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义气的迷魂汤”3
——唐玉文
自己与团伙老大，既然是谁也没有欠着谁的，那么，自己为什么就不去为自己着想一下？试想：这一下身败名裂，自己此后要遭人万代唾骂自不必说，就是眼下，看起来也会连性命都难保了！自己落到了这个倒霉、狼狈的地步，想别的诸如抵赖、撒谎、欺骗等伎俩，在精明能干的钟仆面前，都将是徒劳无功、无济于事的！要想活命，那么活路就只有一条：坦白，彻底地向钟仆坦白交代，否则是根本难以过关的！老大不是曾经讲过要“有福同享有苦同当”的吗？现在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可不可以请他——团伙的老大，“有牢同坐”呢？
不，不行！任斯转念一想，不禁连连摇头。这一次，是自己捅的篓子，怎么能牛肠子带血，拖出一帮同伙，连累老大他们呢？在自己这帮义气哥们里边，至今，还没出现过出卖、背叛兄弟的叛徒呢！对这事儿，任斯曾经记得：那一年，在一场*杀人的案件之中，有一个哥儿们不小心作案，让市公安局的公安人员揪住了尾巴。公安人员穷追猛打，顺檐揭瓦，眼看着就要抓到那个家伙，使得他们的犯罪团伙全军覆没。当时，任斯他们这一帮子兄弟哥们全都捏了一大把冷汗，全都作好了被抓坐牢、被击毙入黄泉的结局的最后准备。出乎于大家预料之外的是，最后那个杀人犯案的哥儿们为了保全团伙的众位兄弟，最后自寻了短见，只给办案的公安人员留下了一具血淋淋的尸体。那个小子的这一手，不但保全了他们团伙中的众位兄弟，而且还掐断了案件线索，使得市公安局的办案人员失去了追查的目标，因此而一筹莫展，束手无策。而那个兄弟，也因此而成了团伙中的弟兄们心目中的英雄，学习、崇拜的偶像。在得知这位兄弟自杀身死的那一天夜里，团伙老大和众位弟兄除了为他隆重地举行了一个追悼会，封赠他为“英雄”和“志士”并偷偷地发给了一千元抚恤安家费给了那人的家属。那时，大家都对了蓝天下跪，喝血酒起誓：如果谁再次碰到那个兄弟的这种情况，也都要像他一样，以死谢罪，以身酬义，绝不出卖集团和团伙兄弟，也绝不坦白交代背情负心。否则，不得好死天诛地灭。现在，他任斯果然就遇到了那个兄弟这样的这种情况，难道他就真的为了自己能够活命，出卖团伙兄弟出卖老大，把自己以前自己所立的誓言当作放狗屁了吗？
干脆，他任斯也自杀，也以身谢罪以身殉义算了！要是那样的话，说不定团伙的老大他们也会为自己召开一个更加隆重的追悼会，也会追赠自己为团伙的“英雄”和“志士”呢，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该有多风光，多得意呀！死吧，任斯自己对自己道，眼前立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一堵墙壁，只要自己狠着劲儿把头壳往它的上面一撞，那么，一切都会全都化为乌有了……
任斯咬了几下牙，但却总是下不了撞墙而死的这个决心。唉，一个人如果死了，那么他可就什么都完了！吃不能吃，喝不能喝，名利看不见，荣光享受不到，不能结婚不能生养孩子，那还有什么意义呀！此外，这具肉体还要腐烂化作血水，鼻孔眼睛还要被蛆儿抠虫儿吃，那该有多么的憋屈和失意呀！古人说，人死不能复生，好死还不如赖活着嘛！……
继而，任斯又想起了他们哥们兄弟、团伙之中所立的规矩。就是在他们团伙兄弟烧香燃烛，跪天拜地饮血酒为盟的那天，团伙的老大当天向大家把众人议定出来的规矩条文当场宣示了一遍。那一条条，一款款，可全都是一个个威严而不可侵犯的“杀”字啊！它们是——一、心生二心，妄图离间团伙兄弟哥们者，杀！
二、图谋私利，为了一己之私而危害兄弟哥们，心有不公者，杀！
三、不听指挥，贪生怕死，出卖兄弟哥们者，杀！
…………
想着这一条条血淋淋的团伙规矩，任斯不禁浑身猛地打了个寒颤。这些条款，不论你年纪大小，资格老嫩，关系亲疏，全皆一视同仁，杀无赦免！如果自己为了能够活命，真的把团伙中的兄弟哥们儿给坦白了出来，难道老大、老二会因为自己是团伙中地位仅次如他俩，是团伙中的老三而不杀自己吗？不，不！义气这东西，顺了它，是好朋友，帮助于你发展，如果逆了它呢？那可就大大的不顺，甚至是到处树敌了！你像那个才刚入伙的小伙子，无视于这些要命的潜规则，把刘芒出卖给了市公安局，结果，还不是照样被团伙老大以一个十分巧妙的办法、手段判处了死刑？如果他任斯死在了同伙的手中，遭人耻笑，还不如让市公安局判处死刑，直接枪毙算了！这样，对曾经对自己好过的团伙老大算是一个交代，另外，还不会欠下一笔情谊、义气的黑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