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罪犯的选择4
——唐玉文
“嗡！”听了“白大褂”的这句话，任斯的脑袋不由得嗡地一炸，眼冒金花，差点儿没昏倒过去。
“来吧，你们这帮丧心病狂的禽兽！打吧，杀吧，正义是不会向你们屈服的，总有一天，太阳会驱散乌云，人民会向你们这帮畜生讨还血债的！”
这声惊雷一样的话语，是谁说的？是老市长，是老市长在市委的批斗室里说的！
那还是在十年浩劫中的一个心惊胆跳的黑夜里，为了夺权的需要，为了“斗争的需要”，“老大”又领着任斯和他们犯罪集团里的一帮兄弟，批斗了一顿老市长和歆他娘。当时，那两个挨斗的家伙虽然全身被他们绳绑、棍打、拳脚揍，全身被打得衣衫破碎、血肉模糊，但是，他们的那种凛然不屈的气派，炯炯有神的眼睛，坚韧不拔的气节，还是那样的威严，那样的*，那样的令人敬畏和害怕！
“怎么样，我们帮你拟好题目的这篇文章，这回肯写了吧？”他们夺权造反集团的头目——“老大”，非常傲气地走近前来，用手拍着一扎他们已经拟好了标题的稿纸问。任斯偷偷地瞄了一眼“老大”手中的那扎稿纸，只见上面在抬头之行写着：“我的控诉——愤怒声讨叛徒、内奸、工贼刘XX叛党投敌的滔天罪行”。
“哼，你们这些造反起家、丧尽天良的坏蛋，”老市长冷傲地乜斜了一眼集团“老大”，冷冷地一嗤鼻子，“妄想要我按着你们的意思写，除非太阳从东坠！”
“他不写，那你写！”集团“老大”转过身来，眯缝着细小的眼睛，笑着凑近歆他娘的面前说道，“如果你肯写了，我们就立即恢复你的公职，放你回家让你与你的丈夫、儿子一家人团聚！”
“你做梦！”歆他娘回答得更干脆，“你们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向你们屈服！”
“好啊，你们这些走资派，保皇党，可别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绳索捆绑加棍棒，我就不信制服不了你们！”靠造反、暴乱、打砸抢起家的集团“老大”，气得一下子咆哮起来，“弟兄们，这两个家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混蛋，打，你们给我将他俩往死里狠狠地打，看看是他俩的皮肉硬，还是我的皮鞭、棍棒、拳脚硬！”
“是！”老大的话音刚落，凶猛地虎伺在一旁的打手们，立即齐应一声，如狼似虎般地扑了上去，举起棍棒挥起皮鞭，朝着老市长和歆他娘两个人，就“噼里啪啦”地狠狠地打了起来。
然而，老市长和歆他娘可真的像是钢筋铁打的人儿一般，任凭打手们的皮鞭、棍棒和拳脚打在自己的身上，但是他俩紧咬着牙关，任凭血水顺着伤口、口鼻不停地往下流，就是不吭声。
看着打手们狠狠地抽打着老市长和歆他娘的凶相，看着老市长和歆他娘两人身上血肉横飞的惨状，任斯被吓得全身发抖，浑身哆嗦，胆战心惊。
“老三，”集团老大乜斜了一眼浑身哆嗦的任斯，突然对他说道，“为了体现你的彻底革命精神，也为了证明你对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坚决支持的赤胆忠心，来，你来教训教训他们，看他们还屈不屈服！”真是越怕越撞鬼，此时胆战心惊的任斯，却偏偏被集团老大点了他的将。
“我？！”任斯恐惧地望着集团老大，惊骇地连连后退，“你要我教训老市长和歆他娘？”他说着，心脏差点儿被老大的话语给吓得停止了跳动。
“对，老三，就是你！”集团老大奸笑着点了点头。
看着集团老大那凶狠残忍的目光，任斯不敢违拗，他只得接过集团老大递过来的血淋淋的棍棒，踉跄着往老市长、歆他娘这两个被打得皮破骨折、鲜血淋漓的无辜者走去。走时，任斯全身抖战，腿脚哆嗦，好像在发疟疾一样。
就在这个当口儿上，老市长一昂头颅，双目炯炯，铿锵有力地说道：“丧尽天良的跳梁小丑你们听着，总有一天人民会向你们讨还血债，你们是绝没有好下场的！”
老市长的话音落时，任斯就觉得好像有万箭穿心、霹雳殛顶一样，哆嗦着没走两步，手里的棍棒就吧嗒的一声掉了下来，砸在了他自己的脚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