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东方雨又想起自己的血海深仇,想起自己的娘亲不知道是否还在人世,想起了青姨和墨爷爷,还有死去的陈家村民和晴儿的族人,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
可就在东方雨发出长叹的同时,另一声幽幽的叹息也传了出来,却原来是那白衣女子。
那白衣女子哪里又睡得着,本以为眼前的少男少女都已经进入了梦想,而自己一人无限悲苦,正在暗自羡慕者那沉沉睡去的丫头,却听到一声一样悲苦无限的叹息。
“这样的叹息明明应该我发出才对,那少年难道也有什么伤心事。”白衣女子暗中揣测,却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担心起那少年来了。“自从父母被人杀害,我便孤苦无依,受尽欺负,后来逃入南疆,得到师父搭救,并拜入门下。而人世间除了师父,便再没有亲朋,想起往事,自伤自怜,而大仇未报,所以才发出叹息。只是不知道那少年为何叹息。”
东方雨自然也不知道那白衣女子还没睡,本来自己想着往事,想着报仇遥遥无期,心中暗道:“那白衣女子又有什么伤心事呢?她如此拒人千里之外,说话都冷冰冰的,自然是把什么都藏在心里,就算我开口询问,她也一定不会说的,我又何必自讨没趣。”
于是两人都在暗中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谁也不开口说话,只是时不时总能听到两人的叹气,每当听到叹息,两人便对望一眼,便又都不说话,知道月已西沉,两人才不知不觉的沉沉睡去。
“小兄弟,起来了。”东方雨听到叫喊,才睁开朦胧的双眼,天已经微微发出亮光,而那白衣女子也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前,叫醒自己的却好似伏啸天。
东方雨推了推欧阳若晴,那丫头也醒了过来,便道:“雨哥哥,天亮了吗?咦,老爷爷,雪儿姐姐,你们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东方雨和伏啸天相视一笑,这丫头真是天真可爱,就连雪儿也有些忍俊不禁。
“小兄弟,昨晚真是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有这样的感悟。”原来昨天卓云引着伏啸天到了彩珠的坟前,伏啸天见到那房子里的旧物,早就信了卓云的话,顿时悲从中来,不可收拾,而卓云也不再理会,他自然知道伏啸天要大哭一场才肯罢休,反正他已经答应了拜祭完就下山。
伏啸天从傍晚一直坐到晚上,想着彩珠生前的点点滴滴,心早就被撕成了碎片,巴不得随着彩珠去了,不再忍受世间的孤苦寂寞。直到东方雨来了,无意间一首词将他从悲伤中惊醒,或许是大悲大伤后的感悟,伏啸天突然想开了,人活一世,爱过了笑过了痛过了拥有过了,那么就没有白活,先去一步,晚死一些又如何,只要心在一起就是永恒。
伏啸天口中道:“只要我心中有彩珠,那么彩珠就永远活着,我相信彩珠也会一直等我的。”
这是一种大彻大悟,东方雨等人自然无法明白其意,但还是道:“前辈能如此想,实在再好没有。”
欧阳若晴也若有所悟似的点了点头,只是雪儿却偶尔向东方雨偷偷瞥一眼,昨夜不知为何,一晚上都是那首词和这少年的影子,此刻仔细端详,见他眉清目秀,身材略显瘦削,脸上稚嫩中又带着刚毅,一颗心不由得扑扑加速。
“能有这样的感悟,多亏了小兄弟那首词,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伏啸天算是真的感激东方雨了,连称呼也由小子变为小兄弟了。
东方雨微微一笑道:“说来惭愧,那首词并不是晚辈所做,只是晚辈偶然间在书上看到的,昨晚见前辈伤心至极,忍不住念了出来。”
伏啸天爽朗一笑道:“是不是你做的词,又有什么关系,总之我能想通着一层都是你的功劳,可惜你是蜀山的,要不然收你为徒也无不可。”
这话一出口,那白衣女子脸上闪过一丝震惊,东方雨暗中道:“他本事极高,可师父待我始终不错,而且正魔不两立,终究不好。”是以也不答话,只是笑了笑。
那白衣女子见东方雨没有应答,略微露出失望之色,只不过冰没人注意到。
“哈哈,其实蜀山的实力也不错,只要你潜心修炼,以你的资质迟早会成为蜀山的脊柱。”伏啸天丝毫不以为意。
东方雨见他如此豁达,心中也很是欢喜,想了想问道:“前辈,晚辈有一事不明,还望前辈解惑。”
那伏啸天道:“你什么都好,对那小姑娘重情重义,对朋友也重情重义。”他这样说自然是把东方雨当成了朋友,东方雨心中一喜,没想到竟能交一个洞虚期的朋友。伏啸天接着道:“就是太罗嗦了,有事说就行,别说问个问题,只要有什么想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就好,我伏啸天和蜀山的段天涯可不一样。”
东方雨见人人误会段天涯,要为段天涯洗冤实在不容易,本来想要反驳,但想想无凭无据也就不说话了,只是问道:“正魔纷争到底孰是孰非,道门如此仇视魔门。”
伏啸天听他口称魔门,似乎对魔门有些成见,心中不喜,不快道:“是圣门,道门中人颠倒是非,强加上个魔门在我们的名头上。难道你和圣门中人有仇,不过千百年来,向来互相争斗,正魔只见仇视就越来越难分难解。”
东方雨心道:魔门倒是和我无仇,反而道门中有几个门派和自己有仇,但自己终究是蜀山的,说什么也不能正邪不分。于是道:“仇倒是没有,只不过师长一直告诫我们,说魔门凶残暴虐,滥杀无辜,实在是歪门邪道。”
伏啸天听到此言,大是不忿,冷笑道:“那你看老夫像残暴之徒吗?如果老夫真是什么恶魔,你又何必三番五次帮我。”
东方雨连忙解释道:“前辈自然义薄云天,侠肝义胆,只是那为何正道还要对魔门如此仇视。”
伏啸天叹了口气道:“其中缘由实在一言难尽,极是复杂,而且于你也无益。但是道门打着正派的旗号,实则自私自利,贪婪无比,这些年来做尽丧天害理之事,本来正魔之争也不还不至于不死不休的局面,只不过后来,道门行事越来越不像话,圣门自然而然要出面干预,而且本来两边就有无限嫌隙,于是愈演愈烈,慢慢成了水火不容之势。”
东方雨听完若有所思:道门有时候的确不像话,想天云山的云虚,玄武门的天赐,仗着自己的一点道法,在俗世中作威作福,残害善良,祸害百姓,这样的人怎么配称为正道。
伏啸天见东方雨听进了自己的话,心中一喜,向着那白衣女子道:“雪儿你过来。”
东方雨瞧眼前的女子,昨天在大殿中没有细细打量,而昨晚又看不清,此刻却见她的脸洁白无瑕,实在是绝美,而且脸上的冰冷更增添了一种冷艳,只是不知道伏啸天把她叫过来是何用意。
伏啸天看了看雪儿,本来想要她亲口说的,但这样对她未免有些残忍,于是说道:“雪儿的父母就是被正道杀害的,雪儿的父母本来是散修,没有加入任何门派,而且已经到了金丹期,带着雪儿到处游历。可是有一天,一家三口在天云山附近游玩,天云山的一弟子看上了她母亲,竟然纠结了师兄弟前来抢人。她母亲自然拼死不从,于是一场惨烈的争斗,她父母双双自爆金丹而死。本来雪儿她也不能幸免,幸好得一僧人相救,这才逃离,那僧人把雪儿送给南疆一对农夫妇做女儿,不幸那对夫妇不久染病身亡,雪儿流落飘零,是我看到了,于是把她带回魔门,收她做了弟子。”
东方雨见雪儿冰冷的面容一点点的变化,痛苦和仇恨渐渐浮现,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怜悯,眼前的女子竟然有着和自己一样悲苦的遭遇,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难怪昨晚的叹息都不约而同,不由得义愤填膺道:“又是天云山,这天云山还真是无处不在啊,早晚有一天我要踏平那山头。”
伏啸天和雪儿都是一惊,就算听了这事,对天云山的行径不耻,可毕竟他也是蜀山,何以发出如此深厚的仇恨,他们自然不知道东方雨和天云山的一段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