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事故？破坏？3
——唐玉文
“就是！我都讲了，彭云灿书呆子哪里办得成好事儿？”熊锷大队长极不以为然地冷哼了一下鼻子，“得，这个月的奖金可就会一文钱也没得了！”
“哼，败家子，窝囊废！”胡主任也随声附和。
不知怎的，胡主任、熊大队长这一中一老、一唱一和的这些冲头儿话，不但激不起钟科长对彭总工程师的火气，反而还冲淡了他对不修边幅的彭总工程师的厌恶感。钟科长挥了挥手制止住了胡主任、熊大队长的责骂，对彭总工程师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你说吧！”
这功夫，小谭他们已经勘察完了案发现场，检查起死者的尸体来了。那些建筑队的工人们，也成群结队、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向钟科长他们这边围了过来。
“好，说，我说！”总工程师彭云灿叉开五指搔了搔他头顶上的那蓬乱发，把安全帽从右手换到左手去。大概是由于义愤、激动的原因吧，彭总工程师全身发热，微微颤抖。他用一只手儿指着熊大队长，开言说道：“熊队长，我们共事了这么久，大家都是生儿育女的为人讲话做事儿，可要讲良心啊！现在崩下来的那一边脚手架儿，有一层是昨儿个傍黑天，在你们的再三要求之下，我才被迫同意，和你们一起搭架上去的。而且每处捆接口儿，每个钉合之处，都是经过我一个个敲打过，捆扎过的。他们全都牢牢靠靠，稳稳当当，这一切你胡主任、熊大队长不是不知道……”
“彭云灿，你，你胡说！如果这脚手架儿要是真的像你讲的那样牢稳坚固，那它为什么会崩塌得下来？”胡主任恼火地扯着三角眼儿，用力大声地喊道。
“胡主任，我说的可是实话！”彭云灿说，“再说，胡主任昨天又没在这里，哪里会知道这里的情况？你要是不信，就可以问问在场的这些办得成事儿的工人们？！”彭总工程师指着熊大队长，大声地分辨道。
“哼，彭云灿！”熊大队长一拍大腿，斥责彭云灿道，“你别牛场子带血，妄想拉我做你的垫背儿！哼，妄想，做梦！”
“熊大队长，难道过去的真实事件，你也敢否认？”彭云灿愤怒地说道，“当时你还对我说：‘老彭，这玩意儿这样扎实，明天应该多吊一些材料上去，突击赶工他一家伙，这个月每人争取发他奖金六十元！’当时你对我说完这番话，还得意地直哼小调儿呢！”
“是吗？我的熊大队长？”听彭云灿这样说，胡主任立即把恼火的眼光看向熊大队长，随后又再转向围观的工人们。看他那个样子，着急，气恼，无奈，眼睛都快要给急红了。
“不，是，嗯，是！”刚才还语气果断爽朗的熊锷熊大队长，到了这儿竟然变得口吃，说话结结巴巴起来。
还没容胡主任、熊大队长二人缓过神来，钟科长又向彭总工程师抛来了第二个问题儿：“彭总工程师，既然脚手架昨儿个还好好的，那今天早上施工之前，对脚手架你检查过了没有？”
“开工前我正要带人到脚手架儿上去检查，忽然有人讲胡主任打电话来找我，”彭总工程师说，“我就把检查脚手架质量的事儿托付给了熊大队长，跑去了接胡主任的电话！”
“造谣，彭云灿，你纯粹是造谣！”胡主任急扯白脸地喊，“今天早上我带人外出和商家鉴定合同去了，根本就没有在公司里面，哪里会打电话给你彭云灿？人家都说你彭云灿是书呆子，我看你是个鬼灵精！哼，想拉我给你做垫背儿，说我打电话给你？简直是诬陷！”
“就是嘛，就是嘛，这事儿是真的！”彭总工程师站在那儿使劲儿地用脚搓着地泥，委屈地嘟囔着，看那样子，好可怜巴巴的。
“那么，”钟科长问，“彭总工程师，后来接到了吗？”
“没……没有！”彭云灿答。
“我根本就没有打电话给你，你接鬼姥姥去呀？”胡主任胜利而自得地笑了。
“那么，彭总工程师，”钟科长问，“是谁叫你去接电话的？你还记得他吗？”
“是……”彭云灿费力地眨巴着眼睛，使劲地回忆着。后来，他的眼睛突然倏地一亮，朝着熊大队长说道：“好像是你吧，熊大队长？我记得是你拍了两下我的肩膊，才说叫我去接胡主任的电话儿的！”
“好你个彭云灿，你放屁！”熊大队长的脸倏地红了，紫到了耳朵根，“你想讲应该是你自己负责的工程事故，赖到我的身上呀，没门，妄想！”
“有理不再声高，熊大队长，别乱喊嘛！”申副科长这时突然上前，答话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