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义气的迷魂汤”2
——唐玉文
集团之中与自己八拜之交的大哥、二哥,他们可都是自己的救命大恩人哪,自己怎么能背信弃义地背叛他们,出卖他们?坦白,坦白,舌头一动嘴巴一开,那他们就得全都完蛋,不是吃枪子儿也会坐一辈子的牢,遭受没顶之灾呀!是他们将自己从刀枪拳脚之中拯救出来,是他们给了自己官职、地位和名利,如果用一大帮救命恩人的生命来换取自己一个人的宽大、自由,那么自己与明朝的吴三桂之流,又有什么两样的区别?
集团的老大、老二等人,可真是一帮讲义气,守信用,重交情的好人啊,自己才为他们写了几篇文章一个大戏,就真的封了自己一个“造反兵团”的“总参谋长”的衔头,奖给了自己五千多元,坐到了他们红卫兵“扫落叶”兵团的第三把交椅之上。那段时间,他任斯是多么的得意、多么的红牌、多么的牛B啊,大会的主席台上,屡现他那热情洋溢地奋臂演说的俊秀英姿;广播电视台里,经常都能听到他那非差激动的慷慨激昂的豪言壮语!那个时候,他任斯大车进,小车出,喝五吆六,大呼小叫,谁遇着他任斯不点头哈腰,谁见了他任斯不笑脸相迎?
这么一想任斯觉得,集团的老大、老二还是两个比较讲义气公道的铁哥儿们。那一天的夜里,当任斯带着一帮义气哥们儿正在狂吹滥饮、喝五吆六的时候,带有三分醉气的集团老大,突然站起来郑重其事地宣布道:“哥儿兄弟们,咱义气哥们,友情为重,义气当先,有道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现在,大哥我能够进入市委里面当头头,还不是由于兄弟哥儿们的抬举和捧场?我老大并不是那种自己好过就忘了朋友,过了大河就会丢掉棍子的小人,而是一个一口唾沫一颗钉的君子!因此,兄弟哥儿们,我准备给你们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封个一官半职的风光风光!现在你们每人都给我想好,想当个什么官?想到本市的哪里去当?以前大家和我一起去为权力、钱财而打打杀杀,卖命流血,现在,权力到手了,钱财也不缺,我老大也不忍心一人独吞。它,就好像是一个大西瓜,眼下不吃,过了期就会放烂!现在我把这个‘大西瓜’切开来,一人一片与你们平分!大家听好,在场的见者有份!”
“好!”
“大哥万岁!”
顿时,弟兄哥儿们全都欢呼起来,群情振奋,就像发了疯一样。酒会散了之后,老大又单独留下了任斯,推心置腹地和他谈了大半宿。问任斯的工作,学习,婚姻,家庭,以及任斯想当什么官。任斯见老大对自己刮目相看,他除了按照老大的意思,许诺最快就在最近两三天拿出五六篇吹嘘老大的快板、相声、小演唱之类的文艺作品之外,还提出了自己因为在市委宣传部所属的市歌舞剧团工作了这么多年,写了那么多的剧本和演唱节目,至今尚且还是个一般的工作人员,连个宣传委员、市歌舞剧团的组长都没当过,感到十分呢的惋惜。谁知没过两天,当老大从任斯的手里,接过那几个吹嘘老大的节目剧本之后,立即就按照任斯的愿望,给他封了个F市宣传部宣传委员并兼市歌舞剧团的团长,令任斯大车进小车出到处开会出差的风光了很多年。
虽然,拨乱反正,任斯的市委宣传部宣传委员的官帽儿被抹掉了,但是那终究是老大对自己的恩典,自己也确实风光了很多年!不过,经过了那段时期的官员,大都受到过审查和降职,就拿老大来说吧,他自己在市委里也被降了一级!对这,任斯可以理解,眼下正是自己这帮人倒势的时候嘛!那段时间结束,不少在浩劫中十分风光、吃香喝辣的人,不但丢了官职和公职,有的人甚至还因为在此期间犯下血债杀了人,被判刑劳改吃枪子儿呢!自己仅仅是不当宣传委员,又算得了什么呢?这是形势发展的变化,怎么能够埋怨老大,责怪老大呢?
不过,那段时间自己之所以那样走运地受到老大的赏识,这除了自己聪明有眼光,善于判断事物有头脑之外,更重要的一条是:会写剧本有文才!在他们“扫落叶”造反兵团的这些义气哥们里面,耍笔杆子,按照命题作文大肆宣传,舍我任斯,还能有谁?那时,他任斯把持着全市宣传、出版两项大权,要说谁好谁就是好,狗婆蛇儿也能将它吹嘘成快龙;要讲谁丑谁就是丑,就是块麝香精也能被他骂成一堆臭狗屎!宣传与歌颂,这家什可是个家喻户晓、四处传扬、远近人皆知某人某事的好东西,人和事只要上了宣传与歌颂的渠道,谁个不敬,哪个不怕?凭借着造反头头老大的势力,自己写的剧本一出出地演,自己写的文章一篇篇地刊登。就这样,任斯凭借着老大给他的权力,将他们造反团伙里的哥们弟兄逐个逐个地“歌颂”了一遍。细想,要是没有他任斯的吹捧,团伙的弟兄们能有那样的红?要是没有任斯的吹捧,老大能有那样雄抖,稳坐市委的大交椅,还差点儿调到了省委去?那段时间,他任斯写文章,搞策划,编剧本,为团伙的老大出力卖命,可没辜负团伙老大的提拔和重用——他任斯给团伙老大的名与利,也许已经差不多和团伙老大对自己的恩德与好处相对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