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事故?破坏?5
——唐玉文
钟科长默默地走到已经坍塌了一大部分的脚手架下,沉痛地看着横尸地上的那几个,丧生于这一“事故”之中的不幸者,继续着自己刚才的沉思。那个剃着小平头儿的赵副队长,一头一脸都是血,就连头顶也被东西撞开了两大半儿,脑浆、血水和肉渣糊住了头前的砖头,染红了他身边的木条、竹条。第二个工人是俯身跌下来的,面部已经被摔得稀巴烂,血肉模糊的已经难以辨认面孔了。第三个建筑工人,侧着脸,手抓着砖头,一截*的杉木正好砸在他的腰眼子儿上,要去了他的小命!天,他,不正是那个向市公安局表示要立功赎罪、带着小吴、小谭他俩到刘芒家的舞会上去侦察的那个后生仔吗?唉,他才刚刚在人生的道路上迈出新的一步,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含冤而死,并且面目血肉模糊地死在了这个可怕的脚手架儿之下,这真是叫人可惜!
负责建筑施工项目的同志们,你们是得真要好好地注意啊!你看,就是胡主任、熊大队长的这一疏忽,就白白地葬送了三条人命!
然而,这个建筑脚手架的突然倒塌,除了工伤事故的原因之外,是不是还有另外的原因,另外的需要呢……
“钟科长,”突然,申诚走到钟科长的跟前,对钟科长开言说道,“刚才,你应该派一个公安人员跟着那个青年工人,一起到市医院找人调查了解情况的!”
“嗯?!”钟科长回头望着他。
“钟科长,我是这样想的,”申诚说,“对什么事儿,去向什么人调查了解情况,我们都应该作两种假设,往坏处儿着想,从多个方面去考虑、预防它!”说着,申诚又拿出了他的那个大烟斗,上烟,点燃,啵啵啵啵地吸了起来。
“嗯,申副科长你讲的很对,”钟科长想了想,说,“申副科长,如果刚才你提醒我一下就好了!再说,作为副科长,你也可以派人去的嘛!”
“你是科长嘛,我们当然得听你的了!”申诚说,“再说,受伤的工人住院,病房里一定会有很多的陪护的人员……”申诚用少见的温柔的口气说道。
听了申诚的话,钟科长没有做声。是啊,按照申诚所说的去做,是比较牢靠一些,自己刚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儿呢?听申诚这样说,钟科长在心中不由得有点儿内疚起来。这个怪人申诚,对此案子,考虑得还是蛮周到的呢!不过,看来那个青年工人不会说假话的吧?从他对这件事儿的主动劲儿来看,也许他还是这个建筑工程大队里的一个积极分子呢!……
咦,是什么东西把自己的脚儿绊了一下?钟科长赶忙弯腰,将它拾起来一看:哦,原来是一截弯弯曲曲的捆脚手架儿的铁线。
钟科长看了看它的两头,上面沾满了灰浆,老印子儿,是完完整整的一根儿。钟科长再走几步,又捡到了四五根这样的铁线。
咦,它们不是捆在脚手架上的吗?怎么会像这样的不损不断、完完整整地脱落掉下地来呢?难道,难道它们不是断落,而是人为的破坏,将它解脱这才致使脚手架坍塌,致人死伤?
再走几步,钟科长虽然又捡到了几截断铁丝,但他仔细地一看就发现了问题:摔断的铁线头儿应该是毛批批的,可是它们却齐崭崭的,还有点儿拖口。难道,钟科长一愣,难道它们不是摔断的,而是被人用刀或剪子剪(或砍)断的?
此时,钟科长和申诚交换了一下眼光,达成了共识。钟科长发现:他的眼光的含义,竟然与申诚的推论是一致的!
“钟科长,我发现问题了!”小谭高声地喊叫着,将钟科长、申诚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小谭手指着脚手架上的几处结合处,对钟科长、申诚等人说道:“这儿原来有好几枚蚂蝗钉的,有印子,看来是被人用工具将它们特意给撬松了去!”
钟科长用手摇了摇钉子,果然,发现它们都有一处没有钉紧,吃进杉木里。钟科长再仔细一看:在两根没有掉下来的杉木上,接连三颗钉子都是这样的,被人做了鬼巧的手脚。如果再仔细地看一看接头之处的杉木体,上面还留着铁器撬顶的痕迹呢。
“这不是因为疏忽而造成的工伤事故,而是因为有人用胶钳将它剪断、解脱的破坏事件!”钟科长说,他果断地给它下了这样的结论。但是,歹徒们为什么要搞这个破坏,要制造这个置人于死地的“工伤事故”呢?
突然,一阵自行车铃声响,那个下巴上长有疤疠的青年工人,骑着自行车回来了。
青年工人的自行车儿一停,双脚一落地,胡主任、熊大队长就挤上前去,关切地问:“小X,那小李子是怎样和你说的?”
这个蹊跷的工伤事故产生的突然,肯定是有人以接电话为由支走了彭总工程师,这才下手破坏了脚手架的!这件事儿的元凶是谁,待这个下巴上长着疤疠的年轻工人一转述小李子的口信,那可就真相大白了!这么一想罢,钟科长就情不自禁地伸手按在了别在腰间的手枪套儿上。
“小李子说,”疤疠子青年工人道,“他一直就在彭总工程师的身边,根本就没有听到有人叫彭总工程师去接电话!”
“有,就是有!”彭云灿像发了疯般地喊叫道,“小李子他,他胡说!”
“好啊,彭云灿,你犯了罪还想推脱责任,欺骗我们!”听罢疤疠子的话,胡主任就恼怒地疾步上前,用力一把扭住了彭云灿的衣领,顺手就噼噼啪啪给了他几记耳光。趁机,熊大队长也在彭云灿的屁股上连踢了三脚。
“啊!”
这,可真是黑了天!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晴天霹雳,彭云灿顿时觉得一阵头昏目眩,双手痛苦地捧着脑袋,瘫软着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