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话剑斗天罡（叁）
三人不由自主盯着火寻风左侧的那把断剑。苦不堪然，原本被南宫世家的人称赞你手上的是一把好剑，本应觉得光荣才对，但火寻风却巴不得把断剑扔掉，说那把剑不是他的。
苗占月低声付道：“来了。”
冰女璇问：“逃？”
火寻风知道苗占月伤势慎重，想逃也逃不远。麻烦找上门来，只有硬着头皮去顶。谁叫自己是男人！火寻风还没吃饱，所以，他根本不理青年走过来。只管面包塞到牛奶杯，飞快地吃着渗了牛奶的湿面包。
青年道：“这把剑很眼熟。”
其余的几个人也被吸引过来。站着的两人望了望三名青年，又往火寻风身后的那青年点一点头。
火寻风身后的青年粗声粗气道：“阁下尊姓？你手上的剑，是怎么得来的？”
火寻风也不回头，他是不敢回头，拿起断剑道：“喜欢就拿去。”
他本以为把剑送给他们就能了事，谁料他一做声，立马觉得不妥。那三名在点菜的青年同时盯着他背脊，火寻风自觉背脊杀气讻讻。但对比那晚的泰山压顶般的杀气，这些气息简直是山中一石。
知道他们三人不是那晚散发杀气的人，火寻风立马没那么怕，苗占月和冰女璇也似乎缓了一口气。
果然，背后的青年道：“这位先生想必就是火寻风。那两位，自然是简夫人和苗小姐了。”
青年道：“想必阁下也知道那边坐着的是南宫碧落，南宫凌霄，南宫苍三位少爷。”
火寻风点一点头，青年又道：“既然如此，请把这雷剑交给在下，三位再过去一聚”顿了顿，补充道：“想必，现在火寻先生也没空，简夫人和苗小姐过去便可。”
青年的手按在剑柄上，面上露出轻蔑的狞笑。见火寻风不为所动，不耐烦道：“阁下若没什么事要交代，现在就可以走了。”
大家都听过火寻风的名字，也知道火寻风跟南宫世家过不去，只是没想到南宫世界的人如此不把火寻风看在眼内。青年说的话简直就是命令，不但要火寻风留下他的剑，还要她留下身边的女伴。
火寻风道：“没所谓，这把剑本来是我夹断的断剑，后来砍死了大剑师才出名的。现在南宫霜硬要说它的你们南宫世家的祖传宝贝，我也觉得很光荣啊。”
大部分人同听说过火寻风用大剑师废弃的断剑战胜大剑师的事，对南宫霜夺走断剑的事之听而不敢说。因为牵连到人灵王，心里虽然知道，但谁也不敢多嘴说半句。冰女璇转眼想了想，忖摸着火寻风的意思，柔声问：“变成南宫世家的祖传宝贝，你又怎么会感到光荣呢？”
火寻风高声道：“宝贝啊，怎么可能不觉得光荣？”
他故意把两字提高声调，大家都明白了，都偷偷掩嘴而笑。南宫世家的人把火寻风的剑当成祖传宝贝，岂不是把火寻风当成祖上？
几名青年气得半死，咬着牙道：“你——想死？”
火寻风道：“不想。”
青年道：“不想死，就滚。”
火寻风道：“我不懂。”
青年道握住剑柄：“那要不要我教你？”
他以为他只要握着剑柄，就是一种生命的威胁，是一种让人产生恐惧的动作。火寻风头也不回，让出空位，摆手道：“请示范。”
大厅内又是一轮暗笑，若七名青年不是初到贵境，不敢太放肆，他们的剑早已出鞘，这些人的人头早已落地。因为他们知事以来，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取笑南宫世家。
此时，三股杀气毕竟。那三名带头的少爷似乎已经忍不住。他们背负双手，放慢脚步，似乎在等人来迎接他们。
两女只懂紧张地看着火寻风，火寻风背对三名青年，依然还是但他不存在。苗占月担心起来，用手语问火寻风如何是好。
火寻风知道自己任何动作都在那些人监视范围，想了想，用摩斯密码的方式眨眼。意思是：“不用怕。”
火寻风既然说不用怕，那就是不用怕了。两女居然把那些人当透明似的，继续安然进食。三名少爷见火寻风一点礼仪也没有，几乎忍不住用剑鞘敲火寻风脑袋。那天黎明前，隐剑仙既然能用杀气压得火寻风半死不活，他们有信心能在五十招内解决火寻风。若三人联手，有信心十招之内把火寻风分成三节。
带头是南宫碧落，他低声道：“想不到那晚的窝囊废，就是火寻先生。我们不是来找你的，因为你的狗命还要留给我们太祖师爷。”说完，朝桌子虚指了一下。
身后的南宫凌霄从口袋取出六七块手指头般大小的碧玉，说：“每块玉，价值至少三百万。”
南宫碧落道：“二千万，不是一堆数字，而是一笔财富，一比大多数人只能在梦中才有的财富。有大多数人可以为它出卖灵魂。”
火寻风道：“恩？”
南宫碧落道：“你拿走它。”
火寻风问：“为什么？”
南宫碧落望了望冰女璇和苗占月，意思就是叫火寻风拿了钱之后消失，算是买了两个女人的价钱。他认为，火寻风即使不卖，一定会痴痴地看着那价值连城的宝玉。他要看看乡巴佬那种没见过世面的惊叹表情。
谁知火寻风丝毫不看那几块玉，还放声大笑，似乎听了世上最可笑的笑话。不但火寻风笑，连大厅内比较大胆的人也笑了。七名南宫世家的青年觉得是出丑了，但究竟什么地方出丑却完全不知道。
火寻风捧腹扬手：“经理，经理！”
经理恭恭敬敬走过来，问：“请问火寻先生有什么吩咐？”
火寻风问：“这几块烂石头，能吃些什么？”
经理望了望那几名青年，尴尬道：“恐怕，恐怕……”
火寻风问：“能叫一碟清蒸龙虾？”
经理赔礼道：“这个，若火寻先生想吃，我们可以免费……”
火寻风拍案，怒道：“你以为我是市井无赖？吃饭不给钱？”
南宫世家的人一听，脸上突然红起来，这几天他们横行元素之丘，吃饭买东西从来不用给钱，因为他们是南宫世家的人，因为元素之丘几乎就是南宫霜的后花园。
火寻风又问：“这么贵重的宝石，买一碗云吞面倒可以吧？”
经理低声道：“打折的话，面倒可以，但云吞的话……”
火寻风故作惊奇道：“不是吧，两千万，只能吃一个素面？你是找死是不是？信不信我拔剑？我们南宫世家的人，只要拔剑，就要有人要死！知道不？”
他故意学南宫世家那些嚣张的语气斥骂经理，经理吓得牙关抖索。还在脑海酝酿说辞，火寻风哈哈大笑。拍了拍经理的胳膊，示意他回去工作。连苗占月和冰女璇也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她们的笑简直是讥讽，世上最辛辣的讥讽。笑南宫世家的人无知，笑他们是乡巴佬。
但是南宫碧落还不明白，为什么两千万才能吃一个素面？元素之丘的物价也未免太高了吧？他不知道，这些宝玉宝石，简直就比街上的石头还多。他们自以为珍贵的东西，在现今这个世界，就是垃圾。
他们满脸通红，个个手握剑柄，其中一名青年喊道：“别笑！”
其他人会被他们吓怕，但火寻风却一点儿不怕，还笑出了眼泪。南宫苍首先忍不住，用力挥出手上的剑，但不知怎地，剑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怎么拔也拔不出来。他忍不住剑身望去。
火寻风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在拔出一半的剑身处放了两根手指。两根手指居然夹住了剑身，眨眼一看，他的手似乎还跟剑合成一体。
火寻风道：“考虑清楚哦，拔剑就会有人死。这是你祖训。”
南宫苍的脸涨得发紫，狠巴巴地用尽全力把剑拔出来。只听“滋滋”声响，剑终于拔了出来。他浑身大汗，觉得很光荣。似乎能拔出利剑已是一件很光荣的事。
火寻风叹气道：“你听到吗？剑在哭……死前的痛哭。”
南宫苍没听见，他喊：“我只听到你的头被砍断的声音！”
一剑挥落，毒蛇般滑过火寻风的颈。所有人都惊叫了，苗占月看着剑在火寻风颈上滑过，吓得疯狂尖叫起来。
只有冰女璇一直盯着火寻风微笑，只有她知道火寻风是不会死的。
果然，南宫苍那一剑仿佛从没砍过一般，火寻风的头没掉下来，连一条血丝也没有。南宫凌霄诡笑道：“砍人不留血，小苍的剑法越来越厉害了。”他相信，火寻风的头很快就会掉下来，现在还没掉下来，只不过是还没失去平衡。
火寻风摸了摸自己的颈，又拍了拍头，喊：“真奇怪！这家伙的头现在还不掉下来。”
所有人都觉得奇异的时候，火寻风死瞧着南宫苍手上的剑，众人也随着他眼光望去。南宫苍也逐渐低头。
“叮咚”
南宫苍双手发软，把剑跌在地上。他手上的剑居然只剩下剑柄，剑身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过了许久，他们才想起南宫苍拔剑时，奇异的“滋滋”声。在那个时候，火寻风竟然已经把他的剑毁了。
南宫碧落对南宫苍冷冷道：“你已经没资格拥有南宫这个姓！从此以后，南宫世家再没南宫苍这号人物。”
南宫苍瞪大了眼不会说话，泪眼斑斓道：“大哥……”
南宫碧落和南宫凌霄连望也不望他一眼，同时拔剑，剑指火寻风喝道：“受死！”
火寻风此时才站起来，转过身，冷冷道：“南宫世家的人只要拔剑，就要有人死！”
南宫碧落喝：“你知道就好！”
火寻风冷冷道：“这句话，我听过很多次。你们也在我面前拔过很多次剑，但我从来没杀过南宫世家的人。”
南宫碧落道：“吹牛不用本钱！今天之后你还能说话，才叫我信你。”
火寻风道：“那晚的杀气，不是你们发出的。你们的杀气一点不可怕。难怪那晚你们也露出难受的表情。”
南宫霜冷冷道：“杀人，不需要杀气！”
火寻风点了点头，说：“但杀气能杀人。”
南宫碧落一家不想跟他说废话，但火寻风却摆手：“等一等！”
“等什么？”
火寻风道：“这是一家很平常的客店，打坏了东西，我都没钱赔。”
南宫碧落道：“那——请！”
火寻风疑惑道：“请？请什么？”
“出去。”
火寻风摇头：“不要这么麻烦，你要杀我，是不是？”
“对。”
火寻风道：“你一剑砍下来，若能把我的脑袋砍掉，你就把我杀了。如果还是砍不死我，那你也不用砍第二剑了。”
“为什么？”
“你砍一下，自然会知道。如果到时候你还想砍第二剑，我还是不动，任你砍。”火寻风说完，绕着二郎腿背对两人坐下来吃生蚝。
对战场上的战士来说，用背脊对着敌人，简直是尊严的侮辱。南宫碧落的眼早就气得发红，但却强忍下来，心想：“此人如此嚣张，定必在背后耍什么诡计。小苍的下次就是血淋淋的先例。”
他沉静下来，把全身的神经发挥到极致。但南宫凌霄却没南宫碧落的冷静，大喊道：“那你就去死吧！”
话才说一半，剑已出手，闪电般的剑光直刺火寻风背心。火寻风依然还在十分滋味地吃了生蚝，眼见南宫凌霄的剑就要刺穿他身体，就在剑碰到火寻风的一霎拉，只听“叮”一声。南宫凌霄的剑居然贴着火寻风皮肉刺不进去。
火寻风优哉游哉赞道：“这东西，简直就是大麻，吃多了要上瘾。太好吃了。”
南宫凌霄看着火寻风的背脊，她背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剑的剑身，是断剑。断剑不知什么时候挡住了南宫凌霄的剑锋。
南宫凌霄击退两步，失去压力的断剑立即“叮咚”两声跌在地上。他们不知道是火寻风用极快的速度把断剑放在背脊，还是断剑自己跑到她背脊挡了致命一击。
南宫凌霄注视着断剑，咬一咬牙，挥剑再砍。南宫碧落忽然喊：“停手！”
剑既挥出，绝无可能停手。南宫凌霄有信心杀死火寻风，他注视着断剑，只要断剑一动，他就变招。无论火寻风动作怎么快，诡计怎么巧妙，也决不能避开这一招。
因为南宫凌霄是用双剑的，他另一把剑，是袖中剑。比世上任何兵器都险的袖中剑。
这一次，他也没看到断剑什么时候被拿起，也看不到断剑什么时候砍断了他手上那把剑的剑法。他更加没来得及拔出他的袖中剑。因为断剑内蕴含着千万伏特的电流，电流并不受火寻风控制。
南宫凌霄软绵绵地跌在地上，他的手被烧得焦黑。他昏迷之前，明明看到火寻风没拿着断剑，断剑是凌空的。
火寻风叹气：“噢，真不好意思，这把断剑发脾气我也奈何不了它，更控制不了它。”
跪在一旁痛哭的南宫苍吓得张大了嘴喝不起来，他喊：“御剑术？”
南宫碧落冷冷道：“不！他还没资格！”
火寻风问：“还砍吗？”
南宫碧落问：“你用的究竟是什么把戏？”
火寻风用牙签挖着耳朵，露出十分陶醉的模样，悠然道：“我不会什么御剑术，却会瞬间转移。”
说完，断剑忽然消失，同时又在别处地方重新，他居然能随意控制物品空间转移。飞了几次，断剑似乎在发脾气，似乎不喜欢火寻风把它当成表演的玩具。一个焊雷正劈火寻风，火寻风措不及防，吓得从凳上扑地。毫无仪态地指着断剑破口大骂：“你老丫的！连老子也霹！信不信老子把你折成九九八十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