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啊，“怪人”！2
——唐玉文
“小常哪，”郝局长道，“你所反映的这些问题，我前些时候不是向你和小钟解释过了的吗？难道，你和小钟，没有从正反两个方面去分析它们？”
“分析了，甚至还曾经寻找理由驳倒过它们！”常娟答道，“但是，郝局长，因为事情太蹊跷，太复杂，总是排出不了申诚涉案的可能性！而且，恕我直言，郝局长，你的解释是没有说服力的，因为它们只是以当事者的汇报作为依据，从某个角度来说，这很难说明问题！”
“不，事先我已经作过了调查，它们是能够说明问题的！”郝局长说，“这一，申诚得出‘谋财害命’的错误结论，完全是杜岚卡住了进口日历表这一重要物件（后来它被钟仆撸了出来）。这二，申诚到杜岚的窗台下偷听，并不是为了刺探案件的侦破情报，而是因为杜岚曾秘密外出，行动反常，而且本市白云街派出所的那个公安人员，就是在那天夜里遇害的！这三，小常你所说的那两次外出，申诚都是为了追踪杜岚！任斯家的鬼祟客是杜岚，这从烟灰缸里的那些‘花山牌’香烟的烟头就可以得到证明。公园石洞里搏斗那天给周构通风报信的也是杜岚，这是市第二机械厂的工人亲眼所见！小常，这下我这样说明，你该没有什么疑问了吧？”
“没有了，没有了！”
见郝局长如此说明，钟科长和常娟，一齐摇了摇头，恍然大悟。
“小钟，小常，”郝局长道，“我的两个福尔摩斯同志，你们错怪申诚了！他不但不是一个谋杀犯罪集团的成员，而是一个信得过、过得硬的好同志！”
“啊？！”
“对申诚，你们还不了解，”郝局长接着说，“又加上你们所碰到的一些事情，本身就存在着很多可疑的地方，笼罩了一层层神秘的色彩，因此，对申诚，你们自然就对他产生一些误解了！明的来说，对申诚，又有谁能比我更了解他呢？”
“哦？”听郝局长这样说，钟科长和常娟，二人急忙把椅子往郝局长的面前移了移，听他如何往下说。
“申诚才刚调来我们F市公安局的时候，你小钟是有些了解的！”郝局长说，“那时申诚满腔热血，一股子热劲冲劲去干工作，很令人佩服！不过，由于他年轻经历的事情较少，头脑也比较单纯，所以有时好坏不分，真假难辨，在极左思潮的影响下，说了一些错话干了一些蠢事和错事儿。比如斗人呀，写批判文章呀，破四旧呀，造资产阶级的反呀，等等，凡是被贴上了‘革命’‘造反’标签、誉为‘捍卫毛主席革命路线’的事儿，他全都干了，而且还干得相当的猛，颇得市里造反派头头们的赏识。于是，入党啊，提干啊，登报表扬啊，使他成了当时曾红火一时的显赫人物！”
“那么，郝局长，”钟科长和常娟问，“申诚后来又是怎么和‘左’派造反派头头们分道扬镳的呢？”
“这件事儿呀，说起来可就话长了！”郝局长道，“现在，你们不是看见申诚老是噙着一个雕花大烟斗吗？这，可是他一生中最有价值的纪念品啊！”
“申诚噙着的大烟斗？！”钟科长和常娟问，“最有价值的纪念品？！”
“是啊！”郝局长道，“那还是在你们二人被打倒，清除到市五七干校劳动改造的第二年。那段时间，残酷的现实给了申诚很大的震动。他想：为什么在解放前流血流汗的老干部，一下子全都变成了坏人？为什么在大革命前偷抢奸骗的小流氓小阿飞，一下子全都变成了好人？这尸横遍野、废墟四处、民不聊生的样子，就是幸福快乐的大好形势了吗？这样你斗我，我杀你的局面，到底有不有个完？为了弄清楚这些问题，找到一个正确的答案，申诚就拼命地阅读马列、毛主席的著作，针对当前的形势变化思考、验证起来。有一回，他到市文化馆借书，认识了图书管理员刘倩。两人经过好几次的交流、交谈，他们很快就成为了好朋友。刘倩告诉申诚，为了弄清当前发生的这些莫名其妙、凶狠残忍的问题，除了阅读各位导师的著作之外，还应该阅读一些古典名著和外国名著，多思考多分析少冲动，带着审查、思索的目光去观察生活。自那以后，申诚就经常借一些被当时作为‘禁书’的书籍回来阅读，一熬就是一个大通宵。因此，他就成为了市文化馆的常客。通过大量的阅读、思考、观察和分析，使申诚明白了：生活欺骗了他，时代也欺骗了他，他不应该再像以前那样痴迷迷、傻哈哈地忠实于眼下派性争斗、凶残混乱的生活了！在刘倩的耐心细致的启发帮助之下，申诚那急躁的脾气、简单的性格渐渐地改了，狂热暴躁的思想也慢慢地冷静了下来。此后，申诚没有以前那样爱追风潮了，遇事儿还喜欢开动脑筋多多思考，和刘倩多多商量了。经过了一年多的交往接触，申诚还和刘倩结了婚，建立了一个幸福的小家庭。他曾兴冲冲地告诉告诉过我，说他的这个大烟斗，就是在新婚之夜，新娘子刘倩送给他的新婚礼物，上面刻有刘倩亲笔写下的‘多思’‘谨慎’四个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