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老汪头说完这一段往事,周进沉默良久,五脏六腑像被浸泡在醋水里,无比酸楚,这剧烈的酸楚让他眼里的泪水就要滑落,但他不想在别人面前落泪。
他借口去上厕所,起身出门,还没进厕所,肚内一阵翻涌,冲着墙角大口吐了起来,吐了几口,心头方才觉得舒畅一些。
周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会有如此剧烈反应,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也许是前几天太过疲劳的缘故吧,确实最近这些天一直都没怎么休息好。
肚子里已经舒服了一些,便直起腰,深吸一口气,忽然眼角似乎有瞥见一道白色影子闪过,再凝神查看,不见任何影迹。
周进收拾好心情,回到老汪头的值班室。老汪头的思绪好像还沉静在往事回忆中,见周进进屋,用他习惯性的动作,便摇头便叹息道:“哎!作孽啊!”
周进坐定从烟盒里取出两支烟,给了老汪头一根,自己也点了一根,猛吸了几口,说:“胡红梅和两个孩子现在怎么样?”
老汪头又叹了口气:“唉!如果光是那个杜卫平死得惨也就罢了,可怜的就是活着的人也没个好下场。胡红梅变得疯疯癫癫,一开始还知道照顾孩子,几年后彻底疯了,可怜的两个孩子啊!”
“两个孩子怎么了?”
“唉!儿子不知道得了什么怪病,从小跟谁也不说话,五六岁的时候独自跑到离家十几里的火车道上被火车压死了。胡红梅和女儿后来被她兄弟接到上海去了,再后来就没有任何消息。好好的一家就这么死的死,疯的疯。唉!”
“胡红梅和她女儿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周进问。
“回来干吗啊?要是我也不回来这个伤心地啊!家里也没人了,原来红梅还有个瞎子父亲,不过在知道杜卫平出事后不久就去世了。”
周进沉默地抽着烟,心里的酸楚再次翻涌,侧过脸偷偷抹去眼角的泪。老汪头的神情也似乎悲切,无暇留意周进的表情。
沉默许久后,周进问道:“胡红梅的弟弟在上海一直都没回来过吗?”
老汪头摇摇头:“自从把他姐姐母女接到上海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他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什么军来着,小时候都喊他小军,大名叫什么我还真不记得了。”
“为什么刘秀兰最后没有离开这里呢?”周进又想起一个问题。
“因为杜卫平的死,许国强等几个人被判坐牢了,但由于他们拿到杜卫平的检讨书,检讨书上杜卫平承认和刘秀兰之间有关系,这样刘秀兰也算犯了错误,所以一直拿不到回城的指标。也挺可惜的,好好一个姑娘,因为这档子事误了一生。”
周进再次沉默良久,后来意识到时间不早了,就告辞回去,老汪头起身送他出屋,刚走到门口,周进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大爷,今晚谁值班啊?”
“没其他人,就我老头一个人看门,原本周医生,但他家里有事就没来,没人值班也是常有的事!”
“我刚刚好像看见一个人穿白衣服!啊---”周进突然想到什么,吓得不敢再说了。
“嘿嘿!哦,我当什么,是他,那个东西!不用怕,他不会害人的!”
周进听明白了他的一丝,不由得头皮发炸,一副惊愕表情。
老汪头看他表情,笑道:“经常看到,唉!他是冤死的不肯走!这么多年了,早该投个好人家了,但他还是放不下!老婆孩子都去了外地,他还留在这里,罪孽啊!”
这个老汪头是不是存心吓人啊?周进被他说得冷汗直冒,突然想到悠悠,啊!悠悠不是偶尔值班的吗?
“放心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不用担心悠悠啦!哎!不想跟你们年起人说就是怕吓着你们。”老汪头似乎看出周进的心事。
周进心想赶紧先回学校吧,其他事情明天再说吧,要不陪着这老头聊下去,非得把自己给聊崩溃了不可。
周进回到宿舍仍然心里恐惧,不知道是由于恐惧还是身体不舒服,整个人头痛欲裂,脑海里一直盘旋着老汪头讲的那一段凄惨往事。
周进躺到床上,这才感觉头痛好了一些,他又开始分析刚刚获悉的那些信息。
看来这陈校长并不像他自己说得从来就没有得罪过人,虽然不是主谋,但也是有不小的责任,如果说他们两家有仇,也未尝不是,难道是她们家的人千里迢迢回来报仇?
不过根据老汪头所说,这一家人亡的亡,疯的疯,几乎都毁了,这么多年来已经都没有回来过,按说突然回来寻仇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如果不是他们所为,难道真是老汪头说得那个东西?想到这,周进心里感到一阵害怕,就这时候突然隐约似乎听到窗外一声叹息,这可把周进吓得不轻,竖起耳朵聆听,再没有任何声息。
周进抽出枕头下的玄月剑,悄悄委身到窗下,悄悄掀开窗帘的一角,朝外望去,黑漆漆的窗外什么也看不见,正当他准备放下窗帘时,突然看到窗户外一双眼睛正朝里窥探,差点没把周进吓得叫出声,不过很快他就辨别出,原来是自己的面孔在玻璃上照出来影子。
放下窗帘,周进还觉得心砰砰直跳,晚上听老汪头说的那些神魔鬼道的东西,看来吓着自己了。觉得身体有点不舒服,于是周进就关灯睡觉,不过躺在床上他仍然无法安心睡眠。
刘老师,周进忽然想到刘老师,刘老师既然和陈校长有过节,那么她也有嫌疑,但跟老师打交道以来感觉刘老师虽然外表看起来比较严厉,但其实内心非常善良,再说如果早就有报仇的心里,不用等这么多年吧。
难道是老王头死了,打击了刘老师?她万念俱灰,刚好得知静静没有死,所以就------,但刘老师年岁不小况且身体不是很好,她怎么有能力做这样的事?不过如果是背后主使也未尝不可。
难道人心真得如此难测?