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找你们的。”欧阳若晴毫无心机,毫不隐瞒自己的来意。
“为何找我们。”那白衣女子冷冷道。
“因为我们也想来看看彩珠前辈。”东方雨接着道,其实两人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来,只是夜晚睡不着,然后就来了,实则是那伏啸天和彩珠的故事已经深入两人心中,两人心里对伏啸天难免有了崇拜之意,是以才夜寻彩霞峰。
那白衣女子竟默不作声了,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态,好像没看到东方雨两人一样。
东方雨两人也不生气,反而觉得本该如此一样,又是一片静寂,只有箫声和虫鸣相伴,奏出夜的凄凉和人内心的苦楚,整个天地都沉静在一片孤寂当中。
东方雨感受着箫声的孤苦凄寒,想起自己的身世,也不由得内心翻滚,掀起一波又一波的巨浪。就连向来活泼的欧阳若晴,也觉得心中很是悲伤,静静不说话,无论是坟前的老人,屋檐下的白衣女子,他们都仿佛融入了夜色之中,融入了夜的寂静,融入了夜的凄凉。
东方雨朝着坟堆走近,伏啸天依旧没有理会,而那白衣女子动了一动,似乎想要阻止东方雨走近,但终究没有动,而欧阳若晴就在远处静静看着。
残月,人影,孤坟,古老破旧的木屋,清风,松树,远处潺潺的流水,箫声,虫鸣。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突然的声音打破了氛围,就连箫声也为之一滞,更惊起了寒鸦几声,那白衣女子也颇感意外,看向东方雨这边,这安静的少年为何突然大发诗兴,刚要出言呵斥,但听得这几句词,却怔怔不动了。
坟前的老者先是一顿,只是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年,接着又吹箫,这几句词,是从这少年口中发出么?这少年真不简单。
只有欧阳若晴不解其中真谛,但也不说话,东方雨接着念道:“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明月夜,短松冈。”
此情此景,此词此曲,此伤心人。
“本想用笛子凑上一曲,奈何出门冲忙,把笛子落在了住处,所以只能献上一首词,助助兴。只不过死者已矣,还请前辈节哀。”东方雨本来不想说话,但是这样下去终究是部落之局,眼见那老者箫声一声悲胜一声,忍不住劝道。
伏啸天也不答话,却把手中的箫停了下来,口中只是重复念叨: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开始还算平静,到后来已经是泣不成声,其中伤心悲苦真是见者落泪闻者伤心。
屋檐下冰冷的女子眼角已经落下两行清泪,只不过月下没人看见罢了,这样的情景,这样的故事,这样的曲子,谁人能不动容。
她本以为今生再不会有眼泪,本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为父母的惨死流干了,没想到今夜竟然为了一首词而流泪,不知究竟是为何,心中只有莫名难言的伤感,而伴随的是这少年的影子便住进了她的心底。
梦里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这样的思念成疾,这样的肝肠寸断。
东方雨见那伏啸天还是念着那几句词,但是已经泣不成声,心中松了口气,最怕的是悲伤到了连眼泪都流不出,只要能流泪,那么心中千般苦涩也可以稍微减轻,于是结果洞箫,吹了起来。
没想到的是东方雨自有习乐,虽然常与玉笛为伴,但是箫笛本一家,拿到手上自然不陌生,吹奏起来竟然比原先那老者更加凄恻哀怨。
箫声本就哀伤,加上哀伤的曲子,在夜色中传达着无限的悲意。终于那老者哀思过度,竟睡了过去,睡在了坟前。
东方雨见那老者睡去,心中反而为他欢喜,或许他已经有了新的感悟。于是向着欧阳若晴道:“晴儿,老前辈睡了过去,我们今晚就在这里睡吧。”
欧阳若晴从没在野外过夜,自然觉得新奇无比,而是是和东方雨在一起,心中无限的欢喜。
东方雨和欧阳若晴相依偎着靠在那木屋下,欧阳若晴十分兴奋,缠着东方雨说话,基本都是东方雨在听,欧阳若晴在说,说的都是她四年来的点点滴滴,虽然没什么特别,但东方雨也听得认真,是不是还插上一句,或嘲笑或夸赞。
那白衣女子本来还站着,听到那欧阳若晴一会儿嗔怒,一会儿发笑,而欧阳若晴生性活泼贪玩,说的事情没什么特别,倒也都十分有趣,那白衣女子也渐渐听她说话,心中的感伤冲淡了许多。
那白衣女子越听越觉得有趣,自然和魔门中的事情大不一样,有时候忍不住也想插上几句,但话到嘴边又总是咽了回去,而见东方雨两人相互依偎有说有笑,突然又感觉到凄凉无比,自怜悲苦。
二十几年来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那白衣女子一夜竟百感交集,或喜或悲,都是由眼前两人引起,待到后来,站的累了,也靠着墙坐了下来,不过却不挨着东方雨两人。
欧阳若晴和东方雨说了许久,见那白衣女子始终不说话,于是开口道:“姐姐,你的名字叫雪儿吗?”
若是以往,那白衣女子断然不会理会,可是今晚的经历对她来说实在是前所未有,心中竟隐隐有些想说话的感觉,于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欧阳若晴好几次想那白衣女子说话,她都不理,此刻听她应了一声,心中不由得欢喜无限,道“听那老爷爷叫你雪儿,这名儿真好听,以后我就叫你雪儿姐姐吧。”
欧阳若晴见她又不说话,也不生气,接着道:“雪儿姐姐,我叫欧阳若晴,以后你可以叫我晴儿,雨哥哥他们都叫我晴儿的。”
那白衣女子听到眼前的小姑娘雨哥哥长,雨哥哥短的,叫的亲热无比,心中突然觉得堵得慌,感觉到异常烦闷,却又找不到源头,她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种下了苦果,情之一果,自然苦涩无比。
小丫头本就装不下什么心事,又说了一阵,觉得有些累了,便靠着东方雨沉沉睡去,一会儿就进入了梦想,东方雨爱怜的看着谁在自己怀中的丫头,心中感到无比的畅快。
但东方雨今夜情绪大动,一会看看欧阳若晴,心中有股暖暖的温馨,一会又想起那老者的故事,心中不由得波涛起伏,心中暗想,将来自己会不会也为了一个女子而不顾性命,而那女子会不会是晴儿。晴儿出事了,我一定会拼命的,可是晴儿更像是我的妹妹。东方雨毕竟年轻,有很多感情自己也分辨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