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事故？破坏？4
——唐玉文
在钟科长和胡主任、熊锷、彭云灿对话的时候，申副科长噙着他的那个大烟斗呆在一边总不做声，默默地绷着个脸儿逐一仔细地打量着大家。听熊锷说到这儿，他突然冷冰冰地插上了这么一句。
“申副科长，”熊锷给自己解释，“叫彭云灿去接电话的，确实不是我嘛！”
“你说，”申诚问，“熊锷，真的不是你？”
“嗯！”见状，熊锷不由得一愣，声音立即低了下来。而望着他们，几个呆立在一旁的工人，立即交头接耳，嘀嘀咕咕地低声议论了起来。
“各位师傅，”申诚取下自己叼着的大烟斗，深深地望了彭云灿一眼，然后将脸儿转向了站在一边议论纷纷的工人们，“是谁喊彭云灿去接电话儿的，你们记得吗？”
“不晓得，”工人们答，“不过，住了院的小李子可能晓得，因为他当时就站在彭总工程师的旁边！”
“那好，”胡主任道，“我们现在马上就派人到市医院去，问问小李子！”
听到这儿，钟科长敏感地发现，熊锷熊大队长情不自禁地全身哆嗦，颤抖了一下子。
“胡主任，让我来去问吧！”这时，一个年轻工人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要求道。闻讯，钟科长朝他猛地一回头，发现他的下巴处有一个红亮亮的小疤儿。
“好吧，”胡主任说，“那你可要快点儿赶回来！”
“嗯，主任放心吧！”那个年轻工人应了一声，立即拉过他自己的自行车来，打开车锁，偏腿一标上车骑了，就飞也似地朝着市立医院的方向骑去。
此时，申诚的嘴角动了动。他见钟科长没有什么表示，想说什么也就没有说。
“熊大队长，后来你代彭总工程师检查了脚手架吗？”目送着那个年轻工人骑车去远，钟科长就回头注视着熊锷，突然问道。
“我？！钟科长你问我？！”听了钟科长的话，熊大队长不由得一愣，马上把眼光从市立医院的方向收了回来，想了一想才说道：“我正准备带人检查脚手架，谁知市郊福利公社打电话来找我，我就把检查脚手架的事儿交给了赵副队长，接电话去了！哪晓得等我接完电话回来，脚手架坍塌工人伤亡，就出了这么个大事故了！”
电话，又是电话！钟科长的脑神经不由得倏地一跳，就连申诚的脸上，也泛起了一种难看的微笑。什么电话？但是由于熊锷没有说，所以大家也就没有问。
“那赵副队长呢？”钟科长问熊锷，“对脚手架的质量，他检查了没有？”
“他摔死了！”熊锷答，“喏，他就是倒在卷扬机旁边的剃着小平头儿的那个！至于他检查没检查，谁知道！”
“没有，他没有叫我们检查！”有两个旁观的工人插话儿道，“当时他只是一个劲儿地埋怨，说这个领导有事儿，那个领导也不在，个个领导图清闲，只晓得叫他这个副队长来抓工作，来拼命地干，让他活受罪！说是到头来，累的是他苦的也是他，但是功劳，却没他这个副队长的份儿！”
“此外，”另一个站在旁边的工人也接上话茬儿说，“赵副队长还一个劲儿地催促我们快干，快干，快快干！而他自己，则急急火火地领着几个工人往脚手架上爬！后来，后来，他们爬上脚手架上的几个，就，就出了事故……”
紧接着，其他在场的几个工人，也神情哀戚、语调悲伤地接着他们的话尾儿把事情的经过、来龙去脉，全都告诉了钟科长等人。
赵副队长已经死了，熊锷大队长叫没叫他代为检查脚手架，已经是死无对证了！由此看来，只有等待那个下巴上长有疤痢的青年工人回来，查出喊彭总工程师去接电话的那个人，这个建筑工地脚手架坍塌死人的事故，才会有着落。而熊锷大队长讲福利公社叫他去接的那个电话，是一个圆窟窿，含含糊糊，模凌两可，根本无法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