卧室把艾琳抱了过来。

  荧火虫的光亮下,我们同样讲鬼故事。以后,再不会有人因为我们的喧闹敲门了。

  我们把小卧室改成了书房,订购了一批我们喜欢的世界名著,还订了一架老式手摇唱机和上百张唱片。

  我们就这样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平淡而从容。

  转眼,秋天来了。

  一大早,我照例先起来梳洗,为女人们挤好牙膏,下楼去把家畜们放岀来,然后回来弄了早餐。

  迎着朝霞,我坐在走廊上抽着烟,喝着早茶,瞅着己经成熟的玉米和向日葵,等候女人们起床。

  我们打算明年种植彩色棉花和甘蔗。

  我不知道塞林格当初出于什么目的写作《麦田守望者》,但这位令人敬仰的作家也许永远猜不到他的著作影响了多少人。或许,他根本不介悥。

  我瞅了瞅放在茶杯旁的崭新的《麦田守望者》,打算再不翻开这本书。

  因为,我的经历告诉我,谁也无法改变世界,能改变的,只是自己的命运。当挣脱世俗的束缚之后,我所拥有的生活,比塞林格臆想的还好。

  太阳冉冉升起。

继续阅读:第31章 经典杰作(上)(公元199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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